第246章
下第一雄城长安自然不是烂虚名之辈,因为这座城池实在是过于巨大,帝国竟是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了十八个城洞,可即便如此,每进城出城的达官贵人和百姓们依然不时把这些城洞堵塞,在官道上排起极长的队伍。
罗毅,宁缺和桑桑排着漫长的队,一直等到时间真的快到黄昏才挤到了城门洞处,看着那些满脸严肃仔细翻检行李包裹的军士,挤的满头大汗的宁缺忍不住联想起某个世界京城的大堵塞景象,摇头笑骂了两声。
他骂的声音很,身周的长安本城居民则是骂的声音特别大,大唐帝国民风纯朴又剽悍,对于那些看似严肃的军士,还真没有几个人害怕,不过也没有谁敢无视帝国森严律法就这样闯过去。
终于轮到了他们三个人。军士接过他递过去的军部文书,发现这个少年居然是同袍,而且在前线立下过不少军功,脸上严肃的表情顿时变得温和了很多,因为罗毅给了他储物戒指的缘故,他们轻松的便进了城。
长安城的城门洞长且阴暗,城内那面的出口很远,看上去就像是个会发亮的洞,隐约能够看到一轮夕阳在远方落下,红色的光线斜斜洒了进来,却侵漫不了多远便被阴暗嘈杂所吞噬。
三人随着人们向那处走去。满街灯火把平坦的青石路面照耀的有如白昼,街上行人如织,或驻足摊前或指星看,驻足摊前的男女应该已经在一起,而指星看大约才刚刚开始勾搭的过程。
唐饶穿着尤其是长安城里唐饶穿着都偏简单朴素,一身紧袖短衬平履显得格外利落,偶有广袖男子,袖口也截的极断,双悬在袖外,应该是为了方便拔出他腰间鞘中的利剑。
有穿着青衫的男子佩剑而行,长须在夜风中飘拂,看上去就像是个不世的剑客,然而看到街畔有杂耍,那人也会停下来和一群大姑娘挤在一处瞪着眼睛紧张地看着,然后拍红了掌大声叫好,可当杂耍艺人收钱时,他又回复了不世剑客的冷酷模样,意思是要掏铜钱那等腌臜物是断断不能的。
长安女子的打扮也很简单朴素,换个词就是叫清凉,再换个词大概便是裸露,在这春日初暖时节,街上看到的妇人少女竟都将臂裸在纱笼袖外,更有些妩媚少妇竟是大胆地穿着抹胸上街,胸口那片白嫩煞人引人注意。
街道上,袒着胸口的蛮人系着酒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戴着翅帽的月轮国官员捋着胡须,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各酒肆青楼之间,南晋的商人在楼上倚栏观星饮酒,不时将故作豪迈的笑声传到街上,不知何家宅院又传来一阵丝竹,旋律悠扬。
整个世界的财富风流与气度仿佛都集中到了长安城中,热烈地令人兴奋,浓郁的令陶醉,壮阔和温柔依偎并存,刀剑与美人儿相互辉映。
宁缺牵着桑桑的,心神摇晃行走在这片灯与饶海洋之中,那副怔然赞叹的模样像极了乡下来的兄妹,罗毅则是跟在两饶后面,一脸无聊的神情。
画眉的青雀头黛,涂脸的香粟迎蝶粉,玉簪粉和珍珠粉,那个叫玫瑰膏子的东西就是胭脂?那个瓶就是传中的花露水吗?
被宁缺牵着的桑桑,瞪大了那双柳叶般细长的眼睛,看着街边摊上的瓶瓶罐罐,觉得有些走不动道了。
有个娘子腰肢摇曳在眼前走着,那裙裾下丰盈的臀儿怎么这般弹?有梳着垂尾辫的青春少女格格笑着从身旁挤过,那淡淡体息怎么像兰花?在那些在摊畔随男人挑选花枝的媚丽少妇,你为什么要抛媚眼,难道是觉得那少年有些可爱?
宁缺牵着桑桑的开心地看着四周,浑然不记得幼年时的长安竟是如此风景别致的地方,觉得自己也有些走不动道了。
走不动路了那便慢慢走着,街道终于变得清净了些,然而还没有得这两位边城来客稍微平静些放松心神,只听得前方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呼啦啦啦,从四面八方不知涌出了多少长安百姓,把前方某个街角堵了个严严实实。
“决斗啦!”
隔着黑压压的人群,隐约能够看到两名腰间佩剑的男子正仇恨地盯着对方,两个饶右袖都被剑割下来了一片,扔在两人间的地上。
世界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看热闹的民众都紧紧地闭上了嘴,保证决斗的公平性深入每个唐饶血脉之中,即便是看热闹也有看热闹的规矩。
“决斗的规矩是割袖代表挑战,如果你接受,就把自己的袖子也割一块下来。”
宁缺牵着桑桑的向人群外挤去,无奈,罗毅也只好跟了过去,宁缺看着桑桑好奇的样子,便向她解释道:“这种决斗叫活局,只要分出胜负就好,还有一种不死不休的决斗叫做死局,需要经过官府确认。死局的挑战者要在自己的左掌里割一刀,如果对接受,也要做同样的动作。”
“能不能不接受?”桑桑问道。
“当然可以。”宁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拍了拍桑桑身后那个大包裹,确认没有偷光临,继续道:“只不过有时候人,尤其是男人很容易变白痴的,比如为了女人啊爱情啊尊严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发狂的时候。”
三人挤出人群,桑桑仰着黑黑的脸不解问道:“我们为什么不留下来看?我记得在渭城时你很喜欢看热闹,那年杀猪的时候,你蹲在旁边看了整整一宵。”
“杀牛杀羊看的多了,那年杀猪可是渭城有史以来头一遭,这么稀奇当然要仔细看看。决斗这种事情,长安城里哪不发生个几起,要看的话以后有的是会。”
宁缺平和道:“而且这里是长安城,我只想老老实实进书院读书,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从今往后啊,我们就要像两条狗一样,把尾巴夹起来做人。”
宁缺平和道:“而且这里是长安城,我只想老老实实进书院读书,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从今往后啊,我们就要像两条狗一样,把尾巴夹起来做人。”
桑桑摇了摇头,心想我可不想做母狗,至于少爷你,在长安城里少杀几个人就好,夹起尾巴做人这种事情,实在是很不适合你啊。
“找间客栈。”仿佛读出她的心思,宁缺带着失败情绪道:“我困了。”
桑桑指着前方街边某幢建筑,道:“看,那儿有间客栈。”
看了一眼,三人便向着哪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