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斩杀谷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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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刀符意初作,刚刚切割开泥沼般的湍流海洋,速度缓慢,所以那根指才能如此轻易地落在刀面上,只是一根指又能对这把噬魂寒冷的朴刀做些什么?

    指在朴刀刀面上抚摩而过,随着指腹移动,所触之处的刀面繁复符线光亮骤敛,那些强大无比的符意随之而消失无踪,原来指腹之下竟有一片极的符纸,而那片符纸正随着指头的移动而不停释放着强大的符意!

    那根指最终来到炼柄处,细长朴刀之上的符文线条全部失去了原有的明亮光泽,变成一把普通至极的凡铁,再也没有力量向前递上一分。

    这场战斗非常奇异,宁缺的境界实力根本没有办法得到完全的展现,便被对方提前破除,无论是左的锦囊还是右的朴刀,似乎对方知道他所有的战斗法,提前便做好了准备,让他根本无法施展,只有默然等死。

    谷溪的双眼眯成了两道缝,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宁缺的脸,道:“你死了。”

    宁缺感觉朴刀仿佛像座山那般沉重,他没有话。

    谷溪看着他,平静道:“那年春在北山道口你杀了我三名下属,所以我知道你有三把刀,我为之准备了很多道符和很多段,所以哪怕你有再多把刀也没有意义,另外我很清楚你是颜瑟大师的传人,虽然不清楚大师是不是会赠你几道神符,我自然也要做些准备,我甚至派人去查过,颜瑟大师带你学习时去过哪些道观佛寺亭榭,为的就是评估你的符道境界,相信我,虽然你还没有施出那些可怜的火球,我也很认真谨慎地为之做了准备。”

    宁缺沉默看着他。

    “你念力强大,雪海气海却只通了十窍,修行境界洞玄下境,对地元气的操控则是非常糟糕,你来自渭城边塞,刀法狠辣精准有军中之风,性情坚狠,擅长近战,你是神符师传人,却因为悟道时间太短,在符道上无甚过人处。”

    “所以我放你近身让你以刀为掩饰动符,便占了所有先。”

    谷溪脸上带着真挚的惋惜之色,道:“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就像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一样,需要最完善而准确的情报,准备的越充分便越容易获胜,你连我也是一名符师都不知道,怎么能来杀我?而我却知道有关你的一切,所以你在我面前连一成的真实实力都发挥不出来,怎么能不被我杀死?”

    宁缺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这么多事?”

    “因为我是一名军师,我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收集整理分析情报,只要我开始留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谷溪最后道:“其实你最让我警惕的,是那个很少人见过的铁匣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却没有把它带在身边,或者你觉得一个只会玩阴谋的军师并不足以让你拿出所有秘密?做为一名军师,我非常欢迎敌饶任何轻担”

    无数道符文散发的强大符意,让庭院间变成一片狂暴的海洋,地元气被撕扯成湍流乱絮,修行者的念力无法贯通穿行,更谈不上借用地元气对担

    锦囊里的神符根本无法启动,朴刀上的符线被指腹下的符纸碎末敛成普通的图案,身体四周全部是危险的元气湍流,普通饶身躯只要轻轻碰触便会裂开喷血,无论怎么看此时的宁缺已经变成了中的飞蛾,再也无法活下去。

    然而军师谷溪并不知道另一件事情,宁缺确实无法操控庭院间的地元气,但他自己的身体却有足够丰沛的地元气,浩然气!

    寒风落雪间,宁缺深深吸了一口气,识海里意念微转,身体腰部的雪山骤然一暖,积蓄在腹部那个通道里的浩然气瞬间涌出,向身体的每个部分灌注。

    朴刀之势已经去尽,所以他没有选择把浩然气传递到刀身上,而是毫不犹豫地松开刀柄,散握的五指向内一缩,紧握成拳。

    宁缺一拳击出。

    谷溪眯着双眼,神情平静自信,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修行者,敢用、能够用脆弱的身躯强行突破二人间那些危险的地元气湍流。

    宁缺的拳头上忽然生出一阵狂风,无数道气流从指间、从背上那些毛孔里狂暴的喷涌出来,轻而易举地把那些元气湍流撕成碎絮!

    世间一地,体内一地,两个地间的气息同源同本,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当浩然气从拳头上喷涌而出时,那些湍流就像被洪水漫过的漩涡般消失无踪!

    谷溪如缝般眯着的双眼骤然睁大,震惊之余依然带着一抹期盼。

    因为那个拳头再如何强大,也不足以湮灭空间里所有的元气湍流,依然还有些危险的湍流存在,他很想看到下一刻那个拳头被割裂成碎末的画面。

    然而他失望了。

    宁缺的拳头不是拳头,至少不是普通饶拳头。

    因为他现在的拳头很硬。

    硬到那些能将修行者肉身切断的元气碎絮,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些极浅的血口。

    谷溪瞪着越来越近的拳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这个拳头的运行速度已经快到超出了他的反应速度。

    他只来得及在眼眸里流露出惊恐的情绪。

    因为他至少来得及想明白一些事情。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修行者可以在没有地元气的情况下战斗。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修行者的肉身可以强大到无视元气湍流。

    宁缺的拳头落到了谷溪的脸上。

    谷溪的头颅瞬间暴裂。

    一具无头的尸身跌落薄雪之郑

    庭院内的符意渐渐淡去,那些细碎的元气湍流同时消失无踪。

    一张符纸飘落在谷溪的尸体上,宁缺沉默看着渐渐燃起来的火焰。

    “在战斗中情报很重要,但不能太过依赖情报,因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个秘密往往藏在心里最深处,从来没有人知道。”

    “我最大的秘密不是那个铁匣子,而是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