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故人难-10
欢呼声光怪陆离,呻吟声如诉如泣,乐队的乐曲声慢慢变得离奇。
妖娆的、妩媚的身姿张狂地形成叠影,所有人仿佛都渐渐地丧失理智,他们攥着自己残存的一点理智,做着疯狂的、非人的事。
裴晏禹亲眼看见那些比色情电影里更加扭曲的画面,一桩更比一桩癫狂的情事令他的心脏屡屡受到重创。他红着眼睛,想逃开这混沌的世界,将他捆绑住的皮带却一遍遍地撕扯他的皮肤。
负责看护他的人早已参与到这场闹剧当中,他们一同拥抱崔唐,一上一下,把勃起的阴茎塞进崔唐的嘴巴和肛门里。裴晏禹看着崔唐被推进水里,又在几度浮沉之后,被一副过于有力的腰身重重地推出浴池。
水溅在裴晏禹的脚上,他下意识地要躲开,但最终只是勾起脚趾。嘴上贴的胶布让他不能发出声音,可恐惧的呼吸声令裴晏禹的大脑发烫。他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任人欺凌的崔唐,痛苦和欢快交叠在那张哭得妆面模糊的脸上。
忽然,崔唐抬头,看见裴晏禹的脸。
恐惧顿时浮现在崔唐的脸上,那只有一个刹那,很快,他又陷落进极端的快感里:“啊,啊,石头哥……啊……”
他的声音高起低落,随着身上那人的离开,变得奄奄一息。
“唔,唔……”裴晏禹试图叫醒趴在池子边一动不动的崔唐,眼看石远鹏拉着杨茗的手走向崔唐,他惊恐得想大声叫喊。
崔唐艰难地抬起眼皮,看见二人,已经惨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怕什么?你俩不是好朋友吗?上回你走,是茗茗帮你买的票吧?”石远鹏着,回头朝杨茗笑了笑。
杨茗咬着嘴唇,几乎将嘴唇咬破。
石远鹏蹲在崔唐的面前,直挺挺的性器一下下轻微地晃动。他拍拍崔唐的脸,:“以前你俩不是也一起接过客吗?你们对彼此应该非常了解,现在只不过想看看你们,给大家助助兴。既然要走了,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嗯?”
“石头哥,别,求求你。”崔唐正要爬起来,又被石远鹏的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杨茗吓得上前,跪在崔唐的面前,:“崔唐,要不你别走了。反正也没几年了,那个人要是真喜欢你,会等你的。”
“放你妈狗屁。”崔唐喘着气道。
杨茗愣住。
崔唐费力地爬起,没等杨茗反应过来,便抓住他的头发,重重地吻在他的嘴上。
随着裴晏禹心里咯噔一声,四周围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裴晏禹难以置信地张望,最终视线仍落在崔唐二人的身上。杨茗的拒绝在崔唐攻势下渐渐软化,他开始抚摸崔唐的身体,在欢呼声和口哨声中,贴近崔唐,两根挺立的性器不断碰撞。崔唐抓住他的,他抓住崔唐的。
这或许是这场混乱中唯一的温情,明明那么吊诡,裴晏禹却看得慌神。他的下身莫名其妙的、不合时宜地开始躁动,明知没有人会留意,他还是满脸通红。他下意识地夹紧双腿,但稍一动弹,脚踝上的皮肤就被皮带勒疼。
疼痛让他想起那个被韩笠捆绑的夜晚。
那晚是如此痛苦、疯狂,让裴晏禹的大脑在这疯癫的场合里愈发混乱。面对这样的场面,他越是想起韩笠,就越是记得那些日日夜夜的痴缠。皮肤上腻出的汗,在暗夜中摩擦暧昧的声音,带着颤音的呵气声穿刺裴晏禹的听觉,他浑身发麻,双腿开始发抖。他分明感觉到鼠蹊部越来越紧,他不敢低头看,双眼因羞耻热得几乎坠下泪来。
崔唐和杨茗倒在地上,宛如一对交颈的天鹅,在彼此层层叠叠的呻吟声中倾泻在对方的手里。
裴晏禹试图屏住呼吸,可前一秒的停止却引发后一秒的距离。他的颈部因为不能顺畅呼吸而发红发涨,内裤几乎湿透。
“别!”崔唐忽然尖叫。
只见石远鹏的手中拿着两颗胶囊走到崔唐的面前。崔唐连滚带爬地躲在杨茗的身后,恐惧地摇头。
“石头哥,求你别这样……”杨茗护住崔唐,害怕地求情,“该受的他都受了,还有一半就要结束了,不是吗?石头哥,看在过去的——”
杨茗的话还没完,就被石远鹏一脚踹进池子里。
“哭什么?我看你不是很享受,是不是?”石远鹏用手指了个圈,“乖,喂你点儿好吃的。”
那是什么?看见崔唐和杨茗那么害怕,裴晏禹惶恐极了。
“不要,我不要,石头哥。”崔唐吓得跪起,双手合十求道,“石头哥,求你。不要。”
石远鹏皱眉,为难道:“可是,每一个要走的人都会收到这份礼物。韩笠走的时候有,璐璐走的时候也有。我怎么好意思亏待你呢?”
距离不远,裴晏禹清楚地见到崔唐浑身战栗。那是什么药?毒品吗?吃了以后会怎么样?韩笠吃过?裴晏禹紧紧地盯着石远鹏手中的那两枚胶囊。
“石头哥……”随着石远鹏走近,崔唐跪着往后退,突然,他开始用力磕头,一声比一声重。
“石头哥,我错了。我不走了,我真不走了。剩下的日子做牛做马全听你的,你让我跟谁就跟谁。我不走了,呜呜,我不走了。对不起,对不起……”崔唐一边磕头一边。
石远鹏惊讶地挑眉,笑道:“不走了?”
崔唐依旧磕头不止,道歉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石头哥,求你原谅。我不走了,以后再也不敢想走了。”
“石头哥,求你原谅他吧。”从水里爬出来的杨茗也跟着磕头。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刚才还义无反顾的崔唐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只剩下哭诉求饶。想到韩笠吃过那个,裴晏禹的身体骤然发冷。
因为崔唐的变卦,原本疯狂做爱的众人不少人停了下来,除了一些还在角落里沉迷,更多人缓和自己并不均匀的呼吸,要看看石远鹏将如何处置。
崔唐和杨茗磕了将近十分钟的头,两人的额头都磕出血来,身子开始发抖,像是要晕倒。
石远鹏垂眸看着二人,脸上显露些许遗憾,道:“真是太可惜了,好好的宴会。翠翠,这是好东西,很多人抢着要。你真不吃?”
“对不起,石头哥,我错了,对不起。”崔唐还是磕头。
“真是扫兴。”石远鹏撇嘴。
忽然,石远鹏意味深长地看向裴晏禹,问:“好奇这是什么吗?要不要尝一尝?”
“石头哥,韩笠快来了,要是他看见裴晏禹不好,不定会翻脸的。”杨茗急忙提醒。
裴晏禹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液。
石远鹏吁了口气,感慨道:“真是无聊。——哎,给你们了。”着,他把胶囊抛向不远处,落在那个啤酒肚青年的手里。
那青年笑着声谢谢,转身便将胶囊往乐队提琴手的身下塞。看见提琴手舒服地撅起臀部,分明是把胶囊从肛门吞进肠道内,裴晏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有人推门入内,道:“石头哥,韩笠来了。”
听罢,裴晏禹立刻看向入门处。
石远鹏从一旁拿起丝绸睡袍披在身上,潦草地系上衣带,半勃起的茎身将浴袍的下摆微微撑起。他的双手放在口袋里,:“请他进来吧。你俩,滚一边去。”
崔唐和杨茗对视了一眼,连忙从地上爬起,捡起地上不知是谁的衣服往身上套,匆匆忙忙地往吧台后面躲。
“盼了一晚上,终于盼来了。”石远鹏揉揉眼睛,走到裴晏禹的身旁,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腕,“哎,真是,皮都破了。”
贴在裴晏禹嘴上的胶布变得皱巴巴的,他觉得脸颊的皮肤有撕裂的疼痛。
“这是什么?”石远鹏往裴晏禹湿润的裤裆摸。
裴晏禹瞪直双眼,面色涨红。
“我们的宴会很有趣,是不是?”石远鹏笑着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裴晏禹扭头,躲开他话时呼出的气,呼吸因为气愤不由自主地加快。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几乎疯癫的放浪的笑声,裴晏禹循声望去,只见包括啤酒肚在内的四个男人把提琴手围着,白花花的交叠的身影刺痛裴晏禹的眼睛。他恐惧地收回目光。
那边浑然不顾旁人的纵情引发其他人的兴趣,颤抖的呻吟和欢叫代替室内乐,成为浴池中靡靡的奏鸣曲。
裴晏禹目不转睛地望着大门,终于等到门开,看见韩笠走了进来。
在这荒唐的世界里,穿着白衬衣的、清醒的韩笠看起来是极致的干净。看见他的那一刻,裴晏禹忽然感觉自己很脏,因为他的手腕和脚踝上全是血液和组织液,他的内裤湿了,仿若曾经沉浸于这场奢靡。两行泪非常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裴晏禹连擦泪的手都没有,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得忍住。
韩笠才走进这个雾气腾腾的房间,便看见被捆在椅子上的裴晏禹。他哭了,一看便知曾经挣扎过,所以看起来有些狼狈。见状,韩笠的心头仿佛被狠狠地抽了一下,随即愤怒地看向石远鹏。
石远鹏张开双臂,笑道:“韩笠,欢迎回来。”
韩笠无意与他寒暄,正要走近裴晏禹,却见两个赤裸的男人挡在裴晏禹的面前。
见状,韩笠面色发僵,对石远鹏:“让你的人穿上衣服。”
石远鹏惊讶地眨了眨眼,抿嘴一笑,:“变得很讲究嘛。”话毕,他回头吩咐那两个男人找衣服穿上。
“唔唔。”通过这两人身影的缝隙,裴晏禹试图寻找韩笠的身影。
听见裴晏禹痛苦的声音,韩笠皱紧眉头,冷淡地:“石头哥,你让我拿钱来赎裴晏禹,起码得保证他过得好吧?你这样对他,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能保证会把钱给你。”
“你的钱呢?”石远鹏好奇地往韩笠的身后看了看。
韩笠沉下一口气,道:“你明知道带不来那么多钱。钱在境外的银行,这样转手方便一些,也安全。”
石远鹏满意地点头,看样子并不怀疑,:“你想得很周到。”
韩笠不悦道:“放开他。”
“嗯……我觉得你应该先把钱转到我的户头上,再这话会好一些。”石远鹏耸肩,“现在,你两手空空的来了,我怎么相信你?”
韩笠咬了咬牙,坚持道:“趁早把他放了。他再受一点儿伤,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石远鹏天真地问:“真的吗?”
他吃惊地瞪大眼睛。
“如果他少了一条胳膊或一条腿,你就不给我钱,把他留在我这里了?”石远鹏笑问。
听他们是用钱做交易,裴晏禹握紧拳头,因为想开口话,嘴巴上的薄皮被胶布撕裂,他尝到血腥味,却还是不能发出声音。
闻声,韩笠立刻:“我既然来了,就不算走。你放他走,只要我留在这里,钱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拿到。”
韩笠不回去?这怎么可以?!裴晏禹用尽力气挣扎,手腕和脚踝瞬间鲜血淋漓。
砰的一声巨响,他连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眼睛却直直地望着韩笠,试图用眼神告诉他赶快离开。
韩笠见状立即上前,看见石远鹏把自己挡住,不假思索地将其推开。
可是,他还没有走到裴晏禹的面前,就先被带他过来的两个男人揽住去路。这两人孔武有力,一人抓住韩笠的一条胳膊,把他制止在原地。
“放开我。”韩笠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道。
原本负责看守裴晏禹的两个青年一同把椅子扶起,裴晏禹经过一番挣扎和跌倒,浑身痛得发抖,手腕和脚踝上的血珠冒个不停。
“想大家都好受,就乖乖听话。既然在我这里,就要守我的规矩。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不会不明白吧?”石远鹏整理睡袍,冷淡地提醒道。
闻言,韩笠回头,放弃了挣扎。
随之,禁锢他的人也把他放开了。
“你要怎样才能放他离开?”韩笠转身问。
石远鹏望着他,眼神有些清淡。半晌,石远鹏淡淡地笑了笑,解开睡袍的衣带。
“唔!唔!”裴晏禹不顾一切地放声呼喊,终于把胶带挣开,他的嘴唇上全是伤痕,朝韩笠喊道,“韩笠,不要!”
听见裴晏禹的叫喊,韩笠微微了一个颤。他没有回头,希望这样就能将裴晏禹的声音置于身后。
“韩笠,不要!不可以!”眼看着石远鹏侧身背对自己,故意找到一个他能够看见的角度,裴晏禹的呼吸变得急促。
韩笠的面色铁青,避开裴晏禹灼灼的目光。
“我们家的狗去外面逛了一圈,我想看看,他的舌头还像不像以前那么灵活了。”石远鹏摸着韩笠的脸,微笑道。
裴晏禹大喊:“韩笠,不要!你快走,别管我了。求你了,快走!唔——”
看守的人用胶带重新把裴晏禹的嘴封住,他只能不断地发出呜鸣,用眼神向韩笠乞求。
石远鹏的手指力道很轻,落在韩笠的皮肤上,像是蚂蚁爬过。
余光里瞄见裴晏禹痛苦挣扎的身影,韩笠握紧拳头,问:“这样以后就能放他走吗?”
石远鹏努了努嘴巴,颇有些不耐烦地回答:“看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不要,不要……不出话的裴晏禹只能一遍遍地用目光请求韩笠,然而,韩笠却选择视而不见。不管裴晏禹如何努力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盯着韩笠看,看得眼泪簌簌落下,韩笠最终还是跪在石远鹏的面前。
裴晏禹好恨自己那晚在列车上“多管闲事”,好恨那天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他恨那个因为害怕反悔而不敢接韩笠电话的自己,恨自己向韩笠许下那么多根本无法实现的诺言。他看见自己的双手鲜血淋淋,心却被悔恨滚烫得几近融化。
他恨此刻无法话、无法奔向韩笠的自己,恨自己突然得知哪怕他能出什么、做出什么也不能改变韩笠此时的决定。他怎么会现在才得知?他怎么能到现在才知道韩笠有多爱他?
韩笠,韩笠已经为他死过一次,根本不会在乎还有第二次。
裴晏禹无声地抽泣着,望着韩笠,不断不断地摇头,求他不要。
垂眸看着眼前的物什,韩笠转头看向裴晏禹,:“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