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宫廷(六)
卫溪热爱于学别人话的姿态,昌德帝的一不二,十一公主的娇憨可爱,后妃的娇柔哀怨与声嘶力竭,他来回轮了个遍。
祁明珏被他闹得撑不住,勉强答应下来。
卫溪得逞,双眼一亮:“你放心吧父皇那儿解决好了,侯府的马车我已经让德盛去了招呼,你就好好陪我玩一夜吧!”
祁明珏目光锐利得好似一把锋利的剑,刷刷刷把卫溪斩成八块,“早有预谋?嗯?”
卫溪摸摸鼻子,像一只八爪鱼从祁明珏背后手脚并用的抱住他,差点把祁明珏的腰给折了,“是的,这次你不能揪我耳朵。”
祁明珏被他的重量坠得要倒地,哪里还有力气去揪他耳朵。
不论卫溪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他的目的达到了,成功让祁明珏留宿。卫溪的宫殿很宽大,平时上课是在一个偏殿里,祁明珏要留宿,卫溪径直把他带去正殿。
半道上经过一个侧殿,殿门大开,殿中供奉的两幅画格外显眼。
“那是什么?”祁明珏停下脚步疑问的问,远远看去是挂了两张白纸,纸上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卫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也不吭声,直接带着祁明珏改道,去侧殿里看个究竟。随行的全福德盛均是低着头走路,生怕被卫溪看到自己笑得合不拢的嘴角。
侧殿中,两幅画。左边画了一个乌龟,标字“卫溪”,右边是一只大乌龟,标字“老王八卫士霖。”
右边那副画角落里甚至盖了昌德帝的私章,可见昌德帝是知道这件事的。
祁明珏:“……”果然是亲生父子,原来昌德帝叫卫士霖啊。
祁明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没有真正经历过古代,也不知道皇帝与儿子要怎么相处,但从电视剧中所知的是天家无父子,兄弟姊妹亲情淡薄,权利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昌德帝与卫溪的作为频频让他大开眼界。
“陛下……没揍你?”祁明珏艰难的问道。被儿子这样冒犯天子威严,该捆起来狠狠揍一顿才是。
“他倒是想,不过抓不住我!”提起这件事,卫溪瞬间喜笑颜开,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父皇老了,不中用了,逮不住我……”
他到一半,见祁明珏脸色不对,急忙改口:“后来我被骂了一顿,可惨了,不过父皇不计较,还给我印了私章,免得有人拿这件事作为把柄弹劾我。”卫溪指了指右边那副画盖的私章。
盖了昌德帝的私章,意味着这件事过了明路,成了父子俩的乐子,有心人想揪着这件事骂卫溪不敬不孝是不可能的了。
祁明珏脸色渐缓,卫溪便义正言辞道,“父皇骂得我心好痛,要谨之安慰我才能好。”
装透明人的德盛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被全福狠狠揍了一拳。
到了卫溪居住的正殿里许久,祁明珏回忆起那两幅画,都不由得心思复杂。思来想去的最终结果,是他同情的拍了拍卫溪的肩,发出一声叹息。
卫溪蛇随棍上,顺着祁明珏拍肩的动作,如同鸟般依偎去祁明珏怀里,仰头对他眨眼,“谨之,我好喜欢你哟~”
“以后不要去听陛下的墙角,你一个大男人这样做,不觉得臊得慌吗?”祁明珏巍然不动。
“我不,父皇他听我的墙角,我为什么不能听他的墙角!”卫溪戏魂爆发,难以自拔,咬着手指甲一脸倔强,“除非你哄哄我,我就答应你。”
祁明珏不管他,特意捏了一块粉末多的糕点,不用手接着,径直咬下一口,粉末扑簌簌落了卫溪满脸。
卫溪委屈的嘤嘤嘤跑去洗脸。
祁明珏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看着卫溪嘤嘤跑走的背影,恍惚中觉得自己攻气十足。
这种恍惚很快被破,卫溪洗完脸回来,又恢复了正常。
“谨之喜欢吃些什么?晚上让厨房去做。”卫溪正经的问道。
“没什么喜欢的,随便做一些吧。”祁明珏没什么要求,两三句话拐到读书上来,“你今夜留下我是要做什么?时间还早,不如我为你再温习一遍今日的内容?”
“不了不了!我只是想跟你多话!谨之你不要谈那些东西!”
“昨日还没够?让我在冷风里吹了一下午,难得没着凉。”
“后来不是没风了吗,有我在,你哪会着凉呀?今日在宫殿里暖和吧?”
“确实暖和。”
卫溪得意洋洋求夸奖,“嘿嘿,我平时倒不爱用这东西,不过今日我特意让全福把地龙烧旺些,免得你嚷嚷着冷不肯留下,我对你好吧?”
“你有心啦。”祁明珏舒心一笑。
卫溪喜欢跟祁明珏聊天,聊学识、聊家常、或是聊些无关紧要的事,都可以。只要待在祁明珏身边,听他温吞的着话,卫溪就会很高兴。
祁明珏又何尝不是呢?
入夜,卫溪邀请祁明珏同榻而眠,祁明珏曾经以为,这一夜,是他成为佞臣的第一步。
直到卫溪手脚缠在他身上如同死猪般沉沉睡去,直到他被卫溪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大半夜他被卫溪卷走被子时。
他才知道,他太天真。
半夜里正是最冷的时候,更何况深冬的半夜,纷纷扬扬下起鹅毛大雪。即使宫殿里烧有地龙,可是没有被子保暖,依旧是很难捱的。
祁明珏起床去找守夜的太监宫女要被子,却发现没有任何人,旁边的宫殿隐约亮着灯,大声呼叫并没有回应,而出门去叫人,这大雪深深的,并不理想。
祁明珏想过从卫溪手里扯回自己的被子,没成功;想过去翻箱倒柜找被褥,箱规都上了锁,失败。
他和衣在床头枯坐到天亮,卫溪醒来时,祁明珏已经发起了烧,昏昏沉沉的,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
卫溪急吼吼传太医,又把浑身泛冷的祁明珏带去后殿温泉池子里洗了个澡,身躯才算热乎了一些。
祁明珏那身衣服不能穿了,卫溪翻出自己的衣裳被祁明珏套上,虽然不合身,但现在并不能计较那么多。
祁明珏被穿裹得厚厚实实的塞进暖好的被窝里,德盛还拿了个暖炉塞给他。那时祁明珏已经烧得头脑发昏,不知今夕何夕了,可却还清晰全福责怪卫溪的话。
“殿下您太没有分寸了!哪能这样折腾徐夫子,他的身子是铁的吗?!您也不注意着些!”
卫溪愧疚死了,正满心担忧,哪里听得出全福话中的歧义,只连连应是,“是我错了,是我不应该……”
祁明珏脑子钝钝的想:卫溪确实不知分寸,竟然抢被子,害他着凉发烧。
太医院知道是卫溪传召,不敢耽搁,急忙冒着尚未平息的风雪赶过来诊治。
太医进来时,见着床上躺了一个不太清醒,床边坐着一个正拉着手一脸愧疚,浸淫后宫后宅已久的老太医霎时脑补出许多东西,哆哆嗦嗦的不敢迈步,想要离开,却被全福拽了进去。
待诊断完,太医倒是镇定下来了,原来是自己想太多,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道:“寒邪入体。着凉了吧,你们年轻人,叫你们平日穿些厚衣裳,都不爱穿……”
太医骤然想起卫溪在旁边,惧于卫溪威严,声音戛然而止。
旁边的德盛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忙不迭的附和道:“哎!是是是!是着凉了,着凉了!”
太医被他的态度闹得奇怪,看了德盛一眼,“确实是着凉了啊。”
全福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没有其他的……病情?”
太医茫然摇头,“没有啊。”他话音刚落,便见满宫侍奉的太监宫女俱是松了一口气又遗憾的表情。
卫溪听了一番对话,倒是琢磨出味来了,合着这群人都以为他昨夜对祁明珏怎么样了呢。
“开药去,还在啰嗦些什么。”卫溪朝太医道,他脸色黑如锅底,很能唬人。
太医忙不迭的滚了,宫人俱是噤声。
祁明珏原本就昏昏沉沉的,一剂药灌下去,直接入了梦乡。卫溪给他多盖了一层被子,暖手的汤婆子往被窝里多塞了两个,为的是给祁明珏发汗。
事实证明此举有用,祁明珏睡了三个多时辰,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膳时间,被窝里暖乎乎的,他浑身是汗,黏糊糊的不自在。可脑子和身子没那么沉重了,发完汗轻快了许多,只是肚子里空空的,饿得他发虚。
卫溪早已派德盛去了永安侯府一趟,卷来祁明珏的几套衣裳,这是准备留着人长住了。至于拿衣裳时郑姨娘脸色不对这件事,德盛只管假装看不见。
祁明珏沐浴完去进食,菜色尽是些清淡滋补的。
“谨之,对不起。”卫溪坐在祁明珏对面,看着他慢吞吞夹菜,好似食欲不振的模样,很是愧疚的叹气,“是我害了你。”
“你拽走被子时怎么没想到在害我呢?”祁明珏幽幽道。
“我这不是睡不沉,想不到那么多吗。”卫溪尴尬的挠挠脸,“谨之你放心,你在我宫里好好休养,我给你最好的用度。”
起来卫溪很是心虚,“你养好身体再回家吧,不然郑姨娘看见你这幅样子,得恨死我了。”
还一直待在宫里呢,可别继续折腾我了,祁明珏心想。
他问道,“你晚上睡觉一直不安分?”
卫溪茫然摇头,并不知道。一旁的全福给了祁明珏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可是为三殿下捡过无数次被子枕头的经验人了!
“怎么样,谨之,可以吗?”卫溪期盼道:“你留下继续陪我,我保证不抢你被子了。”
祁明珏眼皮一跳,手中的筷子放下了,他板着脸看卫溪,视线在他面上寻梭,企图找出他在开玩笑的证据。
这厮,居然还想跟他睡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