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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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带暧昧的两个字脱口而出,乔禾拉住男子黑色衣袍的双手微微发颤。

    心中翻起惊涛飓浪。

    她其实特别想告诉霍景元自己想看看他的伤, 她想为他上药, 她想成为他的药,让他在以后的日子不必再独自忍受痛苦……可是所有的话在对上男子投过来的冷漠眼神时都咽进了肚中。

    做三劝退师的这些年,看多了别人的恩爱情仇相爱相杀, 她以为自己是懂爱的, 她更以为自己对爱情中的套路了若指掌信手拈来, 可真到自己陷入其中时, 才发现所有的理智和套路在面对喜欢的那个人时毫无用处。

    心中百转千回。

    两人今夜第三次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霍景元薄唇翕动,眯了眯眼,问:“何事?”

    被方才那些豪放言论气到不轻,此刻本想冷着脸拂袖而去,可女子那柔柔一句“别走”出口时,他所有的坚硬瞬间软了下来,对她,终究是不忍。

    “没, 没什么。”乔禾讪讪收回手, 指尖最后属于男子的温度消失时,她才又接着道, “雨势渐大,回去注意别淋到雨,伤口若是着了水可就不容易好了。”

    从西厢房到正屋,全程由抄手游廊环环相连,根本不可能有淋湿的机会。

    这话嘱咐得着实多此一举。

    她……是在关心他?

    心底波动瞬息, 霍景元面色微霁,语气也随之放柔:“你也多仔细着水,伺候的人不够了尽管和我我再差几个得力的过来,国公府断然没有让你亲力亲为的道理。”顿了顿,又道,“即便你的家乡对那些虚表之事不在意,我怎么带你来的自然就该怎么送你回去。”

    最后几个字,听者无意,者却是字字诛心。

    霍景元眉心再次蹙了起来。

    乔禾脸红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

    那番话原本只是她脑子发热一时口快而言,特别是最后几句信口胡诌连脑子都没过,然而很显然霍景元将它们当了真,不仅当了真,从他这句话语来看,自己在他心目中恐怕是形象堪忧。

    出师未捷身先死,乔禾深感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本事见长。

    她殷红的唇瓣动了几下,心中万千话语要,偏偏到了唇边,却不知道从何解释,最后只好低头看着脚上翘起的并蒂芙蓉鞋头。

    心中懊恼至极!

    霍景元眼里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芒。

    她的关心于他而言是寒冰中的一丝温暖,于她而言却不定只是普普通通的随口一言,她会关心他,自然也会关心其他人,不论那人是男是女,这话都仅仅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客套问候。

    是他多想了罢。

    因着那一声别走而起的柔软慢慢又变得坚硬起来,霍景元唇角微微压了压,神色严肃:“天色已晚,你好好休息。”

    话方落,乔禾便觉眼前高大身量投下的影子倏地离开。

    眼前是明亮了许多,心情却是越发黯淡,这一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猛地起身,提起裙角就去追仅离门口十步远的霍景元。

    眼前的房门紧闭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霍景元即将迈出的步子停了下来。

    思忖一下,终是转身。

    乔禾跑得急,男子这一转身,她正正就撞上他结实的胸膛,也来不及细想太多,微微抬起下巴就解释起来:“方才那些话都是我胡八道的,算不得数,我,我真没去过什么白马会所!”

    霍景元语气淡淡地“嗯”了一声,眸中却是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真的!别白马会所了,就是连男人的手我都没有牵过,更何况……更,更何况……”见他似乎并不相信自己,乔禾撇撇嘴十分认真地辩了两句,只是到后面舌头结,却是迟迟不出后续。

    乔禾实在不知那些话该如何去。

    虽然方才在马车上她已是侧面表过心意了,可那歌直白也不直白,既可当做一首再普通不过的歌,也可往深想了去。

    可现在就不同了,在这个时刻,看似总是无所畏惧的她也生出了惧意,想要直白告诉男子自己心底的想法,却又不敢或者是害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

    “更何况甚?”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她未完的话,霍景元颇有些不耐地开口问。

    他向来对女人没有太多耐心,更不想知道她们扭扭捏捏背后的多愁善感,只是所有的不耐在面对乔禾时总是一次又一次突破着原有的底线。

    此时见她贝齿轻咬住红唇,欲言又止,依旧是久久不开口,霍景元只当做她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便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烛光闪烁,眸光流转。

    乔禾满目盈盈,双颊染红:“更何况……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霍景元怔。

    “虽然他像块大冰山一点也不解风情,可,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他……”一颗心狂跳着,乔禾情不自禁抬手抚上霍景元微蹙着的眉心,红唇轻阖,“我想要在他身边为他抚平一切忧愁,”她边柔若无骨的手边从男子眉心缓缓滑至坚毅的下颚线,又从下颚线滑到他受伤的右臂,“想让他知道有一个人如此在意他,心疼他,希望他每次出征时都能千万保重完完好好的回家……”

    霍景元挺拔的身子难以察觉地颤了一下。

    四目相对,娇软贴怀。

    如细雨般的话一点一点滋润着他日益坚硬的心。

    他怔怔望着乔禾一开一合的红唇,眸色渐深,喉头攒动。

    她的唇如此柔软水润,是叫人尝过一次后就再忘不了的味道,此刻短短几句温柔之语从口中溢出,只让他恨不得立刻再次攫住她的唇。

    在乔禾将手指压在男子冰凉的薄唇上时,一只与唇的温度截然相反的大手紧紧捏住她纤细的手腕。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甚?”霍景元声音嘶哑,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又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没有任何犹豫的,乔禾重重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知道她在做什么的,恐怕不明白的是他这块大冰山才对,她一个女子都肯放下矜持如此大胆表白了,他就不能痛快点给个回答。

    对她,他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

    正想话,毫无预兆的,霍景元长指捏住了乔禾巧的下巴,轻轻用力抬高几许,逼得她不得不直视着他看她的灼热目光。

    英俊坚毅的面容越凑越近。

    满满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有某种危险的感觉从心底倏尔升起。

    乔禾终于明白过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双美目越瞪越大,精巧的脸更是红得仿佛快要滴出血。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腰上一紧,却是被霍景元另一只空闲的手环住了腰。

    眼看着唇瓣即将贴在一块。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成瑄焦急的声音:“将军,十二坊的人把秋月白的尸体抬到了门口,秦老贼还亲自带三千士兵围了国公府,是要将军给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