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贺函
“你卖身了?”鹿荻支着两条长腿, 坐在秦嫣对面的羊毛褥毡毯上,翻着银币,“不对啊, 你卖身也值不了那么多。”
“你才卖身了呢。”秦嫣手指翻动, 十指灵巧将银币整齐地码好,道, “那个男人很奇怪,他让我穿起靴子, 带起面纱, 就将银币给我了。”
鹿荻羡慕地看着她灵活的手指, 疑惑问她:“穿靴子?难道不应当是让你脱了中衣,才给你钱吗?”
“的什么话!”秦嫣恼羞成怒,“这也是一个堂堂部落汗王可以出来的吗?”
鹿荻笑了起来, 开始着手清点那些银币。她点起钱币来十分忘我。不再跟秦嫣话了。
秦嫣玩着两个银币,:“钱如今我是拿回来了,你可好好想想,那男人行止如此怪异, 对部落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鹿荻思索半日也不上有什么不好,只是那男人的行为实在令人费解。她凭着女子的直觉猜测着:“他算做你的夫君?所以不让你露出手足脸面给旁人看?”秦嫣嗤笑:“有这般给了钱,又不要我负责的夫君, 我要一百个也是不厌的。”
“你就想得美吧。”鹿荻将钱心拢入钱匣中,道,“这钱来路不明……如今你的清白真是……”秦嫣一个巴掌拍在她的面前:“我是清白的!”
“银币散了!一个就多少布帛呢!”鹿荻护着银币,挑着嘴角:“我们先去买些马来, 金娑草场的确该添些牛马了。还有,再去添点零食吃,大家没事磕磕瓜子,省得黑头和胖鱼每天掏鸟钻洞,带得哲荻跟个土拨鼠似的。”秦嫣笑吟吟地收回手掌,这些日子跟着步陆孤鹿荻一起摸滚爬,两个姑娘彼此之间有着互相的敬重和欣赏,她是很喜欢鹿荻的。
秦嫣一直希望有个手帕交的好朋友,先前在敦煌之时曾经想着跟丝蕊做个朋友。可惜丝蕊太命苦,几次都遇到不顺。上一回她去敦煌,丝蕊已经离开玉鸾班了,不知去了何处。
不过秦嫣不曾点穿鹿荻的女子身份,她知道她为了保护部落心翼翼护着自己女儿身的这个秘密,她不会主动去戳穿她。
不远处的草地上,黑头和胖鱼一边看护着哲荻在草地上跟一群羊羔玩耍,一边闲来聊天。两个人最近手头都又干又紧,连瓜子都磕不起了。黑头道:“我胖鱼,你觉得我们汗王是不是看上苏尼了?”
胖鱼笑道:“我们苏尼人美武功好,还是个公主。汗王看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黑头道:“那你我可要好好从旁协助一番。”
胖鱼道:“他们两个还需要你我的协助,我看仙女早就对我们汗王有意思了。”
黑头激动:“是啊,仙女没事就跟我家汗王在一处,明明她应该跟桑迟大人关系更好一些才对啊。”
胖鱼道:“你看看,苏尼大人一回到部落里,谁也不搭理,直接跟我家汗王躲在了毡包之中。你,他们在干什么?”
“别胜新婚?”黑头压低声音。
胖鱼吃吃偷笑:“亲亲、摸摸、抱抱?”
黑头来劲:“对对对,一定是这个。为可怜孤单的桑迟大人点个同情的蜡烛。”三里开外,正在给一群牧人布道的桑迟将军没来由了个喷嚏。
胖鱼道:“我们就等着抱上王子吧。”又做出烦恼的样子,“不知道汗王会不会让我们带王子。”
“有我黑头呢。”黑头拍着胸脯,“我黑头除了不会哺乳,那样不会做?”
“那苏尼大人有了身孕,仗谁?”
“不是有桑迟将军吗?”黑头道,“桑迟将军很有能耐啊,好多处月部的姑娘都将他当做梦中情人。我还担心过他会抢了我们苏尼大人。幸好,他好像是个景教和尚?那就只好单身啰。”两个人话完全没一个像样的边际。
“谁的,景教还可以娶老婆!”胖鱼最近已经跟着桑迟大人,快要变个景教徒了,虽然他这个景教徒是走了味道、藏了私心的。他道,“能娶老婆能养大胖儿子,听着就比中原的佛教靠谱。”
“对啊,如果信了景教可以分配一个老婆给我,那就更加靠谱了。”黑头对此也有点蠢蠢欲动。
“我估计会有的,你没看到景教的雕塑,男人女人都不穿衣服吗?”
“对,我就喜欢看着!”两个人没羞没臊地桀桀怪笑起来。正在笑得高兴之时,忽然听到哲荻一声尖叫。黑头和胖鱼慌忙收起自己的淫/荡之心,转头看是什么事情。
秦嫣和鹿荻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两人趴到毡包的牛皮盖帘前,将两颗脑袋同时探了出去。只见特勤哲荻又哭又叫在前面拼命奔跑,背后奋力追赶着一只雪白的毛绒团子——正是雪奴。
雪奴去了一趟天山之后,一脸的野性难驯。呲着一口白亮的犬牙,逮谁咬谁,瞪谁谁怀孕。
孩子们出来玩耍的时候,而秦嫣又没有功夫带着它的时候,就让孩子们去木栅栏围好的空草地,与雪奴隔开。不知特勤做了什么,竟然将雪奴放入了孩子们玩耍的草地中。见特勤呼救,黑头和胖鱼不敢怠慢连忙冲过去,将哲荻一把抱起,扛在肩头。两个人飞快地向前奔着。
远远看去,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活像一双筷子旁边跟着一只碗,碗里还墩了一个糯米团子的特勤。这俩人的腿跑得跟风火轮似的,身后那只英勇无畏的毛团则追得气势十足。若不是雪奴毕竟只是只几个月大的狗,就那股子狠劲,只怕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将那双“碗筷”给活活撂倒。
不过,雪奴毕竟还,胖鱼和黑头一顿猛跑,到底还是把那只野兽似的狗给甩开了。便有其他的牧人过来,将雪奴连哄带劝地引出了孩子们玩耍的草场,用木栅栏挡开了。胖虎一身肥油跑得都快融化了,抹着汗道:“这狗爷也太忒凶了。”
黑头也趴到在他身边的栅栏上,耷拉着脑袋一副快断气的模样。特勤哲荻刚从危险中脱出,又跟只充满了羽毛的蹴鞠球似的,蹦跳着去耍子了。慌得胖鱼在他身后嘱咐:“特勤,可千万别再惹雪奴了,老兄弟俩可再跑不动这一回了。”
“哼!”哲荻嗤了他们一声,完全没把这两个救命恩人的大恩大德放在心上。嘴乖心甜的胖鱼,对着特勤哲荻,那也是讨不到好的。
正在这时,只听见鹿荻汗王的毡包里,发出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惨叫。
胖鱼和黑头惊得差点从木栅栏上跌下去:这,这是什么声音?他们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揉了又揉眼睛,那里可是汗王的毡包啊,里面只有苏尼大人才可以随意出入……汗王又号称自己有断袖之癖,没有扛过女人进去。而且他们仔细分辨了一下,这个女人的声音明显就是娜慕丝公主。
两个人更加吃惊了:他们的苏尼大人可是揍遍时罗漫山无敌手的女魔头,除了某些美妙到不可言的事情,应该……没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大哭大叫吧?两人开始猜测,苏尼大人为什么会叫得这么销魂夺魄?
两颗带着颜色的脑袋,凑在一起大眼瞪眼:“那个……真的是……是那个?”
“是,肯定是!”一个肯定道。
“那个,难道真的是……”胖鱼压低声音,“是叫/床的声音?”
黑头道:“好厉害……”
两人心照不宣:他们家汗王果然是个生猛人,不出手而已,出了手就让女人叫成这样。
“汉人有一句话怎么来着?”胖鱼虚伪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黑头虚伪地一笑,吹个口哨:“今日好似天气不错?”
胖鱼继续虚伪着:“嗯,嗬嗬嗬嗬。”
鹿荻的汗王毡包里,案桌上的银币本来已经整理掉了一大半,还有一半正要包。如今被砸得四散凌乱,到处都是星光般的银币在骨碌碌滚。娜慕丝扑在银币堆里嚎啕大哭。
鹿荻抱着娜慕丝,嘴里一个劲嚷着:“你轻一点,我的地毯都快被你捶扁了……哎呀……什么事情,你有话……好生出来……”
秦嫣那个懊恼啊!
方才,她看到雪奴野性十足地追赶着胖鱼和黑头两个人,想起它在竺勒湖边,在那个男人手底下乖顺的模样。当时她只顾责怪雪奴一脸蠢狗模样。其实,回到金娑草场之后,雪奴依然保持着在天山特训出来的野性。那日它那般听那个男人的话……还有,那个男人在帮助幽若云他们报仇……还有,他站起来时那身高腿长,还有那着图桑话,那么好听的嗓音……
那是郎君啊!
一定没有错了!
他自就特别招动物喜欢。他过时候在敦煌城的时候,街上的狗都会跟着他一起回府,实在没办法,羽大哥才给他捉了一只受伤的银狼,让他养着狼,把狗吓走。后来她和他一起见面时,蔡玉班的奶狗虎头也非常喜欢钻在他的手掌之中。幽若云就更不是巧合了……
至于他让她穿靴子,还让她带面纱,这种奇怪的事情她当然还是看不出缘由的。他为什么一下子给她那么多钱呢?难道他认出她了?
对对对,一定是认出她了!认出她难道不应该是立时叫住她,让她惊喜一下吗?怎么可以错肩而过?!秦嫣又痛又悔,气得将鹿荻一顿狠挠:“那是我男人!鹿荻!”
鹿荻释然道:“难怪让你戴面纱、穿靴子,难怪给了你那么多银币。”她喜悦道,“啊,那这笔钱就没问题了,本汗王可以放心使用了!哈哈,本来还是有点担忧的……”
秦嫣恶狠狠断她:“钱钱钱!你满脑子全是钱!”
鹿荻道:“部落实力强大了,我才能有更多的人手给你找郎君啊。”
“嗷——”一听到个“找”字,秦嫣真是戳到了心尖子上:曾经有个人在她面前,她没有珍惜,还拿话呛他……要是当时细心一些认出郎君,如今哪里还需要去“找”他?
鹿荻看她哭嚎不止,道:“你冷静冷静,话你觉得他到底有没有认出你?”她以手掌在秦嫣脸侧用力拍着,几枚银币好不容易躺平,又被砸得好几个连滚。
“应该认出来了吧?”秦嫣道,“不过,他叫我娜慕丝,他知道我是处月部落的娜慕丝。”
“那不就好了,既然他知道你是娜慕丝。哪天他想见你,就会来这里。”鹿荻劝慰她。
“真的?!”秦嫣欢喜得泪水都快出来了,“那我就在部落里!对对对,这阵子我哪里都不乱跑了。我要等他过来找我!”
“嗯,我让附近的几个牧民部落都留意一下,有没有陌生人接近我们。”
秦嫣这才放了心,重新帮助鹿荻将余下的银币收拾好。她一个劲地问鹿荻:“我郎君是不是人特别好,特别善良。知道我们缺钱,给我们好多钱?”
“是是是,你夫君天下第一好。找到了我给你们办婚宴。”
“已经办过了,我们是有婚书的,明媒正娶的!”
“明媒正娶?对对对!他肯定会过来找你的。”
“真的?”
“我保证!”
“鹿荻你真好!”
……
秦嫣到做到,这个秋日一直在部落里,踏踏实实跟着霍勒大师练兵,学做阵师。处罗部多次前来骚扰他们的部落,要趁着处月部落羽翼尚未丰满之时,将他们扼杀住。
秦嫣带着处月军卒多处作战,一次又一次地战无不胜。
在这个过程中,她也一次又一次面对过死亡的威胁和压力,而她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当面临这样的情况时候,她体内的红莲力量便会绽放开来。可惜,面对的都是普通人,能够带给她的压力实在不够她玩耍。她倒是听在天山西面遥远的地方,依然残存着巨尊尼的可怕传。她想,等处月部落稳定之后,她要去那里看看。郎君肯定在做那一类的事情。
是的,肯定是!
郎君那日的扮也好,行事的方式也好,秦嫣觉得跟五年前与她一起共破星芒教的时候,样子是差不多的。既然巨尊尼既然还有存活,想来他应该还活跃在那里。有了这样的想法,这几个月翟容依然没有来见过她,她也觉得不那么烦恼了。冬季是巨尊尼活力较弱的时候,不定他们探查到了巨尊尼冬眠之处,他可能正在忙着做事呢。凡事得先有个轻重缓急。
只要,他这个人在这个世间,而且又那样见过了一面,想来一定会重新见到的。秦嫣心中坚定地想着,在为处月部落征战的时候,下手分外稳定。
时罗漫山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秦嫣再次在与处罗军队作战的战场上了个漂亮的胜仗。如今她已经不需要霍勒大师的协助,自己也能独立以阵师之道进行以少胜多的战术了。处月部落本身军卒并不多,还是要心使用。不过因鹿荻的声名渐渐显赫,开始有其他部落纷纷投奔处月部落,为他们带来了不少新鲜的力量。
秦嫣的名声也在显赫。
令她懊丧的是,这些名声都很奇怪,也很难听。有人,她是个金发红眼的妖怪,只要她张开獠牙巨口,呵一口气,便会有狂风卷过战场,让无数士兵死于非命;最靠谱的一种法是,她是个绝色的美人,只要站在战场上唱一首歌,就能让无数军卒纷纷自尽……
嗯,其实也不太靠谱。
秦嫣每次听到这一类的法,就气得能挠碎一整块的氆氇毯子。先前他们她是什么,她也不在乎的。见过翟容以后,她就开始注意自身形象了。想到这些满满带着贬斥意味的名气,会被郎君听到。她真的太想杀人了!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保持一点优雅形象,怎么就如此艰难?人心简直太险恶了。
不管靠谱不靠谱,秦嫣又遇到了一件更令她头疼的事情。
随着冬日寒气的渐渐浓重,图桑战场上按照惯例都会停止作战。这时候,很多部落会采用一些新的方式改变自己与其他部落交往的关系,使得开春时,自己在各个部落面前更有话语权。其中最受各大部落欢迎的方式,就是联姻。
于是,秦嫣开始收到无数求婚的信函和礼物。
想要跟处月部落的女苏尼娜慕丝公主联姻的,真是多如天上繁星,马上鬃毛。每日求婚书信如同雪片一样传到秦嫣的面前。还有成群结队的求婚使者,带着马队翻过雪山,走过冰封的雪原,来他们部落面前唱歌跳舞,没完没了。
秦嫣一看就知道这种人里不会有郎君。
等了这么好几个月,始终等不到翟容的消息。秦嫣非常沮丧: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娜慕丝,娜慕丝被那么多人追求,他就毫无感觉吗?
鹿荻也被堵在部落前的各个求婚使者闹得烦不胜烦,看着秦嫣自己的男人又不来找她,眼珠一转想出了一条妙计来。
这一日,她来找秦嫣。
“娜慕丝,昨日又有一头牛被吵得难产了。”
秦嫣趴在案桌上,无聊地抬了抬眼皮。前一阵子有仗,她还能分分心,如今冬季一到冰天雪地,大批军马难以作战,战事消退之后,她简直快无聊死了。郎君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又不敢离开处月部落,怕与郎君再度错肩而过。她有气没声地“嗯”了一声,眼神里则是:“关我什么事情?”
“是被那些求婚队的歌使们闹的。”鹿荻道,“此事,你得想个法子解决才行。”
秦嫣更无力了,这事儿她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我能怎么办?将那些人都跟处罗人似的,杀个人仰马翻?”
鹿荻道:“那可不行,里面不少是咱们的盟友。”
“你罢,怎么办?”秦嫣手指沾了沾酒杯里的酒水,在案桌上画圈圈。
“我有个主意,你听听看。”
“嗯。”
“你不如嫁人吧?”鹿荻道,“嫁了人,就没人缠着你了。”
“嫁谁啊?”秦嫣弹起来,“我家郎君有多气你是不知道啊!我随便嫁谁他都能吃醋吃到爪哇国去。不行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时候他脸一板,眼皮一翻,她还得倒过来去哄他。
“嫁给我。”鹿荻将脸凑到她脸侧。
“嫁给你?”
“娜慕丝,你听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鹿荻正色道,“我也是个女人。”
秦嫣转过眼珠子:“你……”
“如今处月部落日趋稳定,我算选个合适的机会恢复自己的身份。你先嫁给我,将那些求婚使者赶走。你那夫君来了,我就告诉他实情。你看如何?”
“你……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能有什么不好?”鹿荻霸气道,“我不想老是顶着个男人样子,我要让整个天山的男人知道:我步陆孤鹿荻不靠男人,一样可以带着自己部落丰衣足食!”
秦嫣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鹿荻居然是这样勇敢的姑娘。她想了半日都觉得词穷,遂趣道:“可是你怎么看也很男人啊?”
鹿荻一把将头巾扯下:“这样如何?”
“满头辫子,谁看得出你是个女人?”
“你个死丫头,一句好话会死吗?”鹿荻将头巾向她脸上甩去,两个姑娘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秦嫣到底武功高强,将鹿荻按在案桌上道:“好,我嫁给你。看看郎君会有什么反应?”
“对!”鹿荻道,“是男人,他就该到婚礼上来将你带走。这样多令人激动?”
“是啊!”秦嫣被这美好的憧憬先激动到了,“鹿荻你快去准备婚礼,我一定要扮得美艳不可方物。”那日竺勒湖边,她在翟容面前没穿件好衣裳,太后悔了。
鹿荻道:“我现在先去宣布婚期,将那些讨厌的求婚使者赶走!明日就筹备婚礼。”
……
……
事实是,当秦嫣穿着鹿荻张罗的美衣华裳,站在被白雪和红帛装饰得美轮美奂的部落毡包前。她所幻想的翟家郎君骑着高头大马、脚踏五色祥云,一骑绝尘将她劫走的美好梦境,根本就没有出现。
她无比沮丧地完成了这个婚宴,成了处月王妃。黑头和胖鱼则是真心愉快,穿得大红大绿,劣质的银器挂得琳琅满目。像一对喜婆似的站在一边:汗王和苏尼之间的□□,他们可是最早发现的!
是夜,部族牧民在欢歌庆祝着自己汗王,人生的第一次婚礼。奏乐与歌舞并烁烁火光,一起涌进新人们的毡包。秦嫣一边抹泪,一边颓废地靠在鹿荻肩膀上:“好讨厌,他好讨厌……肯定认出我来了吧?为何不出现?太讨厌了……”
鹿荻汗王穿着喜服,一边给她递丝帕,一边整理着面前各个部落送来的贺函。为了与多方搞好关系,不少贺函她都要亲自过目,然后准备礼单去回访。她道:“我估计,你郎君其实没认出你。只不过觉得你有些像先前的你,因此才待你好一些。”
“嗯。”秦嫣擦着鼻子,很接受这个法。
鹿荻却没有自己真正的担忧:那位郎君已经五年没见娜慕丝了,不定……已经另有娇妻了,所以给了她那么多的钱币做补偿。
她摊开手中的一张贺函,上面写着:“闻得处月汗王新娶王妃,高昌国上下共贺新婚志喜。明成宫元宵设酒宴请四周芳邻,相请汗王敝移贵临。”落款是“高昌公主麴鸿都携张氏驸马定和”。
“别哭哭啼啼了,好歹也是时罗漫山的女战神。”鹿荻拱了拱肩膀,将贺函递到秦嫣面前:“高昌国掌政公主和驸马请我们去做客。”她见秦嫣还沉浸在失望中,道,“高昌国可是我们西域这边第一等的富贵温柔乡,好吃好玩的最多,我带你去散散心?”
秦嫣当然知道高昌有多繁荣富足,这个国度地处大西域道的重要地带,其各国商务往来之昌盛,还在敦煌之上。她点头:“去就去,不过我不算进宫见那些贵人。”
“谁要你去?看见贺函没有,没有邀请处月王妃入明成宫。”鹿荻拍着她的肩膀:“起来起来,睡觉去了。俩姑娘你腻来腻去恶不恶心?”
“他们为什么请你?”秦嫣不哭哭啼啼的时候,还是有脑子的。她记得鹿荻跟那高昌驸马似乎关系很冷淡。
“先前葛萨部势力较大,他们跟葛萨部关系好。如今我们击败了处罗部,葛萨部也衰落了,所以就来跟我们建交。”鹿荻耸肩道,“张定和那种搞政治匀衡术的人,心就是那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