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梅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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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宝澶,缈言,平燕和盘子等人果真从涪县回来。

    宝澶等人一回来,这苑中便忽得热闹了许多。

    早前缈言和平燕都去了宝澶处照看,胭脂和尹玉每日都需得起十二分精神来,原本四人分担的事情这些时日都是两个人在做,眼见着几人总算回来,胭脂和尹玉心中也松了口气。

    “姐姐!”

    宝澶才至苑外,白苏墨在外阁间内便都能听到声音。

    白苏墨望向流知,流知笑着应道:“是宝澶。”

    白苏墨便才放下手中书卷,苑中响起匆匆脚步声,片刻,便见宝澶撩起帘栊跑了进来,“姐姐,平燕和盘子你能听见了,可是真的?”

    她是边跑边的,便未同往常一样,特意放慢了速度好让白苏墨看清。

    白苏墨却朝她颔首。

    宝澶黏上前去:“菩萨保佑,我们姐终于能听见了。”

    流知便笑:“是啊,菩萨保佑,希望姐日后别被某人吵到才是。”

    分明是趣话,宝澶笑笑。

    白苏墨也笑笑。

    宝澶家中的事情之前缈言和平燕便在来信中悉数起过了,宝澶的外祖母早前虽有病痛,但自宝澶回去时候一直侍奉在身边,倒也多见笑颜。一日清,便安详睡过去的,面色平静温和,算是有福之人。

    宝澶的母亲早前是国公府的管事妈妈,此番又有缈言带了苑中的粗使婆子和厮去,宝澶外祖母的身后事还算料理得妥当。

    总归这一段伤心事过去,白苏墨也不主动提及。

    宝澶离开国公府大半个月多,宝澶母亲也是明事理的人,哪家的奴婢都未有守孝而不回府中的道理。姐虽开明,宝澶却也不能恃宠生娇,此番回京便也宝澶母亲催促的。

    姐此番相继让了缈言,平燕和盘子来,近乎将半个清然苑都掏给她了。

    宝澶心底澄澈。

    “姐,这回从涪县来,娘亲特意给姐做的梅菜干,娘亲姐时候最爱吃了。”涪县回来,宝澶的确大包包,幸而还有缈言几个帮忙,马车都险些装满了。

    旁的无以言表,便只有如此。

    白苏墨莞尔:“明日早饭便就着粥吃,让厨房明日多做些,再让尹玉过去,给爷爷那边送一些过去。”

    宝澶连忙应好。

    ……

    宝澶一回来,这苑中果真热闹了许多。

    宝澶离开一段时日,夜间洗漱更衣之事由流知和胭脂代劳,如今宝澶回来,便交回的宝澶手中。

    虽是大半月不在,宝澶依旧轻车熟路。

    白苏墨早已习惯她伺候,只觉诸事都更自在了些。

    譬如宝澶知晓窗帘拉到几分,油灯点至几分,甚至是床褥和被罩用晒多久的,屋中的熏香是浓是淡,宝澶比旁人都更清楚。

    临入睡前,宝澶给她扇扇。

    这几日正是最热的时候,夜里比早前更难入睡。

    宝澶虽不如流知等人心细,却在照顾人上是心思周全,虽然早前宝澶离开前交待过,但白苏墨不大习惯流知和胭脂这般,便也就罢了。而眼下,宝澶扇扇的时候便也同她多会子话,白苏墨也不嫌扰。

    故而要论亲近,宝澶同她年纪相仿,才是这清然苑中同她最亲近的人。

    比流知便都更知心些。

    所以,兴许钱誉之事她会与宝澶听,却不是流知。

    当下,她在床头随意翻书。

    宝澶侧坐在床榻前的地毯上,给她轻轻摇着画扇扇风,见她目光慢了下来,许是看累了,宝澶这才悄悄道起:“姐,奴婢回京的路上,听褚公子离京了……”

    白苏墨本就看得有些乏了,她问起,她便笑笑,应道:“他本无心思留在京中,回西边倒是有更大一翻作为。”

    人后何必是非?

    宝澶叹气:“那国公爷可要失望了,国公爷如此喜欢他,奴婢也觉得褚公子是良人……”

    白苏墨拿起书卷敲了敲她的头。

    宝澶故作吃痛状,“姐……”

    白苏墨笑:“你怎知他是我良人?”

    宝澶幼时便跟在她身边,她这边话,宝澶分明听出些什么,当即懒散侧坐的模样立即坐得笔直,挑眉道:“我家姐可是有意中人了?”

    白苏墨笑而不答。

    “哦~”宝澶顿时明白了,便干脆也不扇扇子了,直接问道:“可是京中哪家的世族公子?”

    白苏墨放书卷放在一侧,“并非京中,并非世族公子?”

    宝澶意外:“那可是新进入京的新贵?”

    白苏墨笑道:“也非新贵。”言罢将书卷放在她跟前:“拿去,我要睡了,等日后有机会告诉你。”

    宝澶欢喜接过:“放心吧,姐,我替你保密。管他是世族公子,新贵,还是旁的,只要是我家喜欢的,便是好的。”

    白苏墨也笑笑。

    熄灯前,宝澶又叹:“姐,您能听见,实在太好了。”

    白苏墨摆摆手唤她上前。

    宝澶疑惑。

    白苏墨悄声道:“其实,我有时候仿佛还能听到旁人心头的声音……”

    宝澶以为她故意趣,便也问:“那姐可能听到眼下奴婢心中在想什么?”

    白苏墨笑:“我又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听见,也不好,就是有时能,有时不能,有时不想听的时候听了一大堆,有时想听的时候,一句都听不到。”

    宝澶来了兴致:“听到谁的了?”

    白苏墨笑:“尹玉。”

    “尹玉?”宝澶好奇,“真的?那她在想什么?”

    白苏墨悄声道:“那日晌午,我见她盯着一处出神,却忽然听到她心中在想水晶肘子,四喜丸子,西葫芦丝,八宝鸭子……”

    宝澶噗嗤一声笑出来:“是了,尹玉最馋,”只是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些倒真是尹玉最爱吃的,大凡她饿了,就终日在念叨这些,也怕是声念叨,嘴皮子又没怎么动,姐便以为是她心中想了去?”

    “兴许吧。”白苏墨叹了叹,“秦先生也是幻听。”

    宝澶却笑:“其实奴婢倒是觉得,若真能听到旁人心里的声音才是当真有趣的事呢,比方,下次尹玉再想的时候,奴婢就同她,水晶肘子要吃哪家的,她定然吓一跳。”

    宝澶倒是欢喜,白苏墨哭笑不得。

    “睡了。”发她起身。

    宝澶便熄灯。

    白苏墨牵了牵薄纱被盖好,眼底只余了一抹笑意。

    ******

    翌日,宝澶便开始收拾去朝郡的行装。

    朝郡虽离得不远,但梅家毕竟是老太太的娘亲,同姐的关系毕竟是远了些,本就是客居几日陪老太太,不好一去一堆人喧宾夺主。

    八月中秋和中秋前的太后寿辰,清然苑中还有许多事宜都要流知张罗,流知实在走不开,这大丫鬟中便是宝澶再跟着去,再加上缈言和胭脂两个二等丫鬟,再有便是跟去的厮就盘子一人。至于随行的侍从,于蓝挑了十余二十人,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七月中下旬离府,要呆到八月上旬回府,便是从简,随身要带的东西仍旧不少。毕竟是公侯家姐,便是去远亲家中,东西少了也叫人看清。好在宝澶回来,白苏墨房中的东西本也大都是宝澶在管,宝澶又惯来利落,收捡起来比旁的几人要快,不到半日的功夫也都妥当了。

    另一桩,便是去梅府哪有空手的道理?

    流知在张罗送礼之事。

    苏家的亲戚,流知倒是清楚,但梅家便算是远亲了,流知弄不清梅府的人。可此番行程时间紧凑,若是等表公子来了再准备怕是来不及,流知便按了多的准备着,等表公子来看过了,临走前再看怎么带合适。

    总归,有宝澶和流知二人在,白苏墨没多操心去梅家的事。

    ……

    第三日上头,夏秋末和锦绣坊,琉璃坊的人一道来。

    锦绣坊和琉璃坊听此番太后寿辰,国公府姐的衣裳不是鼎益坊做的,而是一家唤作云墨坊的新店做的,这云墨坊还未开张营业,便能得了国公府的另眼相看,锦绣坊和琉璃坊也都好奇得很。

    今日来得被就是锦绣坊和琉璃坊的当家师傅,见久夏秋末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给你便是云墨坊的东家,不免都有些踟蹰。

    入宫赴宴的衣裳可不比旁的游园赏花会,尤其是太后老人家亲自赐下来的料子做衣裳,那是容不得半分差错的,锦绣坊和琉璃坊原本心中也是没底。但见夏秋末将衣裳样式的草图拿出来,大致形容一番,又觉眼前一亮,似是同鼎益坊的中规中矩不同,这才忽得有了兴趣。再加上一侧的白苏墨对这夏秋末很是信任,锦绣坊和琉璃坊的当家师傅也都慢慢对夏秋末刮目相看。

    衣裳的大致概念有了,剩余的便是各自配合着衣裳设计匹配了,本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头一遭同云墨坊合作,却不知对方的手工究竟如何,幸好时间充裕。八月十四便是寿辰,七月底第一次将衣裳和鞋子,头面搭配试便好。

    谁知一侧的宝澶姑娘竟道白姐隔两日会离京,怕是要八月十日左右回来,那时间便忽然紧了,若是真有大的瑕疵,怕是连改的时间都没有。别锦绣坊和琉璃坊,就是连夏秋末心中都稍稍掂量了几分。

    好在流知周全:“各位的衣裳,鞋子,头面照旧做,月底前一并送来,我安排府中的人送去朝郡,姐那边也请裁缝帮忙看看,若是试过后有需要修改的,再让人一并取回来,提前送给各位修改,等八月十日姐回府再试各位修改过后的。”

    三人这才相继点头。

    ……

    等送走三人,剩余的事便需流知在府中留心跟着了。

    这几日在筹备给梅府礼物的事,流知也忙得没有多少空闲,倒是宝澶陪在白苏墨身边的时日多些。

    宝澶逗弄樱桃时又忽然想到:“姐,樱桃可要一同带去?”

    姐喜欢樱桃,路上还可解闷。

    只是猫不同狗,许是要怕生。

    这樱桃的品种娇贵,也不知会不会同外面的野猫架,不得过?

    她担心的事,白苏墨只道天马行空。

    不过有胭脂在,倒可一路照看着。

    “那便带着吧。”白苏墨应声。

    宝澶同胭脂都欢喜。

    不多时,尹玉快步来了苑中,朝白苏墨福了福身,道:“姐,表公子来了,正在万卷斋同国公爷一道话呢,国公爷就在尽忠阁一道用饭了,请姐收拾收拾便过去。”

    外祖母的信中,便是让晋元来京中接她去朝郡。

    白苏墨的娘亲是梅老太太的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后来嫁到了国公府。

    梅老太太还有两个儿子。

    苏家大爷,苏家二爷。

    苏晋元便是苏家大房的儿子,也是梅老太太最喜欢的嫡亲孙子。

    苏家世代书香世家,媳妇也多是溜达社区之后。

    也就白苏墨的父亲和苏晋元的母亲是将门之后,故而这苏家一众孙子辈中,宁国公也是最喜欢苏晋元的。

    加上梅老太太的书信大多是由苏晋元代笔的,逢年过年来京中替梅老太太拜访的也是苏晋元,故而白苏墨与苏晋元也比苏家旁的后辈子弟亲近,往来多了,同宁国公也自然熟络。

    苏晋元是尽忠阁的常客。

    苏晋元来,白苏墨自是高兴的,携了宝澶一道,便往尽忠阁那边去。

    清然苑过去不算近,等到尽忠阁时,苏晋元已同宁国公喝上了。

    要饮酒,宁国公最喜欢的便是同苏晋元饮酒。

    许是沾了亲戚的缘故,苏晋元在他面前没太多拘束劲儿,用宁国公的话,就是能在一处好好饮酒的人。宁国公本就贪杯,同苏晋元喝得最是畅快,宁国公常,晋元才是他的忘年交。

    故而苏晋元来京中,回回都住在国公府,回回便都是醉的,就没几日是清醒过的。

    此番许是第二日便要走,宁国公也没同苏晋元一道酣畅淋漓。倒是问起梅老太太和苏府近况,苏晋元便洋洋洒洒了一通。苏家不似白家,苏家人丁兴旺,等苏晋元将大房完又二房,正准备到这梅家的时候,天色便都很是晚了,白苏墨扯了扯他衣袖。

    苏晋元果真噤声。

    翌日要启程去朝郡,这顿饭不似平日吃那般久,宁国公也没留他二人太晚。

    苏晋元宿在骄兰苑。

    白苏墨回清然苑路上正好送他。

    苏晋元比白苏墨上一两岁,生得又眉清目秀,在苏家中是最讨梅老太太和家中长辈喜欢的。苏晋元母亲虽出身将门,但许是在家中耳濡目染的缘故,书读得倒是好,却能文不怎么能武,架成,要将武略就差了一大截。

    宁国公还叹息过,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苏家终归是溜达社区,白苏墨倒觉得没什么不好。

    一路往骄兰苑去,苏晋元感叹:“呀,似是这些年,头一遭没被人抬去骄兰苑。”回回到尽忠阁都喝多,都不知怎么去的。

    白苏墨笑:“怎么,回去再寻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别别别。”苏晋元恼火:“国公爷是老当益壮,我哪喝得过他老人家,今日是沾了祖母和表姐的福,嘿嘿。”到此处便已笑了起来。

    白苏墨也跟着笑笑。

    苏晋元身边就一厮,宝澶也远远跟在身后,苏晋元悄声道:“表姐,方才在国公爷面前没,你可知祖母为何此番要来朝郡?”

    白苏墨摇头,她上哪里猜去?

    苏晋元悄声笑道:“那你可得替我保密,要是国公爷知晓了,日后定是不让我进这国公府的大门了。”

    白苏墨睨他。

    苏晋元道:“祖母她老人家最关心表姐的亲事,表姐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祖母是对国公爷有些意见,国公爷眼光独到,非得鸡蛋里挑骨头,能文的不成,非得找能武的。这么挑下去,整个京中都挑不出来几个好的。梅家是祖母的娘家,听梅家这一辈的几个子弟中不乏有成气的,又知根知底,祖母是想借着此中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若这梅家的后辈子弟中真有合适的,祖母怕是要直接杀到京中来。”

    “……”白苏墨看他。

    苏晋元就笑:“这底儿我可给你透露了,回头可不能是我的,我看祖母这番就是来找国公爷兴师问罪的。听啊,当年姑姑的亲事,祖母就不满意,祖母想给姑姑寻个溜达社区,结果姑父是武将出身,听是姑父在祖母面前跪了三天两夜,再加上姑姑真的喜欢姑父,祖母这才心软的。这回呀,就算梅家没有祖母中意的子弟,祖母怕是也要来京中,好好逼一逼国公爷。祖母,便是你姓白,也是她梅老太太的亲外孙女,看来,是这亲事定不下来,祖母就得留京中不走了……”

    白苏墨忽觉头疼了起来。

    还倒此番去朝郡,能见到外祖母了,也不必禁足了,还能清闲些,没想到外祖母这头心思却是盘算好了的。

    临到骄兰苑了,苏晋元又道:“表姐,其实祖母也同我起过,兴许表姐心中有中意的人,只是国公爷不同意罢了,表姐你若是真有喜欢的人,可记得让祖母给你做主。虽然国公爷在国中素有威望,可我们苏家也不是好捏的柿子,祖母若非要计较起来,国公爷也拿祖母没办法的……”

    白苏墨睨他。

    苏晋元便笑:“表姐,今日真饮多了,不同你多了,明日还要赶早出发呢!我们需得在入夜前到许镇,免得走夜路,国公爷也不放心。表姐,明日见。”

    白苏墨哭笑不得。

    宝澶也跟在身后,朝苏晋元福了福身。

    苏晋元甩了甩衣袖,大大咧咧便往骄兰苑中去了。

    他每回来都住骄兰苑,早已轻车熟路,骄兰苑中又有扫的粗使婆子,倒也不用特别操心了。

    宝澶这才上前:“许久未见,表公子似是一点都没变过。”

    白苏墨摇头。

    只是回清然苑的路上,想起晋元那句,“表姐你若是真有喜欢的人,可记得让祖母给你做主。虽然国公爷在国中素有威望,可我们苏家也不是好捏的柿子,祖母若非计较起来,国公爷也拿祖母没办法的……”

    “姐笑什么?”宝澶拎着灯笼走在一侧。

    白苏墨应道:“想起外祖母来罢了。”

    宝澶眨了眨眼:“奴婢曾听过,梅老太太少时曾是太后的闺中密友,按算来,梅家才是这国中老牌的世家贵族,底蕴可不输我们国公府,梅老太太当年嫁到苏家还曾轰动过一时,后来再无人苏家不好。”

    白苏墨看她:“你这都是听谁的?”

    宝澶笑:“我娘是早前国公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这些自然听国公夫人提起过的。”

    白苏墨道:“走吧,今日还得早些歇下呢。”

    ******

    朝郡,古安城。

    钱誉同肖唐才拜访完古安城中的商贾刘家,此时正当晌午后不久,一日中天气最热的时候,便寻了处凉茶铺子落座。

    晌午外出的人不多,故而茶铺子中的人也不多。

    肖唐要了两壶凉茶水,只觉今日能将人都热透了。

    燕韩偏北,苍月偏南,苍月的夏日要比燕韩热许多。

    钱誉也觉几分闷热,周遭的鸣蝉声也叫人生出几许燥意来,一碗凉茶下肚,才觉着燥意下去了些。

    昨日到的朝郡,便先来了古安城落脚,好今拜访刘家。

    刘家这遭似是不太顺利。

    生意上的事便是如此,哪能一帆风顺,钱誉倒还好,肖唐已忍不住嘀咕:“这刘家也真是势力,见咱们是外地来的,便一心想着蒙我们,也不听听我们……”

    “肖唐。”钱誉语气平常。

    肖唐只得将一腔腹诽咽回喉间,闷闷得喝了一口凉茶。

    便是这一两句话的功夫,邻桌的老妇人却看了过来,眼中淡淡惊喜:“二人是燕韩国中的人?”

    钱誉和肖唐都抬眸,只见邻桌坐了一位衣着朴实的老妪,面容和善,和善里又带了几分英气,除却衣着朴素外,却也不像普通人。

    一侧,还坐着一个年级相仿的嬷嬷模样的人,并一个随行的车夫。

    老妇人笑道:“许久没有听到燕韩国中的口音,不免有些亲切,可唐突了?”

    肖唐先笑开:“老夫人,您也是燕韩人?”

    老夫人笑了笑,未置可否,一侧的嬷嬷却道:“我们夫人不是燕韩人,我们夫人的母亲是从燕韩嫁到国中来的。”

    出门许久,最是想念燕韩家中,这嬷嬷的一句话仿佛拉近了距离,肖唐笑得合不拢嘴。

    钱誉起身,拱手道:“老人家好。”

    老夫人笑眯眯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