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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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败的村庄, 房屋里冒出了浓烟, 燃着熊熊烈火, 惊慌失措的村民们在水救火, “他”赶回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嘶哑地朝着房屋大喊了一声:“芹!”就要冲进去。

    周围的人没能拉住他,他不顾房屋还在着火就冲了进去, 房屋里却空空如也,他慌乱无比, 转身朝外面跑去,村民急急拦住了他:“连着几家屋子都着了火,我们喊过了, 屋里都没人!”

    他抓紧了一个村民的衣袖,声音都变了调:“芹腿脚不好,她不会出去的!她人在哪?!”

    村民们看他没有伤,不等他完就赶去救火了。

    视线变得摇晃起来。

    “芹,芹!”

    ……

    姜柔从听书阁出来, 脑中还在回想方才探到莫中何后颈时看到的景象。

    芹……

    她细细想着那个画面,目光定格在树边的一块石头上。

    那石头上面刻着两个字:南泊。

    莫中何, 是在找那个叫芹的人吧。

    “姐, 你快看!”

    念冬的声音把姜柔拉出了思绪,她看向念冬指的方向,就见一老伯在卖糖人。

    念冬年纪比她还些,极少跟着她出来, 看见那些形状各异的糖人,眼睛里都闪起了光。

    姜柔被她转移了思绪,笑道:“我们过去看看。”

    姜柔瞧念冬满心欢喜地盯着那架子上的糖人看,便问道:“你瞧哪一个好看?”

    念冬瞧着哪一个都好看,有些纠结地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蝴蝶形状的糖人道:“这个好看!”

    姜柔便对那老伯道:“老伯,我们要这个。”

    “诶!好。”

    姜柔拿出荷包,正准备从里面取钱,身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几个铜板递给那老伯,然后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绵羊形状的糖人,递了过来。

    一只白皙的手落入姜柔眼中,她一抬头,就看到那双温柔的眉眼。

    姜柔不自觉出声:“是你。”

    那人依旧是一袭白衣,如初见时一样静默,只是手向前一送,将糖人递给她。

    姜柔这才后知后觉到这人是替自己付了钱,她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浅浅笑道:“我的生肖便是羊。”

    念冬也欢快地接过了糖人,她本想着叫姐来买,她自己看一看便是解馋了,没想到自己也得着一个。虽然这蝴蝶形的本就是姜柔要买给她的。

    念冬心里高兴,便觉得眼前这位好看的公子是个好人,她得了糖人,也不再叽叽喳喳地话了,自顾自地开心。

    姜柔便停下来看着那人,总觉得有种没来由的亲切感:“上次的事,多谢。”

    他轻轻摇了摇头,大概是表示不算什么。

    姜柔想到这两次相见,都未见他开过口,心里也暗暗有了猜测,这人或许是不能话的。

    想到此,她心里便觉得难过。

    姜柔看了一眼一旁的摊子,问道:“老伯,可否借我根竹签和一些糖浆。”

    着她拿出一些铜钱放在木板上。

    那老伯应好,姜柔便从一旁取了一张薄纸,将竹签递给身边的人:“上次未来得及问公子的名字,公子若是不方便,就将名字写下来吧。”

    那人欣然点头,拿过竹签,蘸了糖浆在纸上写下工整的二字。

    云辞。

    原来他唤作云辞。

    “我记下了。”姜柔看着这两个字,觉得正和他气质相融,就像是为眼前这人度身定造一般。

    “公子此次下山,是为了什么事吗?”

    云辞这回开口了,不过没有声音,但姜柔看着他的嘴型,大约琢磨出了他的意思。

    他,想看看能否遇见她。

    姜柔正在想他这是何意,却见云辞方才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过来,递给她一包东西。

    姜柔细想自己并未在那山上丢失什么东西,带着疑惑接过那包东西,开来看,顿时手上动作一顿。

    是无花果。

    姜柔抬起头,有些懵懂地看着他:“这……”

    云辞:你喜欢。

    姜柔看着他的口型,只觉得鼻子有些酸,眼中涌上些湿意,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带着些鼻音:“谢谢你。”

    完发觉自己总在对他这几个字,又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云辞也笑了。

    姜柔不知怎么,对着云辞很想话,就回念起从前的事来:“我原先住的地方,我阿娘曾种了一棵无花果树,与我那日在道观看到的那棵像极了。”

    云辞静静看着她。

    “那日我在道观里看着那棵树,就想起了阿娘。”姜柔断断续续地描述,“阿娘总是在生病,但是对我是极好的,阿娘走了以后,我待在那院里,也只有看看那棵树聊以慰藉了。”

    云辞停了一下,问:你父亲?

    姜柔淡淡一笑,眼中有些落寞:“父亲无心管我,倒也不曾苛待,只是很疏远罢了。”

    听到这里,云辞神色动了动,像是松了一口气。

    姜柔到这里,想到自己对云辞还一无所知,便问道:“云公子可是在白雨山的道观修行?”

    云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姜柔问:“公子是住在道观,并非那里的道士。”

    云辞笑着点头。

    “你今日是特地下山送这些的吗?”姜柔道,“本就是你救了我,我还未答谢,若是还劳烦你带果子下山给我,姜柔心里有愧。”

    云辞看着她,表示:不劳烦,若是可以,明日还可以再采些给你。

    姜柔并不愿劳烦他,听了云辞的描述,忽而问道:“道观里的树,可是公子种下的吗?”

    云辞点头。

    “公子为何会在那里种一棵无花果树?”姜柔不确定地问,“是因为喜爱这果子吗?”

    云辞稍有迟疑,随后摇了摇头。

    姜柔心中生出些心心相惜之感:“想必那树,对公子也有特殊的用意吧……”

    云辞浅笑。他五官生得柔和,气质温润,不笑时便有亲和力,笑起来就会让人心生温暖。

    姜柔还想开口,突然被身后一声呵斥断。

    “你们在做什么?!”

    姜柔回过头,就看到郁子肖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竟不知这人是何时过来的。

    他上前几步,蹙眉看着姜柔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姜柔看他脸色阴得可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一下子点燃了郁子肖的怒火。他今日外出找萧承昱谈事情,正是心烦意乱之时,回来路上远远看到疑似姜柔的身影,走近一看竟撞上这样一幕。

    他伸手就要去夺姜柔手中的东西,却有一只手从一旁伸过来止住了他。

    郁子肖看着挡在姜柔身前的这个人,心中更是来气,只是没想到这人看着温和,手上的劲儿却不,想来也是会些功夫的。

    他收了手,声音里带着敌意:“公子不在道观待着,出现在这里招惹我夫人,不知有何目的?”

    云辞并无锐气,只是这么看着他,眼神却很坚定,气势与郁子肖比起来也没有落下风。

    郁子肖看着这人,觉出一丝威胁来。姜柔自从嫁给他,并未和其他男子多有接触过,他便以为姜柔性子冷淡,唯有对他要亲近一些,自然是很看重他。

    可是方才,他看到的却是此人一言不发,是姜柔在对着这人话。

    姜柔看着两人气氛不对,便开口道:“侯爷……”

    刚出这两字,就被郁子肖不耐烦地断了,他冷冷地看着姜柔,声音狠戾:“怎么,你想替他话?”

    姜柔的话被他堵了回去,如今她的身份是郁子肖的夫人,眼下两人正在外面,是不能授人话柄的,对她不好,对郁子肖不好,对云辞也不好。

    然而她也不愿意郁子肖误会云辞,便开口道:“侯爷不要再了,我跟你回去。”

    云辞回过头来看她,眼中似有担心。

    姜柔低下头道:“今日谢过公子了,就此别过。”

    完她走到郁子肖身边,郁子肖直接拉过了她的手,拽着她上了一旁的马车。

    刚上车厢,郁子肖就扯过了她手中的东西,开一看到里面的果子,心想到那天在道观时看到的那棵树,猜到发生了什么,顿时心中火气更盛。

    谁知道那天自己在屋里与莫中何谈话时,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人也不知做了什么,竟然让姜柔如此维护他。

    姜柔虽然聪慧,却也心性单纯,那个人又生得好看,保不准了什么好听的话,便将这丫头哄去了。

    他抬眼,看到姜柔忧心地看着被他抢去的东西,一瞬间有种想将它扔了的冲动。

    然而,终归是理性至上。

    郁子肖按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姜柔,尽可能将声音放轻:“你喜欢吃这个?”

    姜柔看他神色平缓了一些,心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其实,也并不是。”

    “我……原先在姜家时,西院种了这么一棵树,我只是有些惦念罢了。”

    她完这句话,郁子肖神色先是一顿,随后眼中的情绪变得有些复杂。

    “你既然惦念,为何不跟我?”

    姜柔垂眸,没有话。

    她是没想过跟郁子肖,也不知怎么跟他。郁子肖这人喜怒无常,她也始终摸不透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又该如何开口呢?

    就算开了口,又能怎么样呢?她也从未奢求过郁子肖能做什么,从一开始,她就死了这份心,先前郁子肖厌恶她,如今纵使对她好,她也没想过去得寸进尺,去要求什么。

    到底,她心里是不敢信他的。

    姜柔的沉默,在郁子肖眼里便是默认了不愿意告诉他。郁子肖只觉得心里除了烦躁之外,还有些怅然若失。

    冷静下来,他想到曾经对姜柔脱口而出的那些恶言。他起初存了恶意,听者也有心,姜柔纵使不记恨他,那些刺却是一根一根实实地扎在心口。

    所以姜柔在他面前,不会完全敞开了。

    作者有话要:  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