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姜柔在屋中坐着, 想起莫中何的事, 脑中毫无头绪。如今她是得知需得找到那个叫芹的人才行, 不过除了南泊这个地名, 她却再无其他线索了。
姜柔出神地盯着门外院子的一角, 院子静止的画面里突然闯入一抹白色。
姜柔看向那处,就见云辞正坐在房檐上看着她。
她急忙屏退了左右,自己走了出去, 站在院墙下,抬头看着云辞道:“你怎么进来的?”
府中一向戒备森严, 云辞就这么悄无声息进来了,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姜柔见了他,心中隐隐觉着开心, 却也无端生出些心虚,只怕郁子肖突然回来,他若是看到云辞在这里,恐怕又要同她生气了。
云辞没话,只伸出手, 递给她一个东西。姜柔接过了来看,原是一个镂空的铜球, 里面似乎挂着铃铛, 只是与平常所见的铃铛不同,这铃铛响起来是像是带着叮咚的水声,仿若一个乐器。
姜柔从未见过这东西,觉得很稀奇, 眼中露出了欢喜:“这是什么?”
云辞没有它的名字,只:送给你。
姜柔拿着这东西把玩,摇了又摇,难得露出些姑娘活泼的模样。
云辞:那日,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姜柔看他似乎是有些担心,解释道,“侯爷只是脾气差了一点,对我却是挺好的。”
云辞似乎是放下了心,转而问:看你似乎是在发愁,有什么心事吗?
姜柔想着方才的心事,却不知该不该和他,只好摇了摇头,没什么。
云辞表示: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姜柔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手上的东西,突然问:“云辞,为什么要对我好?”
云辞弯起眼睛,只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不话。
院墙外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是有人过来了,云辞跟她点了点头,姜柔只觉得什么都还未看见,他便闪身离去了。
郁子肖跨步进来,眼神倒是很尖,一眼就看到了姜柔手中的东西,走过来,略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这……”姜柔只怕告诉他,他要生气,但是又不想欺瞒他,一时便哑了口。本以为郁子肖要不耐烦,不想他却只是皱了下眉头,作嫌弃状:“丑死了。”
看他似乎不是太感兴趣的样子,姜柔便松了口气,将这东西收了起来。
郁子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将那东西收好,看着姜柔身上略显单薄的衣服,道:“入了秋,天气也凉。管家订做的衣服你若是不喜欢,今日我陪你出去置办几身衣服可好?”
姜柔犹疑地看了他一眼:“侯爷今日没有事要忙吗?”
“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可忙。”郁子肖拉住姜柔的手,眼睛却不看她,“我也想多花些时间陪你的。”
郁子肖执行力极强,了这话,登时便带着姜柔出去了。
两人乘车到了京中繁华街道,在纤羽阁停了下来。
郁子肖先下了马车,姜柔掀开帘子后才发现,今日车上竟是没有带脚踏。
始作俑者面不改色,伸出手道:“抱你下来。”
姜柔看了眼周围,难为情地摇了摇头,扶住车厢,想要直接跳下来,结果刚要把脚探下去,郁子肖便一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一手撑着她的腰将人抱了下来。
动作倒是快,也没显出异常来。可是姜柔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在注视她,一瞬间脸上浮起了绯红。
郁子肖却是若无其事,揽了她就迈进纤羽阁。
老板是个年轻妇人,看到这一双璧人,很是热情,两人刚走进来,她就迎了上去:“这不是郁侯嘛!今日带着夫人来看衣服了?”
姜柔素来对衣物首饰之类没什么要求,得体大方即可,郁子肖连挑了几样布匹,姜柔都好,郁子肖看她不像有主意的样子,便让她自己去挑,姜柔也是随意指了几个清雅的花色。
郁子肖看着姜柔面无波澜的脸,一时没了主意,不过今日他带姜柔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不在于此,便将方才选的布匹按照他的喜好订了样式,吩咐做好后送到府上去,随后便道出了今日的真正来意:“今日,我是想为夫人做一件披风。”
末了,他又补道:“骑马时穿的。”
“骑马?”姜柔听到这两个字,疑惑地抬起头。
“对,骑马。”郁子肖低头看着她,勾了勾嘴角,“秋猎要到了。”
皇上喜爱射猎,每到这个时候都会举办秋猎,总要叫这些世家子弟都跟着前往,用他的话,就是瞧着这些辈们,便觉得有年轻活力,其实却也有借秋猎评判人才之意。因此各家子弟往往会抓住这个机会大显身手,好在皇上面前留个印象。
郁子肖,自然是不在意。
不过这秋猎可带家眷,以往总有大臣带着自家夫人去的,射猎回来,帐篷里有温香软玉在怀,自然妙哉。往年这习俗对郁子肖形同虚设,不过今年,他也是有家眷的人了,自然要带着。
到了这天,其他人大都将夫人安置在马车里,只有郁侯爷揽着自家夫人的腰骑在马上。
姜柔身上穿着幽蓝色的披风,那披风束带上,竟挂着一颗南山雪珠。此玉难得,一直被供在南山寺庙,相传只有有缘人才可求得此珠,这里不少人曾慕名到南山观摩过,却不想此物竟然出现在一女子的披风之上。
不过姜柔对此一概不知,只知道这是颗品相珍贵的珠子,与这幽蓝色的披风倒是极为相称,郁子肖一身墨蓝,两人同骑一匹马,看起来十分相配。
一旁已有人面露痛惜之色,也不知那侯爷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能求得宝珠,不过此物如此珍贵,将来若是进献给皇上,定会有重赏,他却拿去哄美人开心。众人见了,只觉得这郁侯爷太过荒唐,那珠子落在他手里,实在是暴殄天物。
不过郁子肖在京中浪惯了,旁人并无太多惊奇,只是暗暗感慨道,坊间传言郁侯夫人不得宠,今日看着,却是这新婚夫妇如胶似漆,亲密无间,实在是羡煞旁人。
姜柔此时也顾不得别人如何看他们,她头一回骑马,原本心中有几分紧张,不过靠在郁子肖胸膛,被他握着手去使那缰绳,心中却是欣喜要压过一筹,这人一愉悦起来,便看着也灵动了几分。
郁子肖正瞧着怀里的人可爱,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被一旁令人厌恶的声音断了。
“郁侯真是好兴致。”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这萧承文先前吃了那样大的一亏,在东宫禁足了这些日子,出来的话却依旧是难以入耳。
郁子肖毫不客气:“许久未见太子,今日听得太子声音,我倒是觉得十分意外。”
萧承文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脸色依旧不变,笑道:“托郁侯的福,我这段时间休养得不错。”
“太子平日事务繁忙,合该好好休息一番。”郁子肖冷笑了一声,“多余的事,还是少操心为好。”
萧承文脸上依旧是端方得体的笑,他看了姜柔一眼,不急不缓道:“起来,这秋猎虽是在皇家猎场,不过郁侯带着夫人,还是要多加心才是。”
完未等郁子肖回应,他径自驾着马先行离开了。
郁子肖能感受到,从方才太子出现的那一刻起,姜柔的身子就在轻微地颤抖,他想到太子的最后一句话,神色凝重了起来,
“别怕。”他在她耳旁轻轻道,“有我在。”
姜柔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太子那张笑着的脸,总能想得起在映儿脑中看到的太子扭曲的模样,只觉得此人深不见底,又善伪装,是最可怕不过的。
“姜柔。”郁子肖又叫了她一声。
“嗯?”
“你既能探知灾祸,为何不看看自己将来会发生什么?”
“我……并不能知自己运势如何。我曾过的,姜柔命运如何,全在侯爷。”姜柔顿了顿,“侯爷,你命中有一灾,姜柔会尽力保侯爷无事的,若真的无能为力,也会一直陪着侯爷。”
郁子肖听她认真的这番话,笑了一声:“哪有夫君叫娘子保护的,你放心,要真有那么一天,本侯舍了命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姜柔摇了摇头,没再话。
他若是舍了命,自己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到了猎场,先是开了一宴。皇上年轻时杀伐决断,如今身体不如从前,疑心却是日益加重,格外爱办这宴席,时不时寻个由头叫诸臣子来聚一次,席上其乐融融,君臣和睦,实际却是暗潮涌动。
宴席进行到一半,萧承文站起身来,对皇上敬了一酒:“儿臣听闻郁侯极善射猎之术,今日正好是个机会,不如就让儿臣和郁侯比试一番。”
皇上闻言,看向郁子肖,似在询问;“子肖,你以为如何?”
郁子肖一听萧承文提出此事,便知此人目的绝非这么简单,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拂了皇家的面子,便站起身道:“太子肯赏脸,我岂有不应的道理。”
皇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好,那朕便等着看你二人一决胜负。”
郁子肖刚坐下身,姜柔就担心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侯爷,太子不怀好意,你要多加心。”
郁子肖和萧承文斗了这么些年,自然知道萧承文的心思,他想着方才来时路上,萧承文的那句话,心中已有预感。
他抓住了姜柔的手:“待会儿我若离了你身旁,你便去找宣王妃,同他们坐在一起,千万不可擅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