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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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川了, 许青珂自然也听到了,但她只漠然看了他一眼,顾自转身走向那扇门。

    她又如此, 总是如此。

    秦川本是平静而来的, 也只是想跟她些事情,可她这种态度。

    真够放肆的!

    素来心机内敛谋而后动的君王心里蹭得一下就有了火。

    哪怕是一团, 也足够让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但要用力的时候, 却又猛然想到她手腕上的淤青, 顿时又放开了, 但人高马大得堵在她前面。

    “若是不愿,你自不用应下,心机无双, 巧舌如簧,寡人可以让你糊弄一次,就可以被你糊弄第二次。”

    秦川低下头,看着她, “可你答应了,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是要让寡人如何?”

    许青珂,你是要让寡人如何!

    秦川想起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波动起伏的心迹, 一大半全是她,剩下的也全是因为她而起的争端。

    本该怒的,这是个祸害。

    可他没有。

    许青珂的心无暇顾及君王心情,可她的脑子依旧冷静权衡利弊, 这已经成为她的本能——审时度势,应用心机。

    所以她一侧步,拉开跟君王的距离,“君上多虑了,我既应了,自有原因,也自是心甘的,也不会反悔。”

    她的话无懈可击,也该能安抚他的情绪,可秦川对上这双冷清而不含任何情绪的眸子,只觉得心上下吊着,如鲠在喉。

    “寡人只问你是否情愿。”

    许青珂看出了君王的异样,心中的猜测明了几分,但越发冷漠冷静,“若是不情愿,君上又会如何?”

    “寡人会帮你。”

    “你帮不了我。”

    最后这句话才是最大深藏的心机,秦川盯着她。

    他看出了她眼里的冷意。

    冷,太冷。

    冷到他不愿看这双眼。

    “从前,许青珂只为一个人妥协,秦笙,为秦笙而来渊。如今,你又是为了谁?秦笙?还是别人?”

    “是那个把你压在墙上欺负的男人?他还对你做了什么?你又任由他做了什么?”

    原来他怀疑的是师宁远,想来是还记着燕子楼的事情。

    男人更忌惮男人?

    “君上多心,不信我,又何必问我。”

    哪怕放软,也是反刺他自己多心多疑,庸人自扰。

    但秦川却深沉:“不问你,你怎会跟寡人话。”

    许青珂心里一触,哪怕已经洞察到秦川对她起了心,却也知道这人是抗拒了。

    可现在又如何?

    许青珂:“那本也只是事,君上是君王,当以国策为重。”

    秦川:“寡人倒觉得若得世上一人许青珂,可保寡人江山万万年。”

    他步步紧逼,把许青珂逼到了柱子上。

    许青珂步步后退,背部靠到了柱子的时候,脊背有了硬物触碰,她开口。

    “君上,祭祀快开始了。”

    秦川顿足,低下头,“是吗……可你的手却始终不肯松开。”

    完,闪电般抓住许青珂的手腕,哪怕没有用上多少力气,却也让看到了许青珂藏在袖子下的手。

    手心攥着簪子,两端有血迹,她的手心一片红。

    秦川全身的霸道都在此刻瓦解,脸上有了慌乱。

    “许青珂,你!!快给寡人松开!”

    他把许青珂拉到身前,二话不就给她掌心输入内力,且要呼唤宫人来疗伤。

    正此时,外面传来宫人的传报。

    “滚进来!”

    宫人进来的时候看到君王把堂堂蜀国的相爷逼迫在柱子上,且还抓着人家的手……

    顿时脸色煞白,两腿都抖了,“君……君上,碧玉膏送来了。”

    秦川掌心一吸,内力裹着碧玉膏到了手心,正要替许青珂敷药。

    许青珂阖起手心,快速往后退。

    “多谢君上赏赐,我自己便可。”

    秦川的手顿在那里。

    此时,祭祀的衣服也送来了,但秦川也必须走,因为外面需要有人主持。

    深深看着许青珂,秦川捏紧了药膏盒子,神色不定,但最终松开手。

    “拿着,若是让寡人发现你没用。”

    “你以后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他转身离去,宫人们相随,院子里一下子清净了。

    屋内,送来祭服的人欠身行礼,“大人可要现在沐浴?我等服侍……”

    “不用,出去罢。”

    侍女们对视一眼,也不敢忤逆,便齐齐出去了。

    许青珂踱步进浴池,将那药膏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一步解开带子,将外袍放在了披风上,但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簪子。

    直到她裸着身走进了浴池中,热水漫过了腰肢,泛着香气。

    她闭上眼。

    直到一个人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却不话。

    许青珂没有睁开眼,但问:“恼了吗?”

    “我恼了,你会跟我走吗?”

    哪怕知道他有能力带她突破重围。

    “不会。”许青珂的回答无比清晰。

    “许青珂,你可知道我现在生气了?”

    “嗯。”

    “那你可知道我为何生气?”

    许青珂:“秦川?”

    在此之前,身后的人盘坐在她身后,正伸手捞起她的手臂,心翼翼看着她手掌上的伤口。

    师宁远本来要:“明知道有伤口还泡这种水,不怕感染化脓?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啊。”

    以此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心。

    但!是!

    “什么?秦川?”师宁远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到这里的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磨牙!吐血!气死!

    “许……”

    “他还送了我碧玉膏。”

    师宁远压着火气,尽力平静,“无妨,你又不会用,你只会用我的,对吧。”

    然后不等许青珂回答,迅速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膏给许青珂涂抹上了。

    呵呵,姓秦的,想让许用你的破药膏,你做梦!

    但他一看到放在边上的玉簪。

    那个女人的!

    许最看重的人……

    一想到许被一个极恐怖的人物用一个极重要的情敌威胁。

    更郁闷。

    怀着郁闷的心态心涂抹好许青珂手上的伤势,师宁远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许青珂的脖颈跟肩膀移开。

    鼻子仿佛有些温热,这温水是催情香不成?

    “好了,你穿衣服,我准备下易容,诶,还得装成女子……台上就只能一个男子。”

    再憋闷,他也十分自然得准备伪装成祭女陪许青珂一舞。

    他怕她有危险,在台上能照应。

    “你要装成女人?”许青珂似有几分诧异。

    “嗯,为了你。”

    “……”

    “若我不答应呢?”

    “我管你答不答应,我自己想跳舞,也不行么?”师宁远似笑非笑,那笑却一下子僵硬了。

    哗啦水声。

    许青珂站起来了,转过身来,上半身无一遮掩,无一瑕疵。

    真正如天造。

    真真是神明。

    她的神抬起手,修长冰凉的手指还带着水珠,落在他的脖子上,那水珠让他全身上下都颤栗了似的,心更加跳动如魔。

    而她将他的头缓缓拉下来。

    水中仙子,魔魅如妖。

    她的唇落在他唇上,然后呢喃:“若是这样呢?”

    “我……我……好吧。”师宁远抵抗无力,也只能爆红着脸撤退出去了。

    出了浴室,他摸了下自己的脸,忽醒悟——不对啊,他出来作甚!

    还能回去吗?

    但他没回去,只在狐疑刚刚许青珂为何一改以往的作风。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笙……秦笙……你竟能越过我跟她直接拿住秦笙,真厉害啊。”

    师宁远想到对方快狠准扼住许青珂命脉的手段,心中发寒。

    这种手段还不是原齐能驾驭的。

    那个人终于冒出头了?

    莫非,许青珂是在故意迷惑他,其实是在准备划开距离。

    脑子里转过许多揣测,对许青珂的,对那个人的,对原齐的,最终有了结果。

    师宁远转头看了帘子后面的朦胧浴室一眼,舔舔唇,略微笑,却恶狠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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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郊地,一片血腥狼藉,尸堆中已有老鼠跟老鹰享用美餐,但老鹰正要朝一具尸体下手的时候,旁边一具浑身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手指头动了下,老鹰顿时吓得飞起。

    那尸体手指头动了下,头也动了下,过了一会,头抬起,眼中血丝遍布,嘴角吐血,却喃喃:“秦……笙……”

    像是呼唤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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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青珂出来的时候,师宁远已经不见了,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原齐。

    这个人站在院子里,等她。

    想来是这位相爷要来指引他去白石台的。

    怕她跑了不成?

    原齐听到开门时,转身来看,上下量,眼底异光诡侧,却最终笑:“皮囊盛艳者,终为饕餮盛宴,为人餐食。”

    这是暗指她最终也只会沦为玩物。

    许青珂淡淡道:“你在我这里最大的成就感也不过是给我父母下了毒药,让我痛苦。”

    原齐微笑不变,更正她,“是养父母,你的父母可不是我的手笔……但你若是因此而决定总凌驾于我,好像如今看来……错了。”

    “你还不如我呢,许青珂。”

    “至少他终于愿意让你知道你最初的用途跟最后的归宿到底是什么。”

    一开始就只是棋子,之后也只能是棋子。

    “所以原本不是你对手的我……赢了。”

    原齐微笑着,花团锦簇在他身后如扭曲的魔像。

    这个人当年也是微笑着给热情待他的养父母下了毒药,然后微笑着看着他们死去。

    许青珂踱步走出门,下了台阶。

    没话,只朝他笑了一笑,很浅淡却不带温度的笑,如悬崖峭壁缝隙中刮出的刀风。

    擦肩而过。

    原齐却沉下脸。

    他感觉到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