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三尾花海
阿什与昆汀通力合作,艰难地在兔群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好在风暴雪兔被三尾花加紫绀花汁的气息迷惑得神志不清,袭击他们也是因为他们挡在了它们的必经之路上。一群发疯的兔子,没有有意识有组织地攻击他们,由此也减轻了不少对抗的难度。
走了很远一段距离后,逐渐偏离了兔子大军的必经路线,撞上他们的兔子也渐渐少了起来。
压力大减。
阿什飞快地用袖口擦了擦耳鬓的汗水,努力调整着呼吸,微微喘着气:“终于走出来了。”
他心有余悸地往回看了一眼,视线却被风雪所阻,看不见那铺天盖地的白团子。
没想到柔弱的兔子,当数目多起来的时候,也有这样大的威力。
太可怕了。
拉弗恩在护盾里叫着阿什:“阿什!”他一路在背后看着阿什行动,知道阿什现在已经很累了。不仅仅是与密集的兔群对抗,而且整个人都暴露在暴风雪中,忍耐着刀割般的寒风与冰雪。
他看着阿什头上肩上堆积起的厚厚的雪花,眼睛红红的:“进来休息一下吧!”
阿什又抬抹了抹眼睛,睫毛上的落雪在他的体温下融化了,变成了沉甸甸的水珠。他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听见了吗?那里有人声。”
敏锐的听觉,让他在如女妖哀嚎的风声里,也辨别出了属于孩子们,慌张害怕的泣音与话声。
应该是暴风雪发生后,被附近老师及时聚集保护起来的巫师们。
不知道散落在这片区域的巫师们,是不是都得到了保护与救助?如果有落单了的巫师不,还有希望的。巫师们身上穿的学院制服,本身就带有一定的防御功能。
只要尽快阻止这场风暴,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具体该怎么做?
那样庞大的兔群,一时半会儿没法杀个干净。在全部宰掉之前,巫师们的魔法袍一定就先抵不住了。
所以要从源头上遏制这场灾难的蔓延——
毁了被动了脚的三尾花海!
一旦有着致命诱惑的气息消失,风暴雪兔自然就会恢复平静。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阿什做了决定:“我们过去那边。”
西格妮是炼金大师,对一切魔法材料都如数家珍,对三尾花的特性必然也是了解的。看见暴风雪、风暴雪兔,西格妮一定也察觉到了导致这一切的源头所在。
阿什想,西格妮大概正在试图找到那片花海,并摧毁它吧?
可南斯阁下感知到的危险,就是指这场暴风雪,指那数目庞大的癫狂的风暴雪兔吗?
因为敌人对星象的蒙蔽与遮拦,他无法像过去那样得到明确的启示。但光凭脑子分析,他也觉得不是。
他还记得在暴风雪来临前,达格玛老师以为胜券在握般的,居高临下对他的话——
“我们今天的教学任务——如何捕获一只魔法生物,是可以圆满完成的。”
现在只见着风暴与兔子,却没见着他们捕获魔法生物,自然明,事情还未结束,或许仅仅是一个开端。
这里有什么魔法生物呢?
就他所知的,不算这里土生土长的魔法生物,那么只有三个:他、西格妮与昆汀。
他相信南斯阁下将自己的身份保护得很好,外人应该不知道他也是魔法材料。所以他可以除外了。
而对西格妮与昆汀,这样大的声势,答案只可能有一个:是冲着西格妮而来的。
要是他这样猜测没有错,那么西格妮的所有行动或许都在对方的预料当中——毕竟他们连西格妮会暗中跟着学院前来都算到了。
西格妮会去销毁三尾花花海,会不会也在那些人的算计当中?
要是所有行动都被敌人算计到了,那么敌人会准备怎样的段来对付西格妮,来捕捉西格妮呢?
他得去找西格妮。阿什镇定地想,西格妮只有一个弱点,可只要他在西格妮身边,这个弱点也是能够弥补的。没有弱点的西格妮,就是所向无敌的。
才不会怕敌人的阴谋诡计。
可他不能带着拉弗恩到处乱跑。在此之前,他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拉弗恩托付过去。
好在他们的运气不错。
阿什发现的地方,确实是一个老师支撑起的型营地,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巫师们。
这里远离兔子大军,偶尔会有十来只晕头晕头掉队的兔子撞上来,也造成不了什么压力。老师完全应对的下来。
对这位老师,阿什的观感不坏,于是放心地将拉弗恩留在了这里。
“别担心。”他弯下身,认真地看着拉弗恩的眼睛,“这一切会很快结束的。一会儿你便能见到我了。”
拉弗恩用灰色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懂事地点了点头:“阿什,你要心。”
“嗯。”
阿什礼貌地拒绝了老师让他也留下,等待救援的提议,带着昆汀再一次走出了安全的营地,顶着狂风与迷眼的雪花,朝着风暴雪兔奔袭的方向去了。
他们的方向选择完全正确,很快便嗅到了淡淡的花香。
是三尾花的味道。
“喂!你到底要去干嘛!”昆汀不想与阿什话,于是一直沉默着。刚才被阿什带出营地,他就想怼阿什,好好呆在营地里不行吗?非得到处乱跑?
他当时忍下了。
但现在,嗅到了三尾花的花香,他便一下子反应过来,阿什这是将他带到了哪里——
吸引风暴雪兔的源头!
被动了脚从三尾花花海!
刚才被兔子撞得还不够痛吗?昆汀想不明白,为什么阿什要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掺上一脚?少年人的热血无脑,想当个英雄?
阿什没有回答昆汀。
反而继续往前跑着。
他觉得自己已经耽搁了很久,必须得尽快、尽快赶到西格妮身边。
昆汀暗骂了一句,阴沉着脸,还是跟了上去。
然后他们来到了一座谷地。
像是从冰原上硬生生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且宽广的谷地。
他们就站在谷地边缘的高处。在肆虐的风雪中,也能看见下方深深浅浅的紫色——三尾花花海!
而再远一些的地方,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个白团子像下水饺一样,从高处一只一只地飞跃而下,跳进这片花海里,而后痴迷地在花海里打着滚,胡乱咬着花瓣。
这片花海很大,兔子暂时还没有蔓延到他们脚下来。
也就是在他们脚下,他们看见了西格妮,与一群兴奋激动地仰望着西格妮的巫师们。
“他?!”昆汀指着西格妮,蓦地反应过来,“你是来找他的?!”
阿什:“嗯。”
他一边应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攀踩着冰壁,灵活地朝谷地下去。
昆汀:“”他才不要过去。
反正阿什也没有命令,他干脆在这儿坐下,瞪着眼睛看兔子们的信仰之跃,拒绝再次被塞狗粮。
阿什很快下到了谷地,穿过花丛来到西格妮的身边。
走近了,才看见西格妮两都拿着魔药试剂。左的固定不动,右中的魔药试剂则不断出现,往左的魔药中心翼翼地添加些许,又不断消失,迅速地改换成下一种药剂——
这是在临时调配魔药?
阿什没有打扰他,而是退到了一旁,准备将这里的巫师们先带上去。
巫师们飞快摇头表示了拒绝。
他们放低了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将前后情况了个大概。
西格妮一路找来,在到花海之前,沿途救下了不少落单的巫师。可他没阿什那样运气好,本来想中途遇上学院老师,就把鬼们全部丢给老师带,可结果找到了花海,也没遇到别人。
就捡了一大串巫师,跟尾巴一样。
巫师们被这场天灾吓得黏糊糊,一定要跟着西格妮才安心。于是西格妮让他们在高处等着,也死活不干,哭唧唧的就差抱大腿了。
西格妮赶着摧毁花海,也不跟他们折腾,干脆把人都打包下来——反正他护得住他们。
“马上就好了。”有巫师悄声,“绯色之月阁下里的魔药是剧毒,一定可以让所有三尾花都枯萎的。”
阿什认得这个巫师的脸——是他“魔药浅析”选修课上的同学,据家里是魔药世家。
听他们这么着,阿什也稍微放下心来。
西格妮中的魔药,都是南斯阁下制作的。阿什对南斯阁下总有着莫名的信赖,南斯阁下制作的药剂,在他眼中的效果也是顶级的。
几个呼吸的功夫,西格妮就完成了药剂的混合,心谨慎地将左的魔药微微倾斜,倒在了脚下的土地上。
眨眼之间,以西格妮脚下为中心,亭亭摇曳的三尾花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碎裂成灰。
“哇——”巫师们惊叹不已。
阿什也微微睁大了眼睛,果然是好霸道的魔药!
不等巫师们哇完,视野范围内的三尾花,便零落成泥碾作尘,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在狂暴的风雪里,谷地里幽幽的花香,也迅速地被一扫而空。除了冷冽的冰雪气息,再无其他。
众人不约而同地朝癫狂的兔子们看去,立竿见影的,发现发疯的兔子们一个个软趴趴地躺在地上,就像醉酒的兴奋终于过了,转为了宿醉的难受与无力。
这就是嗑药的后遗症了。
肆虐的暴风雪,也戛然而止,风停雪霁。
空气为之一清。
澄净的夜空重新出现在山谷之上。
巫师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绯色之月最棒!!!”
阿什也忍不住笑起来,却仍未放松警惕,悄悄走到了西格妮身边。
而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心——”
在巫师们的欢笑声中,来自谷地高处的,昆汀的这一声急促又震惊的喊声,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