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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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从宁简家走了以后就去了衙门,之后就听同僚有一个人跑到御书房门口跪下了,光着上半身,还带着藤条呢,沈清心里冷笑一声,宁简倒是很听季白的劝啊……

    沈清当天回家之时,想着程萱最近胃口不怎么好,特意跑到京城有名的的甜味坊买了绿豆糕,回屋之后就看到程萱正跟吴妈妈在着什么,脸蛋儿红红的,满脸都是笑意,沈清看着也觉得心情好起来,进屋以后把糕点放下,随口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程萱看一眼沈清,眼神明亮还飘来飘去的,神神秘秘道:“马上才能告诉你呢。”

    沈清也没放在心里,递给程萱一块儿巧的绿豆糕,哄着道:“最近也不好好吃饭,看这下巴都尖了,我也是忙得很,就没顾上你,吃吧,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味坊的,好吃得很。”

    沈清把糕点都举到程萱嘴边了,结果程萱一脸犹豫,然后转头看向吴妈妈,轻声问道:“我能吃吗?”这绿豆好像是寒性的吧?

    嘿,沈清就奇怪了:“为什么不能吃啊?”

    程萱看着沈清,含羞带臊的,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看着像是在思虑,又像是在犹豫,站在一旁的吴妈妈就话了,她两只眼睛都眯到了一起,语调欢快道:“夫人呦,你就给大爷吧,老奴觉得错不了。”

    吴妈妈完就出去了,还很是贴心地把门关上了,沈清这边一脸懵,他心里隐隐的好像有什么想法,可是这个想法飘忽不定,琢磨不着,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他只是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心跳也快起来。

    此时屋子已经有些暗了,程萱将蜡烛点着,摇曳的烛火中,程萱坐在沈清的对面,她低垂着眼睛,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连声音都好像虚幻起来了,她:“就是……就是我的月事已经好久没来了,最近胃口也不好,还总觉得困倦,吴妈妈就……就我有可能怀孕了。”

    程萱好不容易鼓着勇气完了,却迟迟听不见沈清的回应,抬头一看,就发现沈清双眼直愣愣的,他看着自己,懵懵懂懂手足无措,好像完全没有听懂刚刚的话一样,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沈清这样的表情呢,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程萱直接扑哧一声笑起来,心里也不觉得紧张了。

    “你是……你怀孕了?”良久之后沈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应该是吧”,程萱骄矜地点点头。

    “我要当爸爸了?”沈清的语调突然激动起来。

    “什么是爸爸?”

    沈清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带着身后的椅子都摇晃起来,沈清长呼出一口气,似要平静一下心情,然后慢慢蹲下来握住程萱的双手,目光灼灼:“我是不是要当爹了?”

    沈清的目光太过灼热,以至于程萱都不敢与之直视,低下头道“只是有可能,还不确定呢。”

    “那找大夫啊”,沈清转身就要出去唤人请大夫,却被程萱拦下了:“刚刚已经派人去请了,估计马上就到了呢。”

    沈清在屋里团团转,心里仍是激荡的不行,他以为对他而言有没有孩子都一样的,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心里就跟时候玩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起伏不定的,他觉得他一刻都坐不下来,这边程萱娇声道:“你别恍了,我头都晕了。”

    沈清立即不敢再转圈了,还是坐在程萱面前,看她跟看易碎的瓷器一样的,手脚都不敢乱动的,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怎么不吐啊,我记得妇人怀孕的时候都是要吐的啊。”

    “我刚刚也问过吴妈妈了,她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现在不吐,或许以后就该吐了,也可能孩子乖巧,一直都不吐呢”,程萱在知道自己有可能怀孕的时候,可是化身为好奇宝宝问了好多事情呢。

    “哦”,沈清下意识就点点头:“那咱们的孩子一定是个乖巧的,要不要以后取个名叫‘乖乖’,不行,太俗气了,我得给孩子起一个好名字,大名和名都得别具一格才好,那叫什么好呢?”

    沈清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了,程萱觉得好笑的很,他家夫君还有这么不沉稳的时候呢,不过程萱却是心眼里高兴,他家夫君和她一样的欢喜呢,因为这个世上有了属于他俩的生命。

    大夫很快就来了,沈清让丫鬟给屋里点了好几根大蜡烛,然后紧紧盯着大夫的脸,呼吸都不敢出声的,程萱觉得尴尬的很,但是那大夫估计也是见多了,淡定的很,把完脉之后道:“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是喜脉没错。”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是被证实的那一刻,沈清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他眼睛发热鼻子发酸,竟然有流泪的冲动,他有孩子了呀,现在就有一个生命在他妻子的肚子里呢,那是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啊。

    沈清的声音有些嘶哑:“多长时间了?我家夫人身体怎么样呢?用不用喝些药调理一下?这怀孕以后都什么东西不能吃啊?绿豆糕能吃吗?她最喜欢吃绿豆糕了……”

    那大夫看着沈清,想着这么俊俏的一个相公,怎么如此呱噪,烦死个人,只是还是耐心道:“两个多月了,贵夫人身体很好,不用额外喝药调理,平时注意饮食就好。”

    “那她怎么不吐啊?会不会以后才吐?万一吐了怎么办?大夫你要不要留个防吐的方子啊?”

    那大夫是个倔老头,直接背上箱子就走了,理都不理沈清,沈清吃了个憋,也不恼,还回头看程萱一眼,眼睛亮晶晶的,程萱和旁边的吴妈妈都笑不行了,吴妈妈赶紧道:“老奴这就去给老爷报个喜。”

    吴妈妈走了,留下沈清和程萱两个人,沈清上前轻轻蹲下圈住程萱,头放到她的腿上,嘴中喃喃道:“真好。”

    两个人静静相拥着,屋内的温情如流水一般静静流淌着,程萱突然想起一事,问沈清道:“刚刚大夫是两个月了,先帝也驾崩两个月了,我们知道是国丧之前就有了,可是……”程萱眉间微蹙:“这日子挨太近了,别人会怀疑的吧?会不会影响到你?”

    程萱的这事也是一个问题,虽然并没有规定国丧期间不能行房,可是沈清是靠朝廷吃饭的人,他们知道这孩子是国丧前就有的,可这日子太凑巧了,不定外人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就是先皇刚驾崩那会有的?哦,先皇刚驾崩,你就有心情行房了?这不过去啊,当今陛下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若是有人借机生事怎么办……

    沈清抚抚程萱的脸蛋儿,道:“放心,没事的,你只管好好养着就行。”

    “嗯”,程萱自然是相信沈清的,沈清看着程萱,眼里的柔情似要溢出来,他:“给我生个女儿吧,像你一样的。”

    程萱抱着沈清,双手围着他的腰,只觉得心里踏实无比,轻声道:“好。”

    ……

    沈清第二天的时候就知道宁简在御书房前跪了整整一天,傅修不管怎么想的,反正白天没有理他,等到傍晚的时候让人了宁简四十个板子,然后把人送回去了,勒令在府中思过两个月不得外出。

    沈清得知消息以后就松了一口气,肯就行,皇上既然了,这事就相当于罚过了放下了,就沈清而言,他还是喜欢一个有人情味的皇帝的。

    傅修这边虽然生气,但也了,罚也罚了,就想着此事过去了,没想到早朝之时还是受到了大臣们的责难。

    最先站出来的是御史台的孔大人,孔御史一向自诩孔圣人后代,平日里一举一动都是按照圣人的教诲做的,如今竟然有人在国孝期间饮酒作乐,视礼法于无物,孔御史如何能忍,此时他站在金銮殿中央,手持笏板,面带威严大声道:“臣有本启奏,今有少詹士宁简,于国孝期间呼朋唤友聚众饮宴,此乃不尊礼法不忠不孝之大罪,臣恳请皇上严加惩处,以儆效尤。”

    傅修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并不作声,季白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宁简此举确实大为不妥,臣亦深恶痛绝,然宁简已有了悔过之心,昨日皇上也过罚过了,臣想着就先放他一马以观后效。”

    “季大人此话不妥”,孔大人看一眼季白:“此事起来虽只是一场宴饮,但影响恶劣,可见宁简藐视皇家之心,若是轻轻放过的话,以后必会引得更多人效仿,那皇家的权威何在?国家的法度何在?早晚有一日会礼法崩坏,因此臣觉得必要重重惩处方可。”

    “孔大人也了这次事情只是一次宴饮而已”,季白沉声道:“了四十大板还不够吗,那么孔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孔大人眼皮一掀,轻描淡写地出了四个字:“流放即可。”

    孔大人此话一出,立即又有几位官员站出来,统一就是一句话:“臣复议。”

    沈清的眉头深深蹙起。

    早朝下了之后,沈清和季白随着傅修来到御书房,傅修把头上的冕旒往大太监方敬的手里一丢,带着怒气道:“这帮子人到底想干什么,是想弄死宁简,还是故意要跟我对着干?”

    不怪傅修有这样的想法,这次宁简的过错就是国丧期间起宴,这事可大可,大家都知道宁简是皇上的人,而且他也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后来又挨了四十板子,其他人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该放过此事了吧,可是如今抓住此事不放的人大有人在,还直言要流放宁简,着实有些过了,这事如今已不是宁简一人之事,已经演变成了皇上与大臣之间的对峙。

    季白道:“皇上,如今您不宜与大臣起冲突,若是非要偏着宁简,恐怕就要被质疑不公了,那么朝臣就会不自觉的抱团,朝堂之上就会有党派之争,此事还是要缓着来。“

    傅修点点头,他就是明白这个道理,今天早上才一直不表态的,只是该怎么缓着来呢?

    “皇上”,沈清道:“今日上奏之人都是中等官阶的官员,像苏首辅、御史台的左右都御史、礼部的季尚书都没有发话,若是他们肯愿意平息此事的话,这事就好办多了。”

    “那你觉得他们什么态度?”

    沈清看着傅修:“皇上,朝中大臣不是要非要跟你对着干,他们只是要看一看你对我们这些嫡系官员的态度罢了,若是你能表现出一视同仁,他们自是不会抓住此事不放,宁简这事也就好解决了。”

    这事起来就像是后院的妾,你要是偏着哪一个,其他人肯定不愿意啊,就算原来中立的也要合起伙来斗了。

    傅修明白沈清的意思,然后召见了朝中的大佬们谈谈心,又将此事交给御史台和礼部共同商议解决,一片公心绝不偏私,果然不出沈清所料,宁简最后只是被罢去了身上少詹士的官职,变成了一个白身而已,少詹事只是一个虚名,要不要的也无所谓了,这样双方各退了一步,傅修很满意,朝中大臣也很满意,只是宁简知道以后暗暗咬了咬牙,眼神一片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