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并没有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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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钦听执行导演, 孟谟这周准备了一首原创歌曲,期待得不行,八点直播开始前就坐在台下等着了。孟谟一出来,他就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妖精,一秒钟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家妖精身材真好啊,虽然个子不高,但腰细腿长, 上下身几乎是黄金比例,搭配略长的米白色绣花衬衫和黑色紧身破洞牛仔裤,显得既清纯又性感。

    他家妖精长得真好看啊, 不化妆的时候清纯漂亮又可爱,剪了头发还有点儿帅气,画了略浓的舞台妆又显得异常妖冶,微微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顾盼神飞的, 好看得惊人。

    他家妖精唱歌真好听啊,高音清冽、低音温柔、尾音缥缈, 一首情歌唱得低回婉转又深情绵邈,像是飒飒微风轻轻拂过耳畔,又像是潺潺流水静静淌过心田,好听得不要不要的。

    ……

    敖钦飞快地忘了仅仅半个月前他对这种“妖艳贱货”的款有多嫌弃, 只觉得他家妖精哪儿哪儿都好,怎么看怎么喜欢。

    简直不能更完美!

    为了不受扰地看完整场比赛,敖钦破天荒头一回关了机,一面急不可耐地等着孟谟的第二首歌, 一面喜滋滋地想,他家妖精真是太厉害了,唱歌这么好听也就算了,竟然还会写歌。

    想着想着,心里又有点儿骄傲。

    可是好容易等到他家妖精要上台了,却突然出了事。

    卢方圆自杀,孟谟哪儿都不见人影,后来才有围观群众他跟着救护车走了。

    敖钦手机关着,得到消息免不了比其他人慢了一步,知道这些的时候杨导已经因为不通他的电话,自作主张当着上千万直播观众的面儿宣布孟谟因为身体不适退赛,连一点儿挽回的余地都没留下。

    等他匆匆从演播现场冲出来的时候,救护车也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他一面开车去医院,一面用车载电话联系了财务部和公关部负责人,让他们派人去医院负责卢方圆的一切医疗费用,并且迅速出具一份公关文稿,在其他媒体报道之前抢先发出去,并注意控制舆论动向,之后联系卫去采买一些住院和慰问用品,还给杨导和孟谟分别了电话。

    杨导焦头烂额,匆匆了几句现场情况就急着挂了,孟谟……没有接。

    他心想孟谟可能在忙着照顾卢方圆,也没有太在意,可是到了医院,忙完卢方圆的一摊子事儿之后,却哪儿都不见孟谟的影子,再电话过去的时候,孟谟已经关机了。

    敖钦突然就有点儿心慌了。

    他家妖精之前为了写歌废寝忘食,就连面对着那么好吃的羊排都兴趣缺缺,只知道捧着本本背歌词,甚至连他承诺不管怎样都会签他都不为所动,还不止一次紧张到脸红……可见这次比赛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了。

    可是这么重要的比赛,他却没能比完,他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歌,也没机会唱了。

    他肯定会很难过很难过。

    卢方圆从三十三楼跳下来竟然摔不死……他一听就知道那个傻逼是被他家妖精给救了,但是有卢方圆自杀的事情在前,他家妖精不会因为被糟糕的情绪感染而想不开吧?

    虽然理智上知道像孟谟这样对吃和生活极度热爱又很乐观的人,不大可能会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寻短见,可是万一呢?

    万一呢?

    敖钦心慌意乱地一遍一遍拨孟谟的电话,发了无数语无伦次的短消息,可是听筒里始终是那句“您拨的电话已关机”,短信也全都石沉大海。

    卫提了大包包过来,帮着安顿了像失忆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自杀的卢方圆,然后跑过来找他汇报最新动向。

    敖钦心不在焉地听着,每隔两秒都要瞥一眼手机屏幕。

    所以第一条短信送达提示跳出来的时候,敖钦立刻就把电话了过去,没等那边话,就急匆匆道:“你没事吧?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孟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低落:“我没事,在宿舍。”

    “你等我半时,不,二十分钟!”

    敖钦拿着电话就往地下车库跑,本来想挂的,可是又觉得不放心,于是叮嘱他别挂电话,飞快接了蓝牙耳机,将手机丢在副驾,一路擦着限速狂飙过去,看到孟谟的那一瞬间,一颗提在半空的心才重新落回了胸腔里。

    他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孟谟顶着一头翘毛,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孟谟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可是才了几个字,眼泪就刷地一下子淌了下来。

    敖钦瞬间心疼得不行,上前两步将他抱进怀里。孟谟的眼泪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沾湿了他的羊毛衫,烫得他胸口的皮肤一阵发疼,他听到孟谟在他怀里哽咽着轻声道:“敖钦,我心里好难过。”

    敖钦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重拳温柔地捶了一记,霎时间又酸又胀,软得发疼,他用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孟谟的背,心里满满的都是疼惜,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他恨死那个叫卢方圆的了。

    那傻逼什么时候跳楼不好,偏要在这个时候跳,害得他家妖精为他退了赛,难过成这样。

    早知道孟谟会因为这事儿难过成这样,上次就直接让卢方圆滚蛋了。

    好后悔啊。

    可是后悔也晚了,他只能用很多倍很多倍的爱去补偿他。

    不过话回来,他家妖精也太好了吧,那么好那么好,姓卢的傻逼在背后那么诋毁他,他不但不计前嫌,还为了救他放弃了对他来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想到这儿,敖钦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托着孟谟的腰将他抱起来,像抱孩儿一样,一直将他抱到卧室床上坐下,然后矮下身蹲在他面前,将大衣口袋里做装饰用的手帕拿出来,温柔地替他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想哭就哭吧。有什么委屈,你,我听着。”

    孟谟本来都快哭完了,听到他这句话,没忍住又哭了起来,边哭边抽噎着把衰神和卢方圆那些破事儿断断续续、语焉不详地了一通。

    他其实不是个爱哭的人,自从父母不在了,他不管是孤独了、难过了,受伤了、挨饿了,从来都没有哭过。

    一次都没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敖钦,他就怎么也止不住眼泪了,还把那些不能给别人讲的事,一股脑都倒给了敖钦。

    也许是因为敖钦知道他不是人,所以没有那么多顾忌吧。孟谟一面哭一面模模糊糊地想。

    敖钦一面温柔地给孟谟擦眼泪、擤鼻涕,一面冰冷地抿了抿唇。

    原来是衰神搞得鬼。

    很好。非常好。

    孟谟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哭够了,他吸了吸鼻子,眼睛有点儿肿,却对敖钦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

    “谢谢你听我这些,让你见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出一对酒窝,甜甜地,“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你是我来人间以来,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敖钦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妖精:“我要走了。”

    “……”敖钦皱了皱眉,“走?为什么?”

    “因为没吃的了呀。”卢方圆的噩梦虽然还能顶一段时间,但是噩梦这种东西属于稀缺资源,他必须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我有。”敖钦。

    敖钦心想——真是的,给了他钱都不肯花,除了请大伙儿吃了一顿饭秀了个恩爱,外加剪了个头发,就再也没动过了。

    他家妖精真是太有骨气了。

    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孟谟心想——我知道啊,我知道你的公司有好多好多、足足三五年都吃不完的噩梦,可是……

    我可能有点儿喜欢你了。

    所以不想让你为难。

    不仅仅因为破例签约的事,还因为……上周末去公司找你,在楼下碰见卫姐,和她聊了几句选秀的事,她你这么多年来之所以锲而不舍地办选秀,是为了找一个人。

    当时孟谟并没有多心,可是等到敖钦带他去月老祠求同心锁,又并不喜欢他,心里就模模糊糊有了感觉,后来敖钦带他回去睡觉,让他白白瞎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开始又羞又囧又尴尬,可是回去的路上,被秋天清的凉风一吹,就蓦然从天灵盖凉到脚底跟。

    敖钦之所以不肯承认喜欢他,他都乖乖躺平了也不要他,是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一道惦念了许多许多年的、永远也忘不了的白月光?

    所以晚上看到台下坐着的、一眨不眨看着他的敖钦,他心里一面扑通扑通鹿乱撞,一面又禁不住有点儿难过。

    所以因为卢方圆意外退赛之后,虽然敖钦过不管怎么样都会签他,他也不是太想签了。

    敖钦找了那个白月光那么多年,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消磨了感情,他现在也许是真的想和他谈个恋爱,那个白月光大概也许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万一……万一呢?

    “我知道,”孟谟竭力压下了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低头浅浅地笑了一下,“可是……”我们不合适。

    “什么可是!”敖钦皱着眉,十分霸道,“不许走!”

    孟谟:“……”

    “那天在月老祠,我已经向月老求了红线和同心锁,把你牢牢地栓起来了,”敖钦将他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着,胡几把扯道,“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

    孟谟:“……”

    “是不是有人找你签约了?他们公司食堂的饭更好吃?”

    妖精因为一顿饭爬上了他的床,又要因为一顿饭而无情地抛弃他了吗?

    敖钦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生气,牢牢地将他禁锢在怀里,狠声道:“你想都别想!这辈子你只能签给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