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孙女离世的场景，老人神情中满是伤心欲绝的悲痛之色。

    老人微微停顿了一下，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才继续开口往下诉说：“晴儿死后，小老儿的儿子与儿媳伤心之余，又后悔不已！他们觉得是他们的胆小懦弱害死了晴儿，若不是因为他们畏惧柳家的权势，晴儿就不会被逼无奈而走上那种不归路。”

    “小老儿的儿子与儿媳悲痛交加之下，就将那柳席告上了公堂！可那柳席却一口咬定他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还仗着他身后柳家对审判的大人施压，轻而易举的逃脱了罪责。”

    “小老儿那孙女已经死去，死无对证，我那儿子与儿媳又找不到切实的证据，口说无凭，他们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事后却还遭到了柳席的疯狂报复。”

    “那柳席他……他居然派人在小老儿家的井水中下毒，硬生生的毒死了小老儿的一家四口，若不是老头子那日刚好出门去走访亲戚，估计老头子一家早就被他斩草除根了。”

    老人说到这里，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他紧紧地攥紧了垂在身侧手，极力压抑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才猩红着双眼继续开口道：“可怜了小老儿那命苦的老婆子，刚刚因为痛失孙女哭瞎了眼睛，一转眼就又失了性命。”

    “可怜了我那苦命的儿子与儿媳，刚刚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还没来得及从那种悲伤里走出来，就迎来了这种毁灭性厄运。”

    “可怜了小老儿那年仅六岁的孙子，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就那么没了。”

    老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悲切，越说声音越哽咽。

    说到他孙子这里的时候，大概是因为悲伤过度，他的声音已经完全破碎了。

    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稳定了一下情绪。

    等情绪稳定了一下，他直接把视线转向慕容辰阳，强压着颤抖的音色，继续诉说道：“陛下！自从小老儿痛失亲人之后，小老儿就在这演武场找了份清扫的差事，小老儿虽然是个泥腿子，可小老儿也知道，每一年的家族大比，陛下都会亲临演武场。”

    “所以，小老儿就想趁着家族大比之际，寻一个机会当面向陛下告御状！可小老儿人微言轻，身份低下，一直都没有机会靠近高台的这一片区域……直到今日，小老儿才趁着这慌乱之际跑了出来。”

    老人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又开始一个劲的往地上磕头，一边磕一边冲着高台的方向呼喊：“求陛下为小老儿做主，求皇甫尊者，莫圣者为小老儿做主！”

    “陛下，二位前辈！小老儿苟且偷生至今日，就是为了寻一份公道回来，别人惧怕柳家权势和报复，可小老儿不怕！”

    “小老儿只是贱命一条！若不是怕真相被淹没，怕小老儿那可怜的一家五口会死不瞑目，小老儿早就结束自己这条贱命，去和他们团聚了。”

    “陛下！二位前辈！求你们一定要为小老儿做主，还小老儿一个公道啊！求求你们了……小老儿知道自己今日的举动冲撞了陛下和二位前辈，可小老儿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老人字字珠玑。

    听完他这番悲痛欲绝，声泪俱下的诉说后，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内心深处更是震撼不已。

    关于柳家的种种罪行，人们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可他们没有想到，原来他们知道的那些，只是九牛一毛。

    玷污了别人的清白，将人生生给逼死之后，还把人全家给赶尽杀绝……

    这得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恶毒心理，才能干出这样泯灭良心的事来。

    吃瓜群众面面相觑，许久都没有从这种震惊里缓过神来。

    这样轰炸式的消息，真是太劲爆，也太出乎他们意料了。

    而此时——

    一旁的柳华文已经被吓得完全懵逼了。

    柳无忧服用魔灵丹，还和魔族有所牵扯的事已经足够他们柳家喝一壶的了。

    可现在的这个一开口，就把一个灭门惨案的帽子扣在了他们柳家头上的老头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柳华文心脏“砰砰砰——”狂跳，冷汗涔涔往外冒。

    因为恐惧，因为震惊，他甚至连要辩驳都给忘了。

    南宫玲双手握拳，眼底暗涌翻腾。

    对于柳家所做的那些龌龊事，她的认知，仅仅局限于比听说多一点。

    她知道柳家人骨子里是烂透了的，可她没想到，居然烂的这样透。

    老人的叙述，不禁让她想起了原主和药爷爷的遭遇。

    大概是因为原身也经历过此类的事，听完老人的这番话后，她的心口就一阵阵发堵，一颗心仿佛被铁爪狠狠的扼住，鲜血淋漓般疼痛。

    当日，若是“南宫玲”没有跳下了断魂崖，那她的下场绝对比老人口中的那个小女孩更为惨烈悲壮。

    这一刻。

    南宫玲又恨又悔。

    她恨极了柳家的残忍暴戾。

    她悔，当日她下手下得太轻了。

    若是知道那柳席干过这些事，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只是让他当了太监，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南宫玲双拳收紧，指甲狠狠掐进手心，极力压下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情绪。

    就在这时——

    演武场边缘处的上空突然传来一道玄力威压。

    南宫玲眉目一凌，下意识抬眼望去。

    只见柳锋平满脸急切，从半空中疾弛而来。

    转瞬间，他的身影已经降落在高台下方的台阶处。

    柳锋平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余光都没有给旁人一个，直接小跑到莫浔风面前，诚惶诚恐地抱拳道：“晚辈柳锋平，拜见莫前辈。”

    莫浔风闻言，似笑非笑地抬眼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来的倒是挺快呀！看来事情你是差不多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柳锋平听见这话，心里顿时浮现出一抹很不好的预感。

    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

    在赶路的途中，他就已经通过传音入密从柳华文那里知道了一切。

    他不止知道柳无忧是怎么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服用魔灵丹，皇甫浩然和莫浔风是在何种情况下现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