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空气凝固了几秒, 碗筷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破渗人的沉寂。片刻后, 蒋竞年开口道:“不是你。”
沈蕴低着头没话, 将碗筷洗干净, 沥干, 弯腰放进碗柜拉篮里。干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子, 看着蒋竞年的眼睛:“之前在医院,我听姨和我妈, 她不心听到你在跟别人讲电话,有事瞒着我。是这件事吗?”
“不是。”蒋竞年。
“那是什么事?”沈蕴追问,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 非要瞒着我?”
蒋竞年沉默下来。
这种沉默无疑让沈蕴心中的猜想落到了实处。
沈蕴抿了下唇, 将心中一涌而上的失望愤怒难过全数按下去,试图用最平静的声音跟蒋竞年沟通:“你真的——”
一开口,嗓子却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从收到得奖的通知到今天晚上,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败了那么多人得了奖。可今晚, 当我站在领奖台上,接过奖杯的时候, 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不断地跟自己,沈蕴,你瞧,你多厉害,你受到了业界的肯定。你还彷徨什么, 自卑什么,你是有实力的——”
“可到头来,这不过是你送给我的一个礼物。”沈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你我多可笑。”
蒋竞年双手按在沈蕴的肩头,沉声道:“沈蕴,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只是想让我开心,我知道。”沈蕴退后几步,轻声断他的话,摇了摇头,“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希望你放弃自己的梦想。”
“梦想?”沈蕴忽然笑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梦想这种东西。”
蒋竞年一瞬不瞬看着她,沈蕴的笑容叫他难受:“沈蕴,你别这样。”
“蒋竞年,这句话该我,求你别这样!”
蒋竞年一怔。
从晚宴回来,到方才,她一直都在忍,不愿问,更不想与蒋竞年起争执。
然而这件事,始终像一枚悬在心上的细针,只要一蹿入脑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沈蕴,你离了蒋竞年,什么都不是。
“那次在C市,我,不愿让你看到我不堪的样子。你,你也是。这句话我一直没琢磨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我终于懂了。”沈蕴红了眼,看他:“蒋竞年,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
骨子里天生刻着骄傲与自卑。
“所以我以为,你是懂我的。可你一声不吭地帮我垫付医疗费,又给我争取这个本不该属于我的奖杯,你自以为是为我好,其实只会让我更自卑,让我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你之间的差距,同时也让更多的人瞧不起我!”
蒋竞年觉得不可思议:“你为什么要和我比?”
他试图解释:“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不觉得替你付医疗费有什么问题,这就如同陪女朋友逛街,买个礼物送她是一样的道理。你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至于金画笔这个奖,本就是靠你自己的实力赢回来的,没人会看不起你!”
实力?
沈蕴笑了下,这个词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啪啪在她的脸上,沈蕴的声音因为也因为这个词变得有几分尖酸刻薄:“什么实力,凭借着和蒋总上床的实力吗。”
这句话里的讥讽过于明显,蒋竞年顿时皱起眉,沉声道:“沈蕴!”
沈蕴清楚的知道,此刻自己的情绪已濒临爆发点。她不愿再下去,怕自己的情绪更加失控。她背过身体,深深呼了口气:“明天我会向金画笔主办方明情况,撤销我的奖项,不是我的东西,我受之有愧,不敢要、也不想要。”
话毕,要走,被蒋竞年攥住手腕。
“沈蕴,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沈蕴抽了下自己的手,没抽出来。
“我承认,我确实在投票之前和几位评委吃过饭,他们也确实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有意为之的。而且你要明白,他们都是很专业的评委,并不会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左右他们的判断。”他的声音因为情绪的起伏有些嘶哑:“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投了关系票,但是你的票数比另一名选手高出十几票,并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沈蕴回头看他:“如果我没记错,这次比赛的票数并未对外公布,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得了几票,蒋总竟然一清二楚。”
蒋竞年愣了几秒。
沈蕴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腕掰开,试图用正常的语气跟他讲话,可一开口,仍带着几分冷意:“你明天早上要赶飞机,有什么事等回来再,晚安。”
蒋竞年出声喊她,沈蕴背对着他,站住。
蒋竞年:“哪怕知道我是好意,你还是觉得无法忍受吗?”
沈蕴毫不犹豫地回:“是!”
蒋竞年:“沈蕴,我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又如何?”她转身,眼眸里映出那张清隽沉郁的脸:“你还记不记得十一年前,你错过全国物理竞赛时,跟我的那番话吗?”
那年S市举办物理竞赛,蒋竞年代表一中参加,获奖前三名可以代表S市参加全国物流竞赛。那天早上,沈蕴在半道堵住蒋竞年,假装肚子痛,害他错过了那场考试。
当天下午,沈蕴便知晓了此事,自责得扇了自己几巴掌。
以蒋竞年的成绩,只要他参加,别市一等奖,全国一等奖都是手到擒来。
于是她跑到蒋竞年,跟他道歉,拍着胸脯大言不惭道:你放心,我爸爸认识不少教育界的人,我一定让你补考!
当时,蒋竞年扫了她一眼,冷笑道:我最讨厌用关系走后门的人,你敢这么做,这辈子都别在我面前出现。
……
“其实陈芳芳有一句话的很对,像我这种既没学历又没能力的人,到底是怎么进的云神公司。”吧台上的灯影在沈蕴身上,在地上拉出一抹瘦长的影子,连声音都带了几分落寞:“这个答案,我想大概只有蒋总知道了吧。”
……
-
隔日沈蕴醒来,蒋竞年已经走了,桌上留了一张便签条,保温盒里有早餐,让她趁热吃了。
便签条的字一看就是蒋竞年手写的,字体遒劲有力。
沈蕴开保温盒,取出里面的一碗馄饨,香气扑鼻。
知道她最爱吃饨馄,特地从老远的早餐店买来的,因为阳明路这片区没有早餐店。
沈蕴吃了两口,觉得食之无味,索性全部倒进垃圾桶。
新公司的报道日期是九月一日,这段时间她算是闲了下来。
上午,她把蒋竞年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十点左右,收到蒋竞年的微信,寥寥数字。
NIAN:已到,勿念。
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沈蕴继续埋头扫。过了十分钟,又拿着吸尘器过来,捞起手机,冷冰冰的回了条信息过去。
天上一朵云:收到。
等了好一会儿,微信对话框都没有动静,沈蕴扔掉手机,继续扫。
中午简简单单煮了一碗面裹腹,下午沈蕴回自己的公寓。
蒋竞年要出差一周,她不想一个人呆在又大又冷清的别墅里。
她宁可去做讨人嫌的电灯泡。
刚坐上出租车,杨爱芳来了电话,很开心地跟她,姨夫找到了一个爽快的买家,愿意出一百二十万买下这套房子。沈蕴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但一想到昨晚的事,终是应下,只是嘱咐杨爱芳办理手续的时候仔细点,心被骗。
转念一想,有姨和姨夫在,应该是吃不了亏。
杨爱芳心情不错,跟她絮絮叨叨了了不少话,瞧这劲头,之前的病恢复的差不多了,并没有因此落下多少病根,沈蕴心里的那股子阴郁被赶走不少,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杨爱芳还提到了沈蓄,他最近在一家汽车4S店做销售,朝九晚十的很是拼命,但每晚都会回家睡觉,话里话外多多少少抱着几分希冀。
沈蕴无声地笑了笑,倒是没出口反驳。
这个哥哥,她不盼他浪子回头,只要不胡作非为连累她们母女俩,沈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沈蕴原本算第三天联系金画笔主办方,可还没来得及联系,杨义丛倒是先找上她。
两人约在咖啡厅见面。
杨义丛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文儒雅,没有丝毫老板的架子,提前给她点了一份卡布奇诺,问她想不想喝,不想喝换一杯。
沈蕴大约知道杨义丛为什么找自己,故而在杨义丛建议她不要冲动时,没有半点意外。
悠扬的古典的音乐在咖啡厅内肆意蔓延,炎热的午后,咖啡厅内只有几个人,零零散散分布在各个角落,不是低头在看手机,就是捧着电脑在专心致志地敲字。
沉默片刻,沈蕴问道:“是蒋竞年让您来劝我的吗?”
杨义丛取下眼镜,放到一旁,闻言扬了扬嘴角,慢悠悠地:“沈蕴,你不必这么草木皆兵。阿年只跟我你要撤销奖项,并没有其他的事,但是我能猜到。”
沈蕴未置可否地抿了下唇,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坚决:“那您也应该知道原因了,所以不必再多费口舌劝我。倘若将来有一天我再捧到这个奖,一定是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杨义丛笑了:“之前我一直想签下你,私下跟阿年提过好几次。阿年问我,你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就偏偏看上沈蕴。我跟他,你有潜力,你的作品和你的人一样,都有一股劲儿。这股劲儿,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发现了。现在看来,我还是挺有眼光的。”
这话听着像杨义丛在给自己戴高帽子,实则是在恭维她。沈蕴顺势:“谢谢杨总赏识。”
“不过话又回来,关于你这个奖项的事,我还得替阿年辩解几句。”杨义丛苦笑:“到底,这个误会还是我造成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天要不是我喝醉酒胡八道,你也就不会误会阿年。”
沈蕴:“跟您没有关系。”
杨义丛道:“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罢,总归事情发生了,我觉得我有必要澄清一下。之前和那几个评委碰面,并非我和阿年主动找上门,是无意中撞见的。恰好那几个人之前跟阿年的公司有过合作,便一道约着去吃了个饭。”
“至于你和阿年的关系,也是我无意中提了一嘴。”
如果不是蒋竞年电话给他沈蕴误会了,他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
杨义丛又:“但是据我所知,那几个人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绝不会因为你和阿年的关系对你另眼相看,更别会因为这个关系而投票给你了。”
沈蕴有片刻的沉默,杨义丛看在眼里,继续缓缓道:“如果你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关,我不干涉。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沈蕴低头搅拌着咖啡,茶匙碰到陶瓷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吭声。
“还有一件事,阿年不让我,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手下一顿,沈蕴抬眸,看他。
杨义丛依然保持着那副从容淡定的姿态,嘴角扬着淡淡的笑,:“还记得签约前,公司算出资让你去进修的事吗?”
沈蕴点点头。
“其实从头到尾,公司都没算过资助你。开始的时候,阿年替你跟我谈了合约的事,他,你签约我们公司的同时,能出国进修,出国期间,你依然会出画稿。我确实欣赏你,所以以最大诚意同意了他的要求。但是有一天晚上,他突然电话给我,计划有变,让我在合同里加一条资助你出国进修。名义上是我们公司,实际所有费用都由他个人出。”
沈蕴怔了下,杨义丛笑着摇摇头:“之前吧,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绕这么大一个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成全你的自尊。”
“当然了,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你并没有接受公司的资助。但是沈蕴,我想跟你的是,阿年是真的在意你。兴许在你眼里,他的方法并不是那么合适,但是对你的心,绝对没有半点错。”
“我们这群朋友,从来没见过他对另一个人,这么的掏心掏肺。”
“沈蕴,只有你能让他如此。”
-
这一个礼拜,沈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微信对话框,一直停留在她发出去的“收到”两个字上,像一把冰冷的刀,每看一眼,刺得眼睛生疼。
想起那晚,她气冲冲的上楼时,余光瞄到那抹修长的身型,落寞地立在灯影之下。
那一刻的愤怒冲散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想起自己尖锐的话语,不知道是在讽刺自己还是讽刺蒋竞年。
沈蕴捏着手机,在对话框里了一句话,过了两秒,删掉。
再过一会儿,输入,又删掉。
反复几次,她索性将手机一扔,扑到床上,挺尸。
不知道该什么。
对不起?谢谢你?
好像都不合适。
沈蕴估算着日子,给方回发了一条微信过去,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方回才回过来。
回大神:后天下午四点吧,怎么了?
天上一云朵:没什么,问问。
过了十几分钟,方回又发过来。
回大神:老实,你是不是跟竞年哥吵架了?
天上一朵云:??
回大神:他又变回以前那个阎王脸了[大哭]
沈蕴看到那个大哭的表情,能想象出蒋竞年那张冷漠的脸,以及方回被指使时欲哭无泪的模样,笑起来。
然而下一刻,蓦地敛了笑。
回大神:一看就是感情生活不如意,还酗酒,差点胃出血,被我拉到医院去了,啧啧。等回去,你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竞年哥。
捏着手机的手下意识一抖,沈蕴立马拨了电话过去。
没响几秒,电话便接通了,方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沈蕴焦急的声音堵住:“他有没有事?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方回不知道在哪里,周围很吵,伴随着孩子的啼哭声。他:“你等我一会儿,换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周围安静下来,沈蕴急急地问:“怎么会胃出血那么严重?”
方回纠正她:“不是胃出血,是差点胃出血。你真和竞年哥闹别扭了啊,这事儿他没和你?”
沈蕴:“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儿。”
方回道:“你别急,就是应酬的时候多喝了几杯酒,疼的难受,就被我拽到医院来了。做了胃镜,好在是急性胃炎,不算严重,医生给配了点药,几天针,这会儿还陪他在医院吊针呢。”
方回的轻巧,但沈蕴知道,连方回都能看出他疼的难受,估计是疼到难以忍受的程度了。
沈蕴问:“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怎么样了?”
方回:“前天晚上的事。现在好多了,明天不用来吊针了。你放心吧,有我在,回去一定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蒋竞年。”
沈蕴没心思和他笑,担忧道:“那你看着他点儿,千万别让他再碰酒。”
方回信誓旦旦地:“你放心吧,连酒味儿我都不会让他闻。”
话间,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走了。”
方回的声音传过来,显然是在跟那个人讲话:“挂完了?今天比昨天快不少。”
那边的人好像是嗯了声,沈蕴听得不太真切。愣神间,方回轻声:“在跟沈蕴通电话呢,要不要几句?”
沈蕴张了张嘴,刚想什么,那头方回又:“那你们先聊会,我出去等你。”
沈蕴捏着手机,呼吸微窒。
一时沉默。
过了好几秒,沈蕴才问:“身体怎么样?”
蒋竞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低哑,:“挺好,你别听方回吓唬你。”
沈蕴:“没事就好。”
然后,没了话。
明明很想他,有许多话想告诉他,可通了电话,却像是成了哑巴,一句话都不出口。
片刻后,蒋竞年:“我们后天下午回来。”
沈蕴木讷地回:“嗯,方回跟我了。”
最后,蒋竞年:“行,后天见。”
沈蕴:“嗯。”
一番对话生硬到能让尴尬症患者抓狂的程度。
沈蕴把头蒙在被子里,想把自己敲晕过去。
-
到了第三天,沈蕴在市场里买了点菜,回蒋竞年的别墅。
八月末的天,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天阴沉得仿佛世界末日就要降临。
沈蕴看了下时间,四点半,开始做瘦肉粥。
因为担心蒋竞年的胃,沈蕴特意将瘦弱切得很细很细,容易消化。做好粥,不到六点,沈蕴估计蒋竞年还有一个时左右才到家,便把粥放进保温盒里保温。
到客厅,发现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被雨幕连成白茫茫的一片。
沈蕴拧了下眉,心想这样的天气不知道飞机会不会受影响,想着想着,便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蒋竞年回到家,看到自己睡在沙发上,眉头皱到一起。
他放下行李,一把将她抱起,往楼上走。
她睡得迷迷糊糊,闻到蒋竞年身上熟悉的、只属于他的清香,忽然笑了,呢喃出声:“回来了?”
“嗯。”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怎么睡在客厅?”
沈蕴搂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等你。”
她听到蒋竞年轻笑一声,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他维持着抱她的姿势,作势亲下来——
这个吻未落到实处,沈蕴被一阵急躁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忽然惊醒,入目满室的黑暗。不知道睡了多久,这会儿外头的天全黑了,雨还在不停的下,丝毫没有要变的趋势。
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一闪一闪,伴随着刺耳的铃声。
沈蕴坐起来,理了下鬓角的刘海,捞起一旁的手机。
来电人是陈望。
她接起,声音因为刚睡醒,有点慵懒暗哑:“喂?”
电话那头陈望的声音很急躁:“沈蕴,你在哪里?”
沈蕴一头雾水,缓缓:“我在蒋竞年家里。”
着,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愣了下,她以为憩片刻,不承想都七点半了。
陈望:“你联系到阿年和方回没有?”
沈蕴摇摇头,突然想到自己在通电话,:“他还没到家。”
对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问道:“你还不知道?”
沈蕴:“知道什么?”
陈望沉默了好半晌。
因为陈望的一句话,沈蕴忽然感觉心跳有些不稳:“发生了什么事?”
陈望不问反答:“阿年和方回是不是坐下午四点十五分的飞机回S市。”
沈蕴觉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唇,:“对。”
陈望的声音里有难以掩盖的痛楚:“他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