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一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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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天让蒋息觉得浪漫,遗憾的是城市里的雪天远没有山上这么美。

    但好在,因为裴崇远,他欣赏到了如此美景。

    两人在雪地里亲密相拥,吻得痛快了,拉着手起来,堆雪人。

    这两人都是没什么童年的家伙,蒋息时候就不爱跟别的孩子一起玩,从没堆过雪人过雪仗,而裴崇远,自家里管教得严,别人玩的时候他在学习。

    如今想想,这竟然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堆雪人。

    刚下的雪很松散,不粘,团成雪球之后很容易就又散开了。

    蒋息站在一边指挥,顺便挑刺儿。

    “你来你来,”裴崇远,“我看看你能不能弄起来。”

    蒋息不屑地冷笑一声,走过去弯腰,从地上捧起了一大捧洁白的雪,结果,他也团不成大雪球。

    裴崇远在他失败后大声嘲笑,结果蒋息冷着脸站起来,又冷着眼看他,突然出其不意,一个雪球就扔了过去。

    那雪球刚好咋在裴崇远心口的位置,裴崇远一怔,然后捂着心口:“完了完了,中箭了。”

    蒋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都没接他的话茬。

    “你怎么不问我中了什么箭?”裴崇远走过来,蹲在蒋息身边跟他一起团雪球。

    “那你中的是什么箭?”蒋息不情不愿地配合他演戏。

    裴崇远一笑,凑过去亲了一口蒋息冻得通红的耳朵,然后:“丘比特之箭。”

    完,俩人都笑了,蒋息:“少来,别那些恶心的话。”

    “恶心?”裴崇远假装受伤,坐在雪地里撇着嘴拨弄那些雪,“我跟你表白,你竟然嫌我恶心。”

    蒋息转头看他,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

    雪还在下,下得很大,不远处院子里的树枝被厚厚的积雪压断了,“啪嗒”掉下来,然后被埋进了雪里。

    蒋息跟裴崇远闹够了,发现雪人堆不起来,也不勉强了。

    他们躺在雪地里聊天,丝毫不觉得冷。

    “裴哥,我想起了孔寻。”

    孔寻去世将近四年,每到下雪的冬天蒋息都还是会想起他。

    一个人的出现和消失,好像都是很容易的事,而且一出现就是刻骨铭心,一消失就是永恒不见。

    “我前阵子去看了他一次。”裴崇远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烟,问蒋息,“来一根?”

    蒋息伸手,等着裴崇远点好烟给他。

    两个人躺在冰天雪地里抽烟,枕着奶油似的白雪,望着灰蒙蒙的天。

    “孔寻其实活得比我明白,”裴崇远,“以前他跟我过一句话。”

    他抽了口烟,眼睛迎接着落下来的微凉的雪花。

    他:“好几年前了,咱们俩还没分开的时候,那会儿孔寻就,要是有一天咱俩分了,我得悔得肠子都青了。”

    裴崇远轻笑了一声:“谁都看明白了,就我自己没看明白。”

    蒋息转过去看他,拉住了他的手。

    “大哥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蒋息一开口,白蒙蒙的哈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查出来癌症的时候,本来没算告诉任何人,就连我也是后来他没办法了,必须得想办法找人接手酒吧,我问过他为什么不找你,他你遇着点儿麻烦事儿,忙不过来。”

    裴崇远皱了皱眉:“就是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合同的漏洞逐渐显现,裴崇远开始焦头烂额,孔寻有过电话,不过两人只是聊聊近况,都日子不好过,但谁也没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孔寻没提自己的病,只告诉裴崇远别太折腾身体,工作固然重要,但健康更重要。

    而裴崇远,也没提自己可能要栽跟头的事儿,只是跟孔寻忙完这阵子过去喝酒,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可是他们后来再没见过。

    都不想让朋友为自己担心,结果就是,他们都徒留了遗憾。

    “有一阵子我挺怕的,”蒋息,“因为大哥的事儿,我甚至在想,你是不是也得了什么绝症一个人躲起来了,不然为什么那么久都没出现。”

    蒋息抽了口烟,苦笑着:“大哥活着的时候,我们俩都故意不提起你,但是他应该也挺想见你一面的。”

    这个时候再去回望那些走过的路,好像恩恩怨怨都变得没那么凛冽了,释然之后,重新接纳自己和另一段人生之后,那时候发生的事好像都已经是前尘往事,距离遥远了。

    只是会很唏嘘,曾经那么鲜活熟悉的人,就真的再也见不得了。

    “我那时候也挺怕的。”裴崇远叼着烟,苦笑,“可能没跟你提起过,当时我真的每天都在害怕,在那种地方,人是没法活得像人的。”

    他深呼吸,叹了口气:“我怕的是什么呢?怕我出来之后,连往你面前站的胆量和资格都没有了。”

    蒋息看向了他。

    裴崇远不是轻易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的,他永远藏起自己的软肋和怯懦的一面,无论是否面对亲近的人,他都不会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哪怕一丁点的虚势。

    可是今天,大概也是因为想起了孔寻,裴崇远难得剖开了自己。

    “咱们俩能有今天的结果,我真挺意外的。”裴崇远笑着看他,“谢谢你给我面子。”

    蒋息也对着他笑,翻了个身压上去跟人接吻。

    “回去之后一起去看看他吧,”蒋息,“他应该挺想看见咱们俩一块儿过去的。”

    这场雪接连下了好几天,蒋息跟裴崇远的这个雪人在除夕前也总算是堆了起来。

    除夕当天,两人早早起床,在大门贴了春联,又把家里所有的门都贴了福字。

    裴崇远:“这还是我妈告诉我的,过年每个门都贴‘福’,福才能进来。”

    起他妈,蒋息这才想起裴崇远应该也好几年没陪她了。

    “阿姨在哪过年?”

    “国外呢。”裴崇远笑,“没跟你吗?她之前找了个外国老公,现在过得还挺好。”

    蒋息笑笑:“还真没听你过。”

    “本来我今年过年带你去跟她见一面,结果他们一家出去旅行了,你又恰好想来这儿,等以后再吧。”

    蒋息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自己还挺想跟裴崇远的妈妈见面的。

    见面了,就好像他们的关系得到了肯定。

    蒋息知道,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他们俩是没办法结婚的,他倒不是很在意那一纸证书,只是希望被认可。

    大概是因为从就没感受过什么家庭温暖,所以才会对“家庭”又恐惧又期待。

    到了晚上,俩人一边包饺子一边把笔记本电脑支在那里等着看春晚。

    他们俩都好多年没看春晚了,没什么意思。

    但今年莫名期待。

    裴崇远开玩笑:“咱俩好像真成俩无聊的老头儿了。”

    只不过,山上信号不好,网络也不好,看个直播,看三十秒能卡住三分钟。

    蒋息:“跟便秘似的。”

    裴崇远笑他,教他包饺子。

    俩人一人一个盘子,自己包的摆在自己的盘子里。

    裴崇远的饺子个个儿精神百倍地挺着鼓溜溜的肚子,而蒋息实在不会,包出来的臊眉耷眼的,滑稽得很。

    他俩煮饺子的时候,一人一个锅,火慢慢煮,生怕煮露馅儿。

    裴崇远:“今天晚上咱们自己吃自己煮的。”

    暗讽蒋息的饺子丑,他不吃。

    结果最后煮出来,他还是把自己的那盘端给了蒋息。

    裴崇远:“听过没有?过年吃饺子里面要是有糖,来年能甜蜜一整年。”

    蒋息一口咬下去,被饺子的味道搞得皱起了脸。

    “你放糖了?”

    裴崇远笑着:“对,每个都偷摸放了糖,你全都得吃了。”

    他数了数饺子:“这盘一共二十个,先保你二十年的甜蜜,明年继续,一个都不能剩。”

    于是,在这个除夕夜,蒋息被迫吃了十九个味道诡异的饺子,剩下的最后一个,他强行喂给了裴崇远。

    “你必须吃一个,”蒋息,“吃了这一个,我保你起码未来一年是甜的。”

    “就保我一年啊?”

    “对,”蒋息,“我这人不像你,谨慎,根据你明年的表现再决定下一年要不要给你糖。”

    裴崇远哭笑不得地吃了那个饺子,感慨:“下回可不能买薄荷味儿的糖了,这味儿也太上头了。”

    吃着饺子,断断续续地看着春晚。

    蒋息想起那年自己第一次跟裴崇远一起过年,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十二点的时候,两人去院子里放烟花,明明暗暗的烟花映得蒋息的脸泛着红,裴崇远大声问他:“新年有什么计划吗?”

    蒋息看看他,笑了笑,但是没话。

    计划是有的。

    买下隔壁裴崇远租的那个房子,把两家中间的墙通,方便又宽敞。

    不过他暂时不算告诉裴崇远,因为他计划着先当一段时间裴崇远的二房东,逗逗对方,反正生活无聊,没事儿就找点儿乐子呗。

    “你有什么计划?”蒋息问。

    裴崇远:“还真有。”

    他手搭在蒋息肩膀上,看着燃尽的烟花:“计划就是不管是坑蒙还是拐骗,起码让你对我句你爱我。”

    蒋息笑了:“你爱我。”

    “嗯,我是爱你。”

    两人在暗下来的院子里对视,过了好久,蒋息突然开口:“裴哥,我爱你。”

    【完】

    作者有话要:

    蒋息跟裴崇远的番外就到这里啦,明天开始更秦颂和文的,是一对儿土可爱土可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