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破道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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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听在道宗众人耳中,无异于催命符。

    清鹤与清舒两位峰主,心中先是一惊,再是一喜。

    护山阵已被步青云解开,他俩就不需要入阵眼任人宰割,就算清韵那贱人及其走狗要事后算账,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再了,步青云领着堕仙邪域的邪修们前来,道宗这次恐怕要死伤无数,这件事之后还想跟他们算账,他们也可以反过来清韵是存心在大难后排除异己。

    瞬息间想好了这些辞,两位峰主心中安稳下来,持剑在手,端出正气凛然的面孔来,与众人一同摆出了迎战的姿势。

    假晕在地的清韵宗主阵阵发抖,惹得灵苕与灵虚一阵心疼,他们都知道清韵是假晕,这本就是清韵宗主趁着眼前危机,凭借过人的才智,瞬时布下的铲除两位峰主的局,只是没想到被步青云横插一脚。

    明知清韵是顾不上伪装气得发抖,灵苕和灵虚依旧觉得宗主受了天大的委屈,两人眼神一对,当即假装慌乱地大声对话,“宗主护阵力竭了”“是宗主修为太高,这一力竭,灵力反噬起来更为厉害”“宗主为了道宗牺牲太多”“我等誓死追随宗主”。

    这样为清韵搏名声,一方面是将清韵伪造出的护阵功绩再度强调给众狗听,另一方面,也是反向夸赞清韵修为高超,增加狗群对清韵的信心。

    果不其然,听了灵苕和灵虚悲痛的对话,下级狗群们感动得热泪盈眶,越发觉得宗主需要他们的贡献和保护,越发因为自己对清韵的忠心耿耿而感动不已,看向清韵的眼神,简直像是在膜拜神祇。

    他们不知道清韵其实是阴尸女魅的化身,若是知道,就明白清韵何止气步青云眼前的搅局,步青云不顺从她的意思,可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有多恨步青云,有多想步青云去死,他们宗主只会恨得更狠,但这样的话,清韵是绝对不会出口的,不过稍加暗示,他们日后定能自行体会。

    眼前,却是道宗百年来又一次的大危机,偏偏实力最高的宗主又晕了过去。

    百年前,道宗被攻破山门,那时候出手相救的……道宗众修看向步青云身边的楼迦,眼神中都带着彻骨的仇恨。

    护山阵已破,两方却暂时都没动手,奇怪地僵持着。

    此时,步青云带着笑意的话语破了平静,他看向身侧的楼迦,像是闲聊一般朗声道:“你救过道宗一次,这一次!,你也未出手,可他们看你的眼神,竟比杀了他们无数同门的邪修还要恨,你这些道宗修士,是不是真奇妙?”

    “人心如此,不奇。妙更是从何谈起?”楼迦一心看着步青云,不论正修邪修通通没去注意,不假思索地回。

    他这句话的神态,已经完全褪去了懵懂模样,而且完全是无意识所为。楼迦对外一直是冷心冷面,旁观的众修都不觉得有异,步青云却能区分其中的细微差别。

    那两段记忆确实加速了封条的揭开。

    所以步青云被他一噎,也不尴尬,反而笑问:“人心如此?你是在哪里参悟了人心?”

    “当然是”,楼迦下意识了三个字,才觉得不对,他这一世先为白蚺后为白龙,一直离群索居,更没有深入过人间生活,飞升修真界后,也是再遇步青云后才多见了修士,要参悟人心,是万万不上的。

    而从步青云哪里看到的前两世记忆,不论是昙花还是阿修罗王,一个是株哪儿都去不了的花树,一个是被纯黑宝珠迷失了本心的杀神,似乎也不上参悟人心。

    难道是最开始?

    楼迦看向步青云,眼睛明亮得像是盛满了清澈的天光,试探地反问:“是一开始,你带我去过人间,是不是?”

    “不是去过人间,是我们本就在人间生活了很多年”,步青云一反以前闭口不谈的模样,不仅给了肯定的答案,还透露了二人确实是一起生活的。

    楼迦学着步青云挑眉,靠近了问:“奇妙。你怎么愿意了?”

    “难道你不想听?”步青云反问。

    现在步青云这种鬼墙,楼迦压根就不搭理,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他们四周的状况,免得被人偷袭。

    步青云一开始的话,吸引了正在僵持的修士们,结果没想到莫名其妙看了出情骂俏的戏码,各自都憋了一团火,不知哪一方先动手,突然就了起来,瞬间陷入混战局面。

    战局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不论灵苕和灵虚如何呼喊“与道宗共存亡”的口号,道宗依旧是节节败退,一溃千里。

    这并不让楼迦意外,参与行动的邪修们个个都是高修大能,而道宗方面,静字辈、云字辈那百余修士被关在阵外,被邪修们屠戮惨死的事情就发生在片刻之前,剩下的静字辈、云字辈修士,除了深陷清韵魅力的,其他的都不会傻到拼尽全力,有的甚至从一开始就边战边!了,比他们逃得更快的,是清鹤和清舒两位峰主。

    剩下的三位峰主正带领灵字辈和定字辈的低修们反击邪修,但且战且退,不动声色就从阵前退到了阵后,做出保护宗主的模样。

    他们一退,无人身先士卒引导反击,加上狗群虽然对清韵宗主忠心到了奋不顾死的地步,修为却个个低微,抵挡不了多久,灵苕和灵虚只得用传音符不断地高喊“荣辱与共”“守护宗主”的口号,激励狗群们蜂拥冲上前线阻挡邪修。

    灵苕估算着局势,传音给身边的灵虚,“是时候了。”

    这时候不走,就走不了了,而且已经留够了时间,只要操作得当,没有人会责怪晕过去的宗主被护主心切的下属带着离开。

    灵虚一点头,大喊:“我等与道宗共存亡,你快带宗主离开!宗主在!道宗就在!”

    灵苕激动道:“不!宗主心系道宗,如果我们带走她,她不会原谅我们的!宗主宁可与我们一同战死,也不会像清鹤与清舒两个人那般临阵脱逃!”

    灵虚抓住她的肩膀,大喊:“那就趁宗主还未恢复,快带走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宗主活着,就有人为我们报仇!快走!”

    听了二人的对喊,狗群们更是群情激奋,就是不过,也要抱住邪修的腿阻拦他们前进。

    三位峰主互看一眼,知道这是可以离开的时候了,立刻跟上了灵苕。

    灵苕双目含泪,躲在主峰峰顶巨石之后,从袖中拿出一艘纸船,稍加施法,那纸船便化为了一艘精巧画舫,灵苕抱着清韵入船,三位峰主也一拥而上,趁着狗群们无暇自顾,灵虚也一猫腰上了画舫,后面还有低修想上,被灵虚一脚踢了出去。

    船门正要合上,却被一个人影抢了进来,是极度崇拜清韵的门中女修,灵琅。

    灵虚与她修为不相上下,不好踢她下船,灵苕对他一使眼色,灵虚就关了船门,门一关,那画舫即刻消失在了原地。

    灵琅急切地扑到了清韵身边,情真意切地急呼:“宗主!宗主!你醒一醒!灵苕和灵虚要带你离开!我知道您是绝对不愿意抛下道宗逃跑的!宗主!您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灵苕忽然冷声道,“你是指责我和灵虚?还是在指责宗主?”

    灵琅抬头看向她,满脸怒容:“你怎么敢如此胡作非为!还有三位峰主,你们怎么能抛下道宗浴血奋战的弟子们!

    逃之夭夭!我道宗没有不战而逃的胆鬼!你们虽是好意,但着实是目光短浅!这样败坏宗主名誉,等宗主醒来,一定会重罚你们!”

    澄澈的碧空中,一艘隐去身形的画舫化光离去,从半空掉下一具女尸,她身穿道宗统一道袍,腰间挂着灵字辈的铁牌。

    “怎么不吃?”感应到那尸体难得还有清正之气,步青云踢踢身边的穷奇问。

    穷奇往天上扫了一眼,懒洋洋地往地上一趴:“摔这么碎,看看就饱了。”

    楼迦看看穷奇,奇道:“你还挑食?”

    穷奇呼噜呼噜地低笑起来,不知是对楼迦,还是借题发挥道:“挑食?天底下没有比我更不挑食的了。吃荤的,吃素的,当人的,不是人的,都有的选。就我生来是凶兽,只能吃人。正邪没得选,吃人没得选,选都没得选,还怎么挑?”

    楼迦听得一愣,倒是思索起来。

    穷奇自娱自乐道:“我老婆也天生就是仁兽,化形就驮住修真界,他也没得选,我也没得选,这莫不是缘分。他是注定要驮我。”

    他到前面,楼迦还有些触动,结果这黑翅膀大老虎最后一句又不正经起来,配合他一虎脸的邪笑,楼迦无言以对。

    步青云将视线从血腥遍地的卦山主峰收回来,握住楼迦的手,“金丹收够,我们可以回去了。”

    楼迦看向卦山,心中一声叹息,忽然问步青云:“何分正邪?”

    步青云闻言一笑,提起旧事:“你不是‘正邪,不以心论,不以行论,而该心神合一’么?”

    “观不见其心,观不尽其行,依旧是正邪难分”,楼迦的视线,从那摔得四散的尸体扫过,更为迷茫,“这具尸体死前是正道,杀她的也是正道,她是邪是正?强占了万佛窟并杀害幸存僧人的佛修们,是正道,可他们究竟是邪是正?”

    步青云拉着他走上云头:“人心难测,瞬息一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就是人。”

    楼迦反驳:“可他们是修士。”

    “修士,也不过是人”,步青云淡然道。

    楼迦更为迷惑:“人既然难分正邪,到底怎么算修炼成仙?”

    在得意洋洋道回府的众邪修之间,步青云揽过楼迦,在他耳边低声:“谁修炼能成仙?”

    楼迦一惊,抬头看向步青云,却没在他脸上找到任何笑的痕迹。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