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淡然，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

    祁乐抿着唇沉默，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二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早就已经睡下，由于担心吵醒父母，两人走路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地跟个贼一样。

    “乐乐，我会出国一段时间。”上楼之后，祁升在祁乐准备进房间时开口道，见祁乐一脸疑惑，解释：“前些天我去了一趟国外，我在那边办好了入学申请。”

    祁乐愣了愣，“入学？”

    祁升轻轻嗯了一声，“我不想演戏了，准备进修后到公司给大哥帮忙。”

    祁家是商业大家族，祁家里每个人都对产业虎视眈眈，二哥是祁家里最想要自由且对产业没兴趣的人，不然当初也会走上演绎的道路进入娱乐圈。

    而且二哥是真的喜欢演戏，现在正值上升期，不可能突然放弃演绎事业。

    祁乐犹豫了许久，“二哥，你是不是……”

    “我只是想开了。”祁升断他想问的话，淡然道：“演戏吃力又不讨好，私底下还有各种黑粉给你p遗照对你各种人身攻击，这种生活挺没意思的。”

    以前觉得有意思是因为有霍沉，现在霍沉变了，他也变了。

    他跟霍沉在那天晚上之后，注定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霍沉是他一手捧起来的，他可以把霍沉捧上高位，自然也可以让霍沉身败名裂。

    其实他只要跟大哥一声，霍沉现在就可以被雪藏。

    但是他不想靠着别人的手封杀霍沉，他想由自己亲手一步一步慢慢折磨霍沉，所以他必须进入祁家的集团，他必须抛弃自己的最爱跟自由，一点一点手握权势。

    然后把霍沉从高位上拉下来，看着他走投无路最后像条狗来求自己。

    想到于此，祁升眼底染上一丝悲哀。

    见弟弟还呆愣着，他敛起表情，“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祁乐站在房间门口愣怔了许久，等回神的时候，二哥早就回房睡觉了。

    次日的清，祁乐醒来下楼，父母跟二哥正在吃早餐。

    温娴见到祁乐愣了一下，“乐乐，回来怎么也没跟我一声，都没给你准备早餐。”

    “昨晚太晚了，我还不饿，我等会去学校吃，阿……妈坐下吧。”

    到嘴的阿姨改口为妈，祁乐见到温娴想起来，连忙把人按回位置上，给温娴的肩膀按摩。

    温娴被他喊得心花怒放，忙让保姆准备一份早餐。

    祁于海戴着眼镜正在看报纸，见他对温娴的称呼，轻笑一声。

    只有祁升认真吃着早餐，对于祁乐的到来视而不见。

    见二哥沉默，祁乐也不敢多话，像往常一样坐在了二哥身旁的位置。

    刚一坐下，祁升就站了起来，“爸，妈，我吃饱了，先出门了。”

    “路上心啊。”温娴脸上虽挂着笑，但却是忧心忡忡。

    祁升应了一声，拿着钥匙出门。

    “笑笑最近都不怎么笑了。”

    见儿子离开家后，温娴才叹了一口气，明明会叫这个名是因为爱笑，可她这个当妈的都好久没见儿子对自己笑了。

    祁于海也跟着叹气，“最近压力太大了吧，以前都没听他要进公司。”

    保姆正好端着祁乐的早餐过来，他听着父母的话，低头默默吃早餐，没有参与话题。

    “他这副样子都一个多月了，我有点担心他……”温娴一脸担忧，她的几个儿子养着都不费心，每一个都挺独立的，就是因为太独立了，遇事都自个儿憋着。

    儿子祁乐根本就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大儿子祁睿更不用了，作为大哥相对比较成熟，再者现在成家了也还好。

    唯独二儿子祁升从就是个会憋心事的主，嘴巴永远都是撬不开的，就算你再怎么哄骗，他要是想瞒着你，你就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知道。

    祁于海见老婆唉声叹气的，只得放下报纸，“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任由他去吧，他自己能开心就好。”

    “可他也不像开心的样子啊……”温娴凝眉又叹了一声，“算了，等他自己想明白吧。”

    祁乐全程没话，寻思着算找一下霍沉。

    ……

    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殷煜一觉醒来看到陌生的地方有些错愕，随后他才想起半夜自己发烧的事。

    他爸已经不在病房里了，桌子上放着一份早餐，底下还压着一张纸。

    ——醒了记得吃早餐，我今天出差一个周，钥匙放在桌上。

    是他爸的字迹。

    殷煜看着字条一会儿，喉咙里就突然发痒，他不可抑制咳嗽起来，缓过来后他摸摸自己的额头。

    还好体温正常，可以出院了。

    他环视病房一周，突然想到今年的自己一直住院，嘴角便垮了下来。

    吃早餐时他又开微信，上面还有父亲的嘱咐，置顶着的宋霖之也回复了他。

    时间是在凌的四点。

    殷煜愣了一下，四点醒来未免也太早了。

    他点开聊天框，只见宋霖之回复了他一句话。

    “殷煜，昨晚的吻你有什么想法的吗？”

    吻……感觉还挺好的。殷煜想，耳尖微微发烫。

    他停下吃早餐，编辑着文字，删删多次，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殷煜干脆回了一句，“当没发生过吧。”

    他觉得除了这个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宋霖之也不像是会为了一个吻就纠结的人。

    与此同时，代替殷世坚主持会议的宋霖之刚结束讨论，看到殷煜的回复，眼里的光彩黯淡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殷煜或许会在意一下，看来是他想错了。

    殷煜从始至终跟他不在一个世界里，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宋总？”助理看他一直站在会议室门口，不由出声。

    宋霖之回神，收起表情，“把这个月的财务报表给我一下。”

    助理一声应下，又跟他汇报：“宋总，下午两点苏城科技公司的苏总会到访。”

    所谓苏总，其实就是他曾经的未婚妻——苏然。

    宋霖之点点头，“酒会那边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殷总提前让人去准备的。”

    宋霖之抿了抿唇，本来这个会访是由殷世坚去的，现在殷世坚出差就得他去。

    回到办公室，他才想起殷煜的微信还没有回复，便回了一个嗯。

    殷煜收到回复时，看到那个短短的“嗯”心情复杂。

    嗯？嗯是什么意思？

    是确认了他的态度还是这件事就此翻篇？

    殷煜想不明白，突然莫名有些气闷。

    但他又没有什么理由生气，编辑了好几次文字，还是没有回复宋霖之。

    上午十一点，殷世坚到达出差地点，飞机刚落地就给祁乐了个电话。

    祁乐正好跟崔胜安在谈入剧组演电影的事，接到他的电话眉心一跳。

    对面的崔黎双臂抱胸看着他，“殷世坚的电话？”

    祁乐没有回答她，拒听了殷世坚的电话。

    殷世坚见他还拒接，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休息不够，他心里也有点恼火。

    就算是闹别扭也好，耍脾气也罢，不接电话这点实在让人生气。他黑着脸给祁乐发了几条微信，跟来接待的人员离开机场。

    刚挂断电话的手机又响起微信提示音，祁乐看到屏幕上显示是殷世坚发来的便置之不理，而是抬眼直视着面前的崔黎。

    崔黎倚着卡座沙发，“你其实当着我的面接也没事。”

    “崔姐，我们今天是来谈正事的。”祁乐避开这个话题，不想跟她谈自己的男朋友。

    崔黎偏偏不放过他，“我是电影的制片，我可以不签你。”

    这人是要跟自己对着干了。

    祁乐皱了皱眉，目光投向了旁边一直没话的崔胜安身上。

    崔黎顺着他视线望去，只见崔胜安似乎没想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嘴角又是一弯，“你的确是我爸点名要的人，但他要的人最终也得由我确定，总的来，决定权在我手里。”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祁乐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人，他能感受到对方莫名的敌意。

    崔黎却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笑得有些不顾形象。

    祁乐抿紧了唇角，身体下意识往后靠。

    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抗拒。

    崔黎见他这种反应顿觉无趣，直接切入主题，“我想见殷煜。”

    “为什么跟我？”祁乐抬眼注视着她，“我并不能替他决定。”

    “不，你可以的。”

    崔黎很有信心，“只要你一声，我就可以见到殷煜。”

    谁给你的自信？祁乐心里吐槽一句，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我做不到。”

    “殷煜如果不想见你，我也不可能会强迫他见你。”

    崔黎量着他，“就算失去这次机会也不愿意？”

    她想跟自己做交易？祁乐后知后觉发现这一点，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殷煜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商品。”

    他的母亲蒋童天曾经为了私人目的抛弃过自己，也曾将他当成交易的工具，虽然跟殷煜的情况不同，但性质上是差不多的。

    祁乐自己本身经历过，可以明白那种感受有多难过，他站起身，冷硬着嗓音抛出一句话，“如果只是为了这个理由的话，那我不要也罢。”

    他们祁家家大业大，就算不用靠崔胜安的电影，他进娱乐圈也是分分钟的事，凭什么要被人当成耙子。

    再了，他现在也把殷煜当成自己的朋友，再深一点的关系，他还是殷煜的爹，怎么可能把自家的便宜儿子往外卖。

    崔黎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又笑了，“算了，我签你。”

    “我不要了。”祁乐没有半点犹豫，没签之前都能威胁他，签合同之后还指不定要威胁其他什么。

    他完不顾崔胜安跟崔黎脸上是什么表情，头也不回离开了咖啡厅。

    崔胜安见他走了，冷哼一声，“好好的人都能被你赶跑！”

    崔黎丝毫不在意父亲的态度，抿了一口咖啡，“殷煜是您的外孙，您难道就不想见？”

    “你还知道自己是孩子的妈？”崔胜安瞪着眼，“这么多年没来看望一眼，现在就想强夺强抢！”

    “你以为我愿意么？”崔黎放下杯子，看着祁乐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殷世坚根本就照顾不好儿子，眼里就没有儿子的存在。”

    崔老被她气得不出口，干脆什么都不了。

    祁乐出了咖啡厅第一件事就是给殷世坚电话，然而对方却关机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又再了一次。

    还是关机的状态。

    他又点开微信，只见殷世坚给他发了几条微信。

    “宝宝，我也有脾气。”

    “实话，我对你有些失望。”

    “我不会再给你电话了。”

    祁乐看着这三条微信，愣在街头许久。

    他赶紧看了一下通讯记录。

    从昨晚到今天，殷世坚的确给他了好几个电话。

    但刚才他不是不想接，而是不想在崔黎面前接而已。

    祁乐连忙拨出电话，响起的还是熟悉的机械提示音。

    他只得在微信上发语音，“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外面……”

    发出去后，他就有点焦急。

    因为殷世坚没有回复，按照以往这时候，就算对方是在开会也会回复他的。

    祁乐慌了，又连续发了几条微信解释。

    从喊坚哥到喊老公，到最后撒娇卖萌，又从上午等到下午，殷世坚还是没有回复。

    老男人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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