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乐一个人要兼顾两人，忙得晕头转向。

    殷煜感觉胃部一阵一阵地绞痛，痛得越来越厉害，不得不用双手捂着胃缩在沙发上，额角冷汗大颗大颗往下淌，胃里翻腾得让他想干呕。

    沈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是帮他擦汗又是帮他揉胃的，也是紧张得不行。

    好在救护车来得比较快，祁乐先拿了钱跟证件，和沈衍一起上了救护车。

    半路上，殷煜吐了一次，他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所以胃里是空的，吐出来的只有酒水跟酸水。

    吐完之后胃里火辣辣地疼，祁乐见他的呕吐物里掺杂着血丝，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果不其然，还没到医院，殷煜就晕死了过去。

    到达医院后，殷煜就被医生送进急救室。

    祁乐办理完手续，连忙先给殷世坚电话。

    殷世坚此时正跟客户在谈应酬，跟几个客户在外面吃饭，手机上交由助理保管，是处于静音模式的，根本没能及时接到他的电话。

    急救室上方的灯一直亮着，沈衍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殷世坚的电话了又没人接，祁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不慌张是假的。

    但他必须稳下心神，如果连他都冷静不了，那沈衍会顶不住这种压力的。

    沈衍见他一脸着急，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没事吧？休息一下，我来陪着就好。”

    祁乐连连摇头，“我没事，我已经给坚哥电话。”

    “阿琛会保佑他的。”沈衍点点头，一脸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很不对劲。

    祁乐担心他又受到什么刺激，寸步不离跟着他。

    医院的速度很快，殷煜的检查结果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初步诊断是消化道穿孔。

    医生把他们骂了一顿，殷煜有胃溃疡，还敢空腹饮酒，要不是送得及时，人就完了。

    沈衍听完脸色瞬间白了，身子晃悠了一下。

    祁乐赶紧扶着他，差点也稳不住心神。

    可殷世坚的电话一直不通，他只能强行撑着场子，按照医生的去缴费跟办理各种相关手续。

    “要等消炎才能手术，现在先挂水等他清醒。”医生道。

    殷煜这次会造成消化道穿孔的主要原因还是胃溃疡，由于长期饮食不规律，以及今天空腹饮酒，所以才导致变成现在这样。

    沈衍守在他病床边，眼里满是心疼，嘴里却是责问殷世坚：“阿坚平时都怎么照顾孩子的？”

    祁乐不敢他们父子以前关系不好，只能几句搪塞过去，借口送医生跑到了外面，给殷世坚发了几条微信，通知对方殷煜的现状。

    而后，他又给于简发了一条。

    “你有课不，来医院帮帮我吧……”

    那边很快回复：“你住院了？！”

    紧接着，一个语音电话就了过来。

    祁乐连忙走到外面接听，“不，不是我，是殷煜，我现在一个人有点乱……”

    “你对你的便宜儿子可真上心！”于简是真的嫉妒，不过还是收拾着东西出门了。

    挂断电话后，祁乐站在病房外往里看，只见今天好不容易才有笑脸的沈衍又是一脸担忧。

    他无奈叹了口气，把空间留给了他们，自己抬脚往医生值班室走去，准备再询问一下殷煜的情况。

    ……

    殷煜醒来时，胃部有股灼热感，让他躺着十分难受，抓着扶手就要爬起来。

    沈衍把他按了下去，训道：“躺着，肠胃不好还敢喝酒？”

    “沈叔……”殷煜不敢在沈衍面前造次，乖巧躺好。

    看他这副样子，沈衍到了嘴边的训斥又咽回去，安抚道：“乖，等消炎了我们就可以做手术。”

    “做什么手术？”殷煜一脸懵，他就是胃疼而已，不至于吧？

    沈衍到这个就来气，“你有胃溃疡空腹饮酒，都喝得胃都穿孔了！你还不知道？！”

    殷煜：“……”

    谁能想到那么凑巧啊……殷煜心想，胃还是抽抽地疼。

    “下次不许这么喝了啊？”沈衍声音又轻柔下来，他还是不忍对殷煜重话，责怪道：“你爸爸平时是不是都没管你？”

    不然怎么连儿子胃溃疡那么严重都不知道？

    殷煜连忙摇头否认，“爸爸很忙，但对我还好。”

    “还替他话？”沈衍故作生气。

    殷煜脸色苍白，抿着嘴没再辩解。

    其实他在知道自己身世后，对于殷世坚没有那么多怨言了，毕竟他也不是亲生的，对方能这样养他十几年已经是仁义尽至了。

    沈衍心疼他，“宝儿，以后有什么事跟叔，你爸不疼你，叔疼你。”

    殷世琛已经离世了，这个世界上还跟对方、跟自己能有联系的就是殷煜。

    殷煜算是他跟殷世琛的孩子，他们俩欠了这孩子十几年，往后的日子里，他会连同殷世琛的部分，一起宠着这孩子。

    殷煜听着他亲昵的称呼，心里有点泛酸。

    他爸这么多年都没喊过他宝贝。

    没想到，人生第一次被当成宝贝，居然还是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嘴里听到的。

    “叔，我难受。”

    或许是第一次被人当成了宝贝，也或许是真的矫情，殷煜突然想跟沈衍撒撒娇。

    沈衍不知道他的心思，听他难受又紧张起来，“是不是又疼了？”

    “火烧一样的疼……”殷煜有点想哭，但他忍住了。

    沈衍立马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乖，我去看看医生来了没有，等着我。”

    看着他因自己而着急慌张的样子，殷煜咬紧牙关，压下心底的苦涩。

    他认识的人里面，祁乐对他很好，就连沈衍也可以把他当成宝贝，宋霖之却是没关系就没关系。

    明明强吻自己的人是对方，先感情的人也是对方，为什么走的时候可以那么决绝？

    殷煜想不明白，他不知道宋霖之到底什么意思，以前可能还想知道，但他现在不想知道了。

    在今早的时候，宋霖之的态度才让他意识到自己什么也不是。

    既然自己在对方眼里什么都不是，那他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呢？

    想通这一点，他又觉得自己因为宋霖之喝酒喝到胃穿孔感到丢人。

    这样不就成了他被人抛弃一样么？

    胃里还是火辣辣的，殷煜抬手挡住眼睛。

    行吧，他的确是被抛弃了。

    从一出生就被抛弃的人，现在被宋霖之抛弃也没什么。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医生跟沈衍在话，又询问了几句他的情况，然后继续向沈衍解释。

    听着沈衍紧张的语气，殷煜偷偷看了一眼。

    其实沈衍也没一开始那么讨厌，他也算明白为什么他亲爹要让自己照顾沈衍了。

    “沈叔。”殷煜软软喊了一声。

    沈衍诶了一声，忙凑到他跟前，“是不是还不舒服？”

    “没有，就是想一个人了。”殷煜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只知道话可以缓解胃部的疼痛，“我突然很想他……”

    沈衍一怔，柔声问道：“是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他已经离开我了。”殷煜抿着唇，走得毫不犹豫。

    “宝儿因为他才喝酒的？”沈衍试探地问道。

    殷煜没有否认，“嗯。”

    沈衍眉眼间皆是温柔，“喜欢的话就去追吧，我当年也是追你爸爸的。”

    他一点也不避讳，得理所当然，语气听上去有些雀跃。殷煜眨了眨眼，“可他已经走了，跟对象一起离开的。”

    “唉呀，那你想怎么办？”沈衍像哄孩子，“告诉他心意，还是默默藏着？”

    殷煜很迷茫，“可以吗？”

    “他喜欢你么？”沈衍问道。

    宋霖之应该喜欢自己的吧？殷煜不太敢确定。

    但他也来不及确定，胃里又是一阵绞痛，痛得他无心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祁乐这时候也正好联系上殷世坚，后者闻讯丢下工作就跑医院来。

    “你怎么当爹的？”

    一见面，沈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殷煜的胃溃疡怎么回事？！”

    殷世坚被问懵了。

    在他记忆里，儿子的体质一直很强，从很少生病，所以他也就不怎么担心过这一点。

    但他也自知理亏，不敢跟师哥顶嘴，低着头沉默着。

    高大的男人顿时像个挨训的孩子。

    于简偷偷笑道：“这人是殷世坚的爹吧？”

    祁乐冲他翻白眼，“人家是殷煜的亲爹。”

    于简一脸震惊，“殷煜亲爹这么好看？”

    “……也不算是，两人没血缘关系，但的确是亲的。”祁乐暂时只能这样解释，沈衍的确算是殷煜的亲爹。

    于简不由咋舌摇头，“贵圈真乱。”

    祁乐没机会跟他贫，因为医生殷煜可以准备手术了。

    手术的时间是在次日早上的十点进行，今晚还得吊水度过。

    殷煜虚弱到无法话，躺在床上半磕着眼睛。

    沈衍用着毛巾帮他擦手擦身体，一边轻言细语哄着他。

    “殷煜的情况有些严重，明天需要切胃。”病房外，殷世坚对祁乐道。

    祁乐愣了愣，“师哥知道吗？”

    “我哪敢跟他，只能等明天再坦白了。”殷世坚摇摇头，显然挨训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