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谁是我的新娘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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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咯噔 一声, 李鱼问, “谁把谁杀了?”

    马丽娅一直在啜泣, 无法完整的话。

    等了大概三五分钟,她状态稍微好转,扯过纸巾擦擦眼泪,哑声, “我朋友, 微把阿云给杀了。”

    她松开手, 皱巴巴的纸条掉到地上,被青年捡起来。

    纸条上有泪痕, 字迹潦草, 书写的内容和马丽娅的一字不差。

    李鱼问, “什么时候的事?”

    马丽娅又是一阵哽咽,“刚刚, 信是我朋友的老板让鸽子送来的,我懂她的意思, 是想让我去处理一下。”

    简单来, 就是让她去收尸。

    光是想到自己即将面对满屋子的血腥,她就止不住的发抖,恐惧。

    马丽娅忽然抬头,死死抓住青年的胳膊, “我们现在就走,只要离开这儿,我们就能安全。”

    完不等对方反应, 她匆忙冲入房间,急躁的到处翻找。

    李鱼追进去,抽屉,衣柜,所有东西都被主人丢在地上,而马丽娅正跪在地上捡硬币。

    见青年站着不动,她瞪着眼睛尖叫,“快去收拾东西,快去!”

    李鱼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对方,他在这面实在匮乏。

    马丽娅等着青年看了几秒,悲哀的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怎么忘了,我们走不出这座城市。”

    这个认知如同落下的铡刀,斩断了所有希望。

    她惊恐的眼神渐渐呆滞,身体僵直,片刻后,肩头垮下来,整个人脱力的靠在床尾。

    李鱼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去洗把脸,吃点东西,我们一起想办法。”

    “没有办法的……而且我现在好害怕,江沅你知道吗,一想到阿云死了,我就会想到我自己!”

    马丽娅眼眶装满泪水,“我在镜子里看见我杀了人了,我拿着一把西餐刀,上面好多血。”

    镜子,镜子,这个世界的一起都和镜子有关。

    李鱼,“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马丽娅大声又坚定,“我就是看到我杀人了,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杀人,我真的不想。”

    李鱼起身去床头把纸包那过来,放到马丽娅手里,“不管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真实的你。”

    他怀疑主宰这座城市镜子,是靠催生和吸收人类戾气为生的。

    否则为什么身边的每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古怪,暴躁,失控。

    那石遇呢,他在这个世界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镜子会在哪儿?

    是石宅子主物的博古架上吗?

    马丽娅无法冷静,她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和安慰,她把自己关进笼子,自顾自的道,“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这么!

    “我为什么会去看他们,因为阿云跟我,微越来越不正常,她的攻击性越来越强,总是发脾气,对了,她还告诉微,自己在镜子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我过去时候,阿云刚和微大吵了一架,我真是愚蠢,我竟然还指责阿云不够包容,拒绝她想暂时搬过来跟我住的请求……”

    微的情况和马丽娅太相似了。

    李鱼想之前坐公车时,看到的被人压制在地上,发疯失控的男人。

    “江沅,我是帮凶,我手上也有阿云的血。”马丽娅的声音弱下去,怔忪地盯着自己摊开的手。

    恍惚间,她发现掌心皮肉下的血色逐渐加深,有血从薄薄的皮肤下渗透出来。

    “啊啊啊!”

    恐惧的尖叫差点震碎李鱼的耳膜,他一把抓住起身要跑的姑娘。

    马丽娅眼前全是血,他看到青年的嘴唇在翕动,却听不见内容,她的耳朵里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不,不对,那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水声,那是血从西餐刀上低落的声音。

    她挣脱不开青年的桎梏,张嘴朝着对方手腕咬去。

    浓烈的血腥充斥着口腔,马丽娅忽然安静了,松开牙齿看向青年。

    “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沅,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我……”

    整个宅子里,就江沅一个正常人,她恐惧自己会遭到青年责怪和怨怼,那是能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仿佛只要对方出一句,你是个疯子,或者别的什么,她就真的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

    李鱼疼得要死,手臂上那圈深刻的牙印中,有两个凹陷正在往外冒血。

    “我没事,不疼。”他挤出一个笑脸,“借你卫生间用一下。”

    马丽娅的眼眶又红了,“我给你拿创口贴。”

    李鱼走进卫生间,拧开水,在手上上肥皂清洗伤口。

    他看向镜子,“1551,这面镜子和我房里的有什么不同吗?”

    1551没有,“至少表面看上去没有,需要做检测吗?”

    “不用。”

    谁住哪间房是随机的,不只是宿舍,城内所有镜子应该都是正常的,马丽娅他们之所以能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自己,那是因为创造座城市的东西,在通过这些普通镜子汲取养分。

    李鱼又想起石遇的两个秘密。

    第一个跟目标找媳妇有关,第二个,会不会和目标的身世或者镜子有关?

    马丽娅拿着创口贴进来,看到溅到陶瓷面盆中,混着血色水珠,她嘴皮子一抖,“我帮你处理一下。”

    李鱼没事,“我去拿下医药箱,用双氧水消消毒就行。”

    1551严肃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未免伤口发炎,可以在伤口处涂上消炎药。”

    李鱼知道了,“1551,马丽娅应该没有被狗咬过,或者有什么传染性疾病吧?”

    “你稍等,我扫描一下她的身体状况。”

    飞速流淌的时间,忽然慢了下来。

    从马丽娅手里接过创口贴贴上,李鱼扫了眼姑娘,惊慌失措,满脸愧疚,算了,问不出口。

    对方现在精神脆弱,他怕一句你有没有狂犬病会直接把人逼得跳楼。

    还是等等系统的扫描结果吧。

    见青年一连给自己贴了三张创口贴才把伤口遮住,马丽娅肩膀又开始抽动,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马丽娅吞咽了下口水,纠结来去,选择实话,“我看到了血,还听到了水声。”

    她闭上眼睛,皱眉回忆,“我上一次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我时,也听到这种声音,滴答,滴答,血珠滑过刀锋,落到了地板上。”

    “别再想了。”青年的声音夹裹着少有的严厉。

    马丽娅睁开眼,愣愣的望过去,看见青年那双暗含严肃的眼睛时,她忽然冷静下,脑子里所有的画面化为齑粉,消失了。

    是的,我要冷静,我不要变成杀人的魔鬼。

    李鱼甩甩胳膊,“我先过去换身衣服。”

    马丽娅有些害怕,眼巴巴的望着。

    李鱼头疼,“别呆在卫生间里,别看镜子,去做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瞥见对方身上皱巴巴的,带血的白衬衣,马丽娅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不会再胡思乱想。”

    可有时候,嘴上越是不想,心里就越是想去做。

    把青年送出房间后,马丽娅又来到卫生间。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想起青年离开前的嘱咐,忍不住猜测,对方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镜子的秘密。

    好奇要命的在心头抓挠,马丽娅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一步一步的,倒退着来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正好也在看她。

    空气静谧,流淌着莫名的紧张。

    马丽娅听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鬼使神差的,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僵硬的扯起嘴角。

    镜子里的人同样对她露出牵强的笑容。

    马丽娅松了口气,心想,江沅叮嘱不准看镜子,会不会是在故意吓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逗着我好玩儿吗?这样不好。

    念头冒出来,怎没也无法遏制,拳头缓慢握紧,眉宇间泄漏出一丝厌烦。

    当时她那么害怕,完全把青年当成了救命的浮起木,对方却故意用神秘的语气哄骗她,害她战战兢兢。

    本来以为江沅是个好人,原来不是。

    镜子前的姑娘戾气越来越重,她眼皮一跳,下意识抬手按住,视线正好落到镜面上。

    光洁镜面中的人,仍旧保持着马丽娅之前僵硬的笑容。

    马丽娅惊慌的后退一步,视线和镜子里自己对接上了。

    那人的嘴越咧越大,眼睛鼓出,眼白里不何时多了许多血丝。

    马丽娅看见她缓慢的抬起一只手,嘴唇动了几下。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听见声音,却奇异的懂得对方的意思。

    她,“我就是你。”

    李鱼进房间后先冲了个澡,再去洗衣服,晾衣服的时候特意侧耳听了下,隔壁没有任何动静,想来应该没事。

    把晾衣杆放到边上,低头把缠在手上,用来防水的保鲜膜拆掉。

    手背上的束缚消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跟着松弛下来。

    李鱼调整了下歪掉的创口贴,准备回屋,就听一声崩溃的尖叫。

    厨娘正好回家,扯着嗓子在客厅里骂道,“喊什么魂!”

    李鱼套上衣服冲出去,跟她了个照面。

    厨娘满脸不耐,“马丽娅又在发什么疯,赶紧让她闭嘴。”

    李鱼敲门没反应,卯足劲儿把门撞开跑进去,他背后,厨娘念念叨叨的跟上,像只聒噪的苍蝇。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一声怒吼,厨娘的嘴终于歇停。

    她停在原地,瞪着青年的背影,不敢上前。

    江沅之前在宅子里之所以能明目张胆的偷懒,一是因为管家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二来他身上有股混社会的痞气。

    这种没人看着,又处于躁动时期的青年不好惹,宅子里除了管家,其余人都选择回避他,就连整日碎念的厨娘也不敢太过招惹。

    后来江沅突然转性,变得乖顺听话,厨娘对他忌惮日益下降,要不是对方刚刚突然发作,她差点就忘了青年之前的样子。

    背后的叽叽喳喳消失,李鱼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紧跟着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个菱形的玻璃渣子从卫生间门里飞出,惊险的从他脸颊擦过。

    马丽娅手里拿着被拆下来的金属喷头,凶狠的咬紧牙关,探身去砸镜子。

    哐哐几声,镜子四飞五裂,龟裂出无数蜘蛛网状的裂缝,盥洗台和地板上到处都是晶莹的玻璃碎片。

    厨娘吓得愣了下,挤开青年钻进去,看到满地狼藉和五官扭曲的姑娘,她捂着嘴尖叫一声。

    马丽娅的肢体关节生锈一般,缓慢的,僵硬的转头看向门口。

    李鱼拨开脚下的玻璃渣子,把手伸过去,“把手给我,我带你出去处理伤口。”

    马丽娅裸露的胳膊被玻璃划出好几道口子,怪吓人的。

    “她还在。”她摇了摇头,用手指戳着镜面,“江沅,我刚刚又看到她了,不是幻觉,你相信我那不是幻觉。”

    “我相信你。”李鱼背脊发凉,这场景太像恐怖片了。

    悬在半空的手快麻了,他想了想,不动声色的把脚迈过去。

    厨娘想出去,又被马丽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住,不敢一个人待着,一把拉住青年的袖子,“江啊,你不觉得丽怪怪的吗,咱还是出去吧,管家马上就回来了,让他来处理。”

    李鱼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

    马丽娅听了厨娘话,呆滞的脸变得狰狞,“宋姐你是想我疯了?”

    厨娘尖酸道,“这可是你自己的。”

    马丽娅自己从盥洗台上跳下来,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光脚踩在地上,玻璃扎进脚底板,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李鱼脚下一顿,在她经过身旁时,拉住了她。

    马丽娅转头看过来,微微一笑,“江沅,你放手,我只是想跟宋姐两句话。”

    李鱼没听她的,眼前的人不正常,那双眼里没有笑意,的是反话。

    马丽娅开始挣扎,“你没听见她刚刚在什么吗?我受伤了,我在害怕,她一句安慰也没有,只有奚落和嘲笑。”

    李鱼看了眼傻愣着的厨娘,“你先出去。”

    “哦哦,好。”厨娘也意识到什么,不敢再待,掉头就跑。

    也是她倒霉,恰好踩住方才差点刮到李鱼脸颊的碎玻璃,脚下一滑,来了个重力劈叉。

    裤裆撕裂的声音,给紧张诡异的气氛加入了喜剧效果。

    李鱼尴尬的腾出一只手,想把厨娘扶起来,马丽娅趁他不注意,发力冲过去,揪住厨娘的头发拖拽。

    厨娘疼的嗷嗷直叫,双手按住头皮,嘴里不停喷粪。

    李鱼一个瘦弱青年,拉住这个,拉不住那个,愁得要掉毛,更可怕的是,他越喊,两个女人厮得越厉害。

    “住手!都给我住手!”

    管家的声音从天而降,他震怒的盯着地上的两个女人,“耳朵都聋了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一个神志不清,一个沉浸于暴怒,鬼才听。

    李鱼挽起袖子,“1551,给个动态瞄准图。”

    光屏弹出,上面多了一个瞄准器。

    李鱼看向管家,“您能先把宋姐拉开吗?”

    那两个女人疯狗一样,相互抓扯,撕咬,嘴里发出令人厌恶的尖叫,管家忍无可忍,别无选择。

    揉按了下抽痛的太阳穴,他上前一步,抓住厨娘的衣领和腰上的衣服,粗暴的把人提起来。

    马丽娅的头发依旧被拽着,随着厨娘手上的力道站起来。

    李鱼眯了眯眼睛,按住手腕活动了下,一记手刀劈下去。

    马丽娅身体抽搐,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见姑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厨娘泄愤,一脚踹过去,被李鱼推了一把,后背撞到管家身上。

    管家厌恶的把人推开,扇了扇面前的油烟味,“再撒泼就扣工资。”

    厨娘看重钱,这是她的死穴,故意掸了掸被李鱼碰过的肩头,嘴里骂了句什么,不甘心的走了。

    管家背着手,扫了眼卫生间,“到底怎么回事。”

    “马丽娅忽然情绪失控了。”李鱼蹲下去,把马丽娅的一条胳膊架上肩膀,将人扶到床上。

    管家的眼睛探照灯似的黏在青年身上,生怕人不规矩,吃姑娘的豆腐。

    李鱼不喜欢管家防备的眼神,差点出柜。

    他去卫生间收拾残局,管家则抱着胳膊站到门口。

    就在李鱼以为,他会一直沉默的时候,中年大叔开口问道,“马丽娅为什么突然这样?”

    李鱼照实,“她自己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自己,手里还拿着刀。”

    管家瞳孔微缩,转身就走。

    看来不只是马丽娅和厨娘,管家也看到过。

    李鱼,“1551,我总觉得宿舍会出事。”

    三个人都有发疯的风险,他的处境有点糟,没准哪天半夜醒来,床头就站着一个人。

    越想越凉飕飕,李鱼三两下扫完,又去找来手套,爬上盥洗台,把剩下的玻璃渣全部掰下来,一起丢到楼下。

    他上楼,关门,锁声一落,管家房里传来哐当一声。

    这是在砸玻璃。

    李鱼上前敲门,“管家先生,需要帮忙吗?”

    “没你的事!”

    李鱼耸耸肩,回自己房间,躺到床上看实况。

    管家果然把卫生间的镜子砸了,用床单包住,拖着往楼下走。

    厨娘开房间,偷偷摸摸的探出头,眉头紧皱,她隐隐有种感觉,有一件事别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她把头缩回去,进了卫生间洗澡。

    第二天一早,李鱼被一阵咕咕声吵醒。

    胖灰带着它相好的,正在他床头表演杂技,它用嘴叼着一粒玉米,飞到高处再松开。

    下方,大黑张大嘴巴,不偏不倚正好接住。

    李鱼,“……”

    他蒙住头,痛苦嚎叫,起不来,还想再睡个回笼觉。

    大黑被被子里的嚎叫惊住,随即想起什么,跳到枕头边上,用嘴隔着被子去啄青年的脑袋。

    李鱼吃痛,只能坐起来,眼睛要闭不闭,身体摇来晃去。

    大黑蹦到他腿上,转过背去,书包里装着纸条。

    纸条写着上就俩字,【下楼。】

    围绕在四周的瞌睡虫被吓跑了,李鱼跳下床冲到阳台,看见楼下有个男人正靠在车上。

    他一只脚撑地,一只脚踩在车胎上,黑色西服敞开,衬衣最上面三颗没扣上,露出两节性感的锁骨。

    李鱼抿了嘴,看出来了,这是要开始明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