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谁是我的新娘24
一门之隔, 听见病房里皮肉和拳头接触的声音,李鱼头皮发麻。
这么下去流浪汉会被死吧。
他拨开人群走到门口,拍门板,只是喊了个名字, 就看见画面中的男人停下了踢踹的动作。
李鱼没有松懈,又拍了几下门板, 总算看见男人朝门口走来。
石遇握住门把, 临了低头看了眼腹部沾染的污血, 放弃开门, 转身进了卫生间。
门外的医生没有再听见斗的声音后, 相互对视一眼, 无声传递某种信息,
其中一个举起手,“我去。”
李鱼茫然, 问旁边的, “什么意思?”
“石先生不喜欢身上沾血。”
爱干净本来是个好习惯,可在放在眼下这种情况,莫名多了几丝恐怖。
而这些医生,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种画面。
李鱼又问, “这人你们算怎么处理?”
“送回疯人院。”
“他是从疯人院逃出来那个?”
“对啊。”身旁的医生皱起眉头, “为了找他,我们费了不少功夫,大街巷都找遍了,谁能想到他居然会换了衣服和扮, 混在流浪汉里。”
前去取干净衣物的医生很快就提着一个崭新的纸袋回来,也不知从哪儿来的。
他神色紧张的来到门口,举起手敲了三下。
浴室里,石遇关掉水,围着浴巾出来开门,只露出一条缝隙。
外面的人把袋子递进去后,利索的退得老远。
这些人对待石遇的态度太奇怪了,与其是恭敬,大不如是恐惧,李鱼一时间找不到缘由。
穿衣视屏上了马赛克,没啥意思,李鱼干脆让系统关了实况。
过道里,医院的工作人员们陆陆续续开门进去,把躺在地上的一滩烂泥拖出来。
没了马赛克的保护,李鱼生平第一次直面到如此惨烈的一面。
那几乎不能称之为人,面部肿胀,鲜血糊得到处都是,有一只眼睛充血严重,仿佛随时会从眼眶掉出来。
医生怕把青年吓着,脱下大褂盖住了流浪汉的脸。
流浪汉却突然奋起,一把摘掉蒙头的衣服,张着满是鲜血嘴,嘶喊道,“他是魔鬼,他会把我们都关起来……他会杀我们……”
走廊里,两条被拖拽出来的血痕,在安全应急灯绿油油的光线下,显得阴森可怖。
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血腥味,被雨水的潮气混合,令人作呕。
李鱼站在昏暗的走廊里,背后空荡荡的,男人还没出来。
“1551,目标刚刚不是已经洗完了么?”
“正对着镜子系皮带,哦,开始整理袖扣了。”
要出来见男朋友了嘛,肯定要扮扮,可以理解。
收起调侃的心情,李鱼背靠上墙,思索着疯子被拉走前的话。
这个人的袭击目标很明显,是石遇,所以他临走前的嘶吼,理所当然也是指的石遇。
目标身上有很浓的血腥,这事儿李鱼也是经过于斯的事才知道,但他不信男人会是一个手染血腥的刽子手。
这其中不定有什么误会。
病房门终于开了,男人带一身水汽出来。
他伸手揽住青年的肩膀往前走,了句,“我让他们替你换间病房。”
之前那间里面全是血,没法住人,李鱼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问,“刚刚那人是怎么从医院跑出来的。”
走廊里绿色的光映照在男人脸上,他,“杀了两个看守的工作人员。”
“用那把破门斧头。 ”
那把斧头锋利无比,再配上一双有力的胳膊,杀伤力巨大。
想起那东西差点把他脸给劈来,李鱼浑身发冷,寒毛直竖,太刺激。
“他为什么被关?”
“狂躁。”石遇敲了敲值班台,对刚刚回归工作岗位的护士,“重新安排一间单人病房。”
护士站得笔直,“好的,石先生,您稍等。”
因为积水原因,电没有来,李鱼环顾四周,昏暗像是厚重黑云,压在人头顶,无端的压抑。
“石先生,积水什么时候能退?”
“不确定。”石遇为城市的下水问题头疼已久,“应该快了。 ”
李鱼进到护士站,来到窗前,下方到处都是水,而大雨似乎仍不满足目前,还要继续创作。
扭头看向男人,“市里被淹得最厉害的是哪次?”
“两年前。”男人走到窗边,把人拉回过道里,“水深足足两米,整整一个星期才彻底退去。”
两米,掉下去人就没了,旱鸭子的噩梦。
“石先生。”护士从楼下上来,隔老远就喊,“新的病房安排在四楼,您跟我来吧。”
四楼一个病人也没有,只有死寂,适合睡觉。
不用男人指挥,李鱼自觉爬上病床,挺尸不动了。
大雨下到五六点就停了,太阳从地平线下冒出头,映红了半边天。
街道上的水还没彻底退去,路上行人要么穿着雨靴,要么穿着凉拖,大人抱着孩儿,年轻人背着老人从积水中淌过。
李鱼被男人背下楼,塞进高底盘的越野车中。
车子飞速驶过,溅起水浪,不足一刻就到了石宅。
宅子外的积水到了脚踝,男人把青年抱下来,走进去,被上厕所回来的厨娘正好撞见。
厨娘愣了下,连忙躲到柱子后偷看。
青年的双腿盘在男人腰上,两只胳膊缠在颈上,整个一八爪鱼。
饶是对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再无概念,看到两人黏糊的动作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知羞耻。”厨娘厌恶的骂了句,缩起脖子回了厨房。
今天的早餐是鲜肉包子,为此她来的比平日更早,看着菜板上已经剁了一半的包子馅,她气不一出来,用力把菜刀插进菜板。
难怪之前石先生一反常态,突然要加早餐。
难怪之前管家会莫名其妙问她,早上有没有见到江沅……原来是这样。
恐怕之前被处理掉的地毯,也是因为江沅不喜欢吧。
一想起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缠缠绵绵,厨娘心里犯恶心,想朝着馅儿里吐一口,又不敢,只能抽出菜刀,更加用力的剁肉。
七点,管家到了。
听见厨房里摔锅碗瓢盆的声音,他皱眉看向声源,厨娘吃了炸药似的,故意用力整理橱柜。
“摔坏一样十倍赔偿,你继续摔。”
听见管家的声音,厨娘停下手,气冲冲的走过去,“你知道江沅和石先生的事?”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管家脸上无喜无怒,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厨娘正在气头上,管不了那么多,“石先生是我的雇主,为他做饭天经地义,可他江沅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二混子,我有什么义务此伺候他。”
管家这才拿正眼看人,“你想什么。”
“我……”厨娘不出来,她一个下人,顶多只是抱怨,主人的命令连管家都无法违背,更何况是她。
管家冷笑,“不出来就永远别。”
他背着手走出去,跨出门槛时想到什么,又倒退回来,叮嘱道,“江沅刚从医院回来,不宜吃口味太重的,你掂量着做。”
厨娘险些尖叫,管家警告地看向她,“石先生现在对江沅宝贝得紧,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宝贝的。
厨娘憋着一肚子火继续做饭,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上早餐前,把东西装进了食盒。
再次回到这间主屋,李鱼的感觉不一样了。
陈列有序的空间内,沉稳少了几分,危险多了几分。
博古架上的东西,想要他的命,否则不会每次一碰就出问题。
成精的东西本就不好对付,更何况,这面镜子很大可能是开国前成的精,年岁已久,威力不。
石遇松开胳膊,将人放到凳子上,紧跟着就听见管家在门口,“先生,该用餐了。”
“进来。”石遇蹲在青年面前,发现他手上有两个结痂。
李鱼嘴角一抽,那天晚上忙着搞事情,啥都没看见,上前天估计是他突然晕倒,让男人心慌意乱,所以也没发现。
至于前天和昨天,哦,他一直缩被子睡觉养神,不怪男人关心的不够。
李鱼恍然发现,自己这几天好忙。
石遇问,“怎么弄的?”
他不可能出是玛丽亚咬的,李鱼熟练地撒谎,“忘了在哪儿蹭到的。”
石遇没有多想,低头在青年的手背上亲了亲。
管家进门,正好看见这一幕,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
他深吸口气,压抑住心头的反感,将食盒放到桌上,识趣的退出去。
关门前,管家忍不住又看了眼两人,很明显,在这段关系中,最可能占据主导的人,并没有占据主导。
在厨娘面前装出的样子再也无法维持,他背靠在柱子上,疲惫的揉了揉鼻梁。
主人不该是这样,江沅分明就是个狐狸精,还是只公的。
作为一个忠心侍奉的管家,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帮助主人回归正途。
然而矛盾的是,主人正乐在其中,且厌恶他的干涉。
管家的手垂落下来,他想到了一个人,厨娘。
早餐做好被送了出去,厨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来休息休息,嗑嗑瓜子。
管家让她闭嘴,可心里的郁结如果不出来,她恐怕今晚会睡不着觉。
厨娘看了眼刚刚从操作间换衣服过来的玛丽亚,张了张嘴,想起两人彻底决裂的关系,还是选择放弃,去了保安室。
监控视频前,保安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
于斯走了以后,暂时没招到人,保安大哥从早盯到晚,愣是没有半点疲惫。
厨娘感叹,“你们年轻人身体就是好,熬了夜也没事。”
保安笑而不语。
厨娘自顾自道,“你知道吗,杂的江心思不干净,上了石先生的主意。”
保安额角抽动,“是吗。”
“是的呀。”厨娘接受不了男人和男人,又不敢石遇的坏话,就逮着李鱼一个人骂。
“你石先生多好的人啊,怎么就看上江沅那个好吃懒做的,我看他啊,八成是冲着石先生的钱去的,真不要脸。”
见保安没有反应,厨娘尴尬一瞬,觉得没什么意思,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前几天我就跟管家过,把江和马丽娅都赶出去,管家非不听,现在好了吧,一个杂的爬到了我们头上。”
保安调试了下监控,没有吭声。
厨娘还在继续,“李啊,有些话咱们就私下,你男人男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我一想到这个就起鸡皮疙瘩。”
“宋姐。”保安看向她,“有没有意思,都跟你没关系吧。”
厨娘被怼,脸色变得难看,“你怎么这么话。”
保安,“你领着石先生的薪水,自然要听从吩咐办事,不管他让你伺候谁。不过嘛,你要真不想干了,我可以替你跟管家一声。”
厨娘着急忙慌站起来,“我没那个意思,我马上就走。”
本来只是想找人道道,谁知道会遇到个神经病,这宅子里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两个自予正义,反倒搞得她像个恶人。
厨娘脚下越走越快,一时不察,出门拐弯时迎头撞上一个人。
她捂着额头,愤怒的看向对方,“马丽娅,你到底长没长眼睛。”
马丽娅不话,手里的笔写得飞快。
厨娘心头一慌,声音更加尖锐,“你又在写什么!”
马丽娅迅速收起便签本,木然着脸看向厨娘,“我过,你不能江沅的坏话。”
厨娘心虚,眼珠子左右动,“我没有。”
马丽娅突然笑了,“谎,扣一分。”
厨娘瞪过去,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剥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马丽娅面露无辜,“我只是想看宋姐到底是不是个好人。”
厨娘连续几下粗喘,手指用力掐住掌心,一脸恶心,“要你多管闲事了吗。”
马丽娅少有的沉了沉,“有啊,坏人就不该活着,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从对面的眼神能看出来,不是玩笑。
厨娘紧张的咽下唾沫,寒气从脚跟往上蹿,马丽娅疯了,她要想办法联系疯人院,赶紧把这个女人带走!
她越过马丽娅,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走,想找只信鸽。
可平日里总是停在枝桠上的几只,如同商量好了般,一直也没有。
“去哪儿了,都去哪儿了,出来啊……”厨娘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石桌底下,假山里,水池中……所有能藏的不能藏的地方,她找了个遍,一只鸽子也没有。
马丽娅游魂似的,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时不时发出一声轻笑。
厨娘头皮发麻,警惕的转身看向她,“你别跟着我。”
马丽娅歪着脑袋,“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你呀。”
厨娘简直要被逼疯了,“你给我滚!”
马丽娅笑容一收,竟然真的转身走了。
厨娘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松了,扶着石桌坐在,直觉告诉她这地方太危险,必须马上辞职离开,可是丰厚的薪水却在不断诱惑她,绊住了她的脚。
马丽娅面无表情的穿过游廊,来到前院,恰好看见主人从外面带了个人回来。
那人长得高高大大,她没见过。
石遇带着新请来的保镖来到主屋门口,几番叮嘱,视线绝对不能从青年身上离开,哪怕一秒,必须时时刻刻把人看紧。
李鱼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他就一根电棍,除非一招制敌,否则遇到强手基本没有胜算。
青年的乖顺让人心头柔软,石遇俯身亲吻他的额头,“我很快回来。”
李鱼对他挥手,示意他赶紧滚去上班,别磨蹭。
这人哪,换了谁谈恋爱都这样,黏黏糊糊,恨不能揣兜里带出去。
大佬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