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我成了夜场领班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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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鱼看观主面色镇定,还有心思贫嘴, 知道他肯定对收鬼有十足的把握。

    便抓着唐宋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 给老人让出足够的施展空间。

    在唐宋眼里, 天花板上除了爆裂的射灯, 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抓着发小来回打量几遍, 确定对方没有被磕到碰到, 他松了口气,没好气的质问,“你他妈刚刚到底去哪儿了?!我跟老头子, 不,老先生一转头就发现你不见了。”

    李鱼, “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

    “屁, 你要是一直跟在后面, 我怎么没看见你,也没听见脚步声。”意识到什么, 唐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问道, “哥们, 你是不是被什么给迷住了。”

    李鱼把女鬼的事情说了, 指着斜上方的天花板,“你看不见?”

    “看不见。”唐宋摇头。

    前方,正低头掏家伙的观主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他火焰高,跟你不一样。”

    说完就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三张画着红色符文的黄纸。

    黄符无火自燃, 随着观主的力道飞出去,直奔天花板。

    已经偃旗息鼓的女鬼身上着了火,再次发出尖啸,但这一次,只有被蓝色火焰焚烧的痛苦。

    李鱼看见,她的脸皮像是龟裂的土地,一块块剥落,还未落地,就成了黑色的灰尘,消失在空气中。

    唐宋捏住鼻子,“好臭,什么味儿。”

    李鱼看了他一眼,没吭声,随即就见对方又掏了掏耳朵,小声嘀咕着耳鸣。

    李鱼,“……”

    这种听不见也看不见的体质,真是令人羡慕啊。

    黄符引出的蓝色火焰迅速蔓延,就将女鬼尽数烧尽后又自行熄灭,紧跟着,空气中刺鼻的臭味也消失了。

    观主看似轻松,实则吃力,如今危机解除,他悄悄吁了口气。

    怕被后面的两个小辈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失了面子,他越发用力地打直后背。

    将随身小包的拉链拉上,扭头看向唐宋,“解决了。”

    李鱼一愣,“办公室里的就是这只女鬼?”

    唐宋在前往办公室的途中,将自己和发小遇到的怪事,十分详尽的对观主讲了一遍。

    观主看了眼用同样眼神望着自己的唐宋,习惯性的捻着胡须说,“是的,我们刚进办公室,她就跑了,一路追过来,刚好遇见你。”

    李鱼有些反应不过来。

    观主继续道,“她是用自己的头发上吊死的,之前你和唐先生去卫生间,总觉得后颈发凉,那是因为她的脚尖垂下来,刚好碰到你们。”

    唐宋吓到啊了一声,反手捂住后颈,惊疑不定的问,“那怎么办,我,我们用不用搞点柚子叶什么的洗洗澡?”

    观主笑了下,“不必,如果你实在不安,试试也无妨。”

    试试,必须试试,就当是求个心理安慰了。

    唐宋抓着发小的胳膊,叮嘱道,“待会儿完事儿我就打电话让人帮忙弄柚子叶,然后再找个温泉酒店,让商家帮忙煮好了倒进温泉池里,咱们好好泡泡。”

    “唐先生,我之前的话不是玩笑。”观主插话,“您最好是和丁先生保持一定近距离,以免沾染阴气,一旦你身上阴气过剩,盖过了身上的三把火,恕我直言,到时候缠上了的,可就不只是吊死鬼了。”

    唐宋被他说的一个激灵,面露胆怯,却又不想让发小觉得自己是个不能共苦的懦夫,依旧抓着李鱼的胳膊不放。

    观主见他不听劝,嗤笑一声,不说话了,免得招人烦,影响以后的生意。

    李鱼想了想,拨开唐宋的手,走到观主面前,“老先生,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想杀我?”

    那间办公室是唐宋的,跟吊死鬼朝夕相处的也是他,如果说唐宋火焰高,阳气旺,吊死鬼无从下手,那之前的丁联呢?

    原主在红月亮待了这么久,进进出出过总经理办公室无数次,为什么他从来没出过事。

    观主,“因为你的魂魄不稳,是最容易被夺舍的一类人。”

    李鱼,“……”

    这可真是倒霉催的,他深吸口气,“所以,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对么?”

    “可以这么说。”观主见青年脸色苍白,心生怜悯。

    “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李鱼一脸求知欲的望着老人,见对方点头,他问,“既然她想……”

    见宿主忘了专业术语,系统提示道,“夺舍,指借用别人的身体还阳。”

    李鱼默默记下来,继续道,“她既然想夺舍,为什么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没有杀我?”

    当时他惶恐不安,六神无主,近在咫尺的办公室大门就是他唯一的逃生希望。

    吊死鬼既然可以定住他的身体,锁死房门这种小事,自然应该不在话下。

    可他记得清清楚楚,那道已经锁死的房门,确实被他轻易打开了,然后才有了唐宋带着人冲进来的事。

    眼看事情就要成了,女鬼没道理放过他。

    观主没有明着答话,只是说,“我今天赶来的时候,那东西可是已经被制住了。”

    对,被另一只鬼给制住了。

    李鱼被点醒了,明白过来,观主的意思是,他当时之所以能打开门,是因为有东西帮了他。

    和今天帮他的是同一个。

    就是那只乱吃飞醋,却不敢显形的胆小鬼。

    1551,“你想看见?”

    李鱼默了默,“不想。”

    鬼哪有长得好看的。

    而且虽然对方帮了他两次,但人鬼殊途,他是来做任务,找老公搞任务的,不是来跟鬼怪结桃花的。

    害怕归害怕,该报的恩绝不能忘。

    李鱼仔细想了想,那东西对他的态度暧昧,占有欲强,是个gay没跑了。

    Gay对如今的社会来说,依旧是被大多数人孤立、排斥的异类,这只鬼生前很可能是个单身汉,所以才会缠着自己不放。

    李鱼问观主,“老先生,您知道哪家店比较靠谱,做的纸人质量好,又逼真的么?”

    观主不捋胡须了,仔细思索片刻,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叠名片,抽出其中一张递向对面。

    “想要什么,找他就对了。”

    李鱼看着上面名片,上面写着xx香蜡祭祀用品定制公司,他小心的收好,连声道谢。

    见两人聊完了,唐宋将准备好的信封掏出来,双手递上。

    信封不厚,里面装着支票,待老人接过去,他搓着手,讨好的笑着问,“老先生,能不能在走之前,给我们几个护身符什么的。我听说,被那些东西缠过以后,事情不会马上结束,而是要倒霉一段时间。所以……”

    观主对信封里的东西相当满意,大方道,“好说。”

    他掏出朱砂、毛笔、黄纸,来了一场现场表演。

    看着老人走笔龙蛇,一气呵成,两个年轻人完全被镇住了,同时,也多了一丝丝安全感,知道接下来的可以平安过日子了。

    毛笔一勾一提,成了。

    观主对着两张黄纸吹了吹,手指灵活的将其折叠成两枚三角形,抛了过去。

    李鱼接住,双手合十,对老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谢谢观主。”

    观主张了张嘴,想告诉青年,别谢我,这东西对你没用,但一想福祸乃是命定,自己提示出来,可不就成了泄露天机,会折阳寿的。

    他抿紧嘴唇,淡淡嗯了一声,埋头把家伙事收好。

    唐宋得了护身符,心里美滋滋,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他带着老人和发小来到安全出口,穿过后门,就是原主之前出事的后巷。

    观主松快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随即摇头叹气,自言自语,“本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

    李鱼知道,他说的是丁联。

    观主停下,背对着后面的人说,“我要替他超度,你是回避,还是留在这里。”

    唐宋一脸莫名,小声问身旁的青年,“什么意思,替谁超度?”

    李鱼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随后又问,“你要回避一下吗?”

    唐宋不敢看,又忍不住好奇。

    就在他要点头的时候,后背突然被推了一把,肩膀也被勾住。

    那股力道带着他越过观主,往巷口走去。

    李鱼将唐宋依依不舍往后看的脑袋掰回来,“还嫌不够晦气吗,别看了,赶紧去停车场开车,对了,再定一家好点的餐馆,中午得请观主好好吃一顿。”

    唐宋被说动了,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讲电话。

    等订好座位再回头,发小已经不见了。

    “嘿,这人把我支走了,自己倒跑回去了。”唐宋嘀嘀咕咕的倒回去,正好看见地上的垃圾无风自动。

    他吓得转身就跑,惊惶不安的自言自语,“真他妈吓人,溜了溜了。”

    李鱼背对着巷口,全然不知唐宋差点又被吓破胆儿,他安静看着观主的一举一动,心跳随着脚边刮过的阴风忽的一顿。

    只见观主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将血点在自己的眉心,脸色沉了沉。

    “你私自报仇沾了血腥,入了地府也进不了轮回,你若是愿意承受炼狱酷刑,我可以替你指路;若是不愿意,我便帮你魂飞魄散。”

    李鱼,“……”

    无论选哪个,都是生不如死。

    他上前一步,目光随着观主的,落在一片地面上。

    地面的水坑并非平滑如镜,上面有两块凹陷下去的,清晰的脚型轮廓。

    那双无形的脚动了,踩着一个又一个水坑,来到李鱼的面前,随后,一道模糊的身形显现出来,散发着浓烈的腐坏气息。

    那东西的动作十分缓慢,胳膊僵直的抬高,定格,指尖指向对面。

    李鱼看着眼前类似手指的模糊虚影,浑身发冷,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懂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心愿未了?”观主背着手走过来,停在虚影身边。

    虚影的面部微动,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圆,那是他张开的嘴。

    空气中响起了让人头皮发的“咯咯”声,那是从嗓子里拼命挤出来的。

    观主看向李鱼,“他希望你代替他照顾好丁家的人。”

    李鱼连忙点头,“我会的。”

    话一落虚影就散了,烟雾一般飘在狭窄的巷道内。

    观主闭上眼睛,开始念咒。

    巷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就连与两个巷口相接的街道声音都无法出传递进来,也没有任何人从前方经过或者进来,巷子另成一个封闭的世界。

    观主闭上嘴,收起手势,“好了。”

    瞬间,封闭世界的大门打开,外面车辆的鸣笛声,路人的交谈笑闹,街边商家播放的音乐声,一起涌了进来。

    不知不觉中,空气的阴凉消失,迅速回暖。

    李鱼,“你把他杀了么?”

    “当然没有。”观主解释道,“我刚刚是替他净化血气和煞气,送他走上黄泉路,之前那么说,是因为沾了血的阴魂会变成厉鬼,时间越久,他们的神志越不清醒。

    我刚刚只是先试探一下,看他能不能听懂人话。”

    李鱼,“……”

    没看出来,老头子还挺皮。

    他问,“我能帮他烧点纸钱么?”

    “我帮你烧吧。 ”观主说,“你体质特殊,别纸钱没烧出去,引来别的东西。”

    李鱼觉得观主说得太有道理了,赶紧把自己想给醋鬼烧纸人的事情坦白出来,希望观主能帮忙一起烧了。

    观主面露难色,“他的事我不插手,不过你说的办法可以试试。”

    虽说命运不容抗争,但总要试试才知道服软低头。

    观主看着白白净净的青年,心里叹息再叹息,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到底是在坑人,还是在救人。

    李鱼,“我明白了,谢谢老先生指点。”

    现今社会,算命驱鬼这些行当,早就被江湖骗子抹黑,“先生”这样带着尊敬的称呼,多数时候都被“神棍”所代替。

    观主被青年喊得通体舒畅,大方的又多指点了两句,“遇到那些东西别怕,你越怕,他们就越猖狂,我之前给你们的符,能替你和唐先生挡一次灾祸,如果符自燃成灰,或者发黑,一定要及时上山找我。”

    他说着停顿了下,掏出两张名片,“这是号码,对了,老客户一律八折。”

    “……”李鱼忍住嘴角没抽,笑着说,“谢谢老先生。”

    两人并排着往外走,临彻底离开巷子前,李鱼又回头看了一眼,即便是白天,这条巷子依旧给人一种雾霭笼罩的感觉,尤其是中间靠近红月亮后门的那段。

    刚想叫住观主,让他看看巷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那些雾霭消失了。

    李鱼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巷子里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城市的喧嚣从其中经过,驱散了它的阴森昏暗,留下了市井的气息。

    甚至有一个小商贩,骑着小三轮从对面的巷口开过来。

    李鱼捏着鼻梁揉按,“1551,我得好好睡一觉,最近好像总是产生幻觉。”

    “你的睡眠时间已经达到历史新低。”系统语气担忧,“长时间缺觉容易导致内分泌失调,神经紊乱,出现幻觉,幻听等,严重了,还会影响到某些不可言说的生理功能。”

    李鱼,“……”

    1551,“需要我帮你在附近酒店订房吗?还是说,你想回唐宋家。”

    “我现在是个穷鬼啊一哥,当然是继续蹭住。”李鱼说完刚好看见唐宋开车从前方过来。

    唐宋伸着脖子往巷子里瞅了一眼,恰好看见蹬三轮车的小商贩出来,这才面露轻松的笑着招呼,“老先生,请上车。”

    观主十分受用的上了车,关车门时,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滑过前方,整个人一僵。

    此时,李鱼也正好系好安全带起抬头来,扫过后视镜时,发现坐在自己后面的老人神情严肃。

    想起之前醋鬼跟车的事,他急忙回头问道,“老先生,怎么了吗?”

    “没事。”观主说完把脸转向另一边,眼不见为净。

    李鱼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对方不高兴了,一路上都在仔细反思,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肩头罩着一团浑浊的雾气。

    那团雾气像是在宣誓某种主权,在观主时而投来的目光中,嚣张的扩散,若有似无的缠到青年身上。

    吃饭的地点是当地有名的星级酒楼,入门口的迎宾穿着大红色的旗袍,妆容清雅。

    见有客人到,其中一位迎宾微笑走过来。

    礼貌的问候以后,她低声询问是否有预定。

    唐宋,“有,云海间。”

    “那您请跟我来。”迎宾长得漂亮,身材好得没话说。

    待她领着客人走开,还留在门口的另外三个迎宾纷纷嗤笑。

    “就知道卖笑勾引人,我看她快贴到那位客人身上了。”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他跟……”附和的迎宾指了指上方,“咱们顶上那位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天哪,不会吧。”

    “哼,有什么不会的,我前几天去停车场的保安室拿包裹,正好看见她上了那位的车,不到十分钟,车子就开始那什么了,你们懂的。”

    话一出,引来无数啧啧啧。

    最初说话的女人突然哎呀一声,“快十一点半了,盛先生快到了,我先去补个妆。”

    “我也要去。”

    “急什么,一下子全走了想被罚款是不是,咱们轮流着去。”

    李鱼落在唐宋和观主后面,正好听了一耳朵。

    他问,“1551,你说他们说的盛先生,不会是目标吧?”

    上次大意暴露以后,1551对盛易明三个字非常敏感。

    它避而不答,扯起其他来,“八卦真是无处不在,一个小小的迎宾台也有这么多是非。”

    李鱼知道,系统对自己之前的低级错误仍旧愤怒,体贴的没有追问,懒洋洋的说,“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厮杀,可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动刀动枪,就动动嘴皮子呗。”

    闲聊间,包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