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绿谷出久打开了推特。

    母亲绿谷引子在忙着家务,他也不得空闲，需要帮忙照料阳台上的绿植。不过这些硕大的盆栽搬动起来挺费力气，恰好能锻炼身体。

    偶尔得暇,绿谷就打开刷刷推特。

    他关注了许多欧尔麦特相关的推号，譬如专门出周边的啦、专门画同人图的啦、专门新闻歌颂的啦,总之首页一刷新，时间线上就充斥着各种欧尔麦特的图片。如“激动！欧尔麦特疑似代言奶粉”之类的道消息,也会出现在他的首页。

    此外，他还和班级里的同学是互相fllw的关系。比如八百万百。

    他看到八百万在早上转评了爆豪胜己的推文：“爆豪同学是和谁去看电影了？！竟然在推特发照片了,好难得啊”

    看到八百万的转评,绿谷有一瞬的迷惑。实话,他不太了解胜的动向——他根本不敢去fllw胜的推特，也不敢随便乱看,生怕被爆豪胜己发现后世界会爆炸。

    但是，因为八百万的转评,他忽然有了一丝微妙的危感。

    胜和什么人去看电影了吗？

    鬼使神差之下,绿谷点进了爆豪胜己的原推文。名字为bkg的id下，是四张原片直出的后置摄像头照片——爆豪的等身镜自拍，电影票根x2，m记新出的套餐全图，以及套餐随赠的儿童玩具鲨鱼一只。

    “今天玩得超g的。”配文如是。

    先不这狂野直男、毫无美感的拍照角度和构图,单这几张照片的信息量,也足够让绿谷的眼珠子都惊掉了。

    他印象里的胜很少发推文啊？！这次不但发了推文,还是附带照片的那种并且，胜明显是和别人一起出去玩和谁啊？！上鸣还是切岛？！

    绿谷心底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他把第三张m记套餐的照片放大再放大，终于隐约看到了坐在爆豪对面的人的特征——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女性的。

    虽然很模糊、只有一点边缘，但胜的对面，坐着的确实是一位女性。

    阳台上的风吹得晾晒的床单飘飘扬扬的，绿谷抬起头，凝视着脚底下的街景，脑海内一瞬间就联想起了优娜——老师的指甲，也是这个颜色吧？

    正在思索间，他的一滑，竟然贱地给爆豪的推文点了个心。

    糟了！糟了糟了！！

    要是让胜发现自己正在查看他的推特，他肯定会超绝不爽吧！他巴不得和自己别扯上关系呢

    绿谷忙脚乱地把心心取消，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卡住了。无论怎么按，推特都毫无反应，那颗该死的心心依然保持着耀目的红色。

    一通狂点后，终于取消了代表fvrte的爱心标识。但是，爆豪胜己的私信也在这个时候发过来了——

    bkg：你好烦啊

    bkg：一直取消又点、取消又点的，故意恶心我吗

    bkg：别偷偷摸摸跑来找存在感、

    绿谷惊的都差点没拿稳。

    果然

    果然引起误会了。

    可是他真的是卡住了啦！！他也不是故意点心取消、点心又取消的啊！

    绿谷：抱歉

    bkg：你不会是想问我约会的女人是谁吧

    屏幕上发过来的消息，让绿谷很摸不着头脑。八百万神明作证，他根本不敢开口问这种问题，为什么胜会这样反问他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胜好像是巴不得自己快点问，他好大方爽快地和自己炫耀这件事呢

    想起照片里女子的艳红指甲，绿谷咬咬牙，飞快地发出了两条消息。

    绿谷：不会是

    绿谷：老师吧？

    bkg：你果然要问这件事

    bkg：但是，关你什么事啊？

    bkg：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我是这样警告过你的吧

    绿谷捏着，慢慢皱眉。胜的态度太奇怪了，简直就像是在护着巢穴里的食物，不让外面的人多看一眼似的。

    莫非优娜老师和胜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绿谷：胜和优娜老师是那种关系吗

    bkg：关你什么事

    bkg：不过，如果你打她的主意的话

    bkg：那你就完了

    也许因为太过激动又没有耐心，他甚至没等到一句话打完整就发了出来。整片屏幕上，都充斥着一种爆豪式的狂躁感。

    绿谷盯着上的文字半天，不知道该什么。阳台上的风带着夏末的炎热气息，吹的人心情烦躁。

    如果老师真的和胜在一起了，其实也挺好的吧。胜虽然脾气很差劲，但本质上还是个好人。对待好不容易得到的恋人，他应该会相当珍惜吧。

    而且，像胜那样强大的人，也可以更好地保护老师。

    但莫名地，绿谷还是觉得好失落。

    人生十几年，遇见的第一个近在身旁的超级美人，果然也是被胜摘走了啊

    也正因为那个人是耀眼夺目的胜，才有会让老师接受他吧。换做是自己，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优娜老师只会永远那样温温柔柔地看着自己，像看待一个孩子那样。

    “出久——出久，能去便利店跑一趟吗？”母亲绿谷引子在厨房里喊道，“晚上吃天妇罗盖饭，不过食物酱油没有了，还有纸巾和塑料吸管”

    “啊好。”绿谷放下，朝门外走去，“酱油、纸巾和塑料吸管”

    最近的便利店有十五分钟徒步的路程，绿谷出久顶着午后的阳光跑到便利店里，买东西、结账、拎着购物袋晃出玻璃门。阳光有些刺眼，让他眯了一下眼睛。

    踏下便利店前的台阶时，他在想：可能，优娜老师对他而言，只是高中时代遇到的一个非常好的人，仅此而已，不会再有更多交集了。

    事情也本该如此才对——直到在道路的转角看到荼毘前，绿谷都是这样想的。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的突然，当绿谷在等红绿灯时，他察觉到路边的巷子里走过了一道瘦长的人影。虽然只看到了侧颜，但那烧伤的特征实在太明显，瞬间就唤醒了绿谷不好的回忆。

    这个男人

    叫做荼毘。

    林间合宿袭击案件发生的时候，正是他扣着胜的喉咙，将胜拖入了黑雾的传送门之中。

    敌联盟！！

    绿谷的眼瞳微微一缩。

    他顾不得其他事情，悄然跟上了荼毘的脚步。因为附近都是人行道，混在人群里并不困难；他的个头也不高，能轻易把自己藏起来。

    神野之战时，欧尔麦特付出了引退的代价，才将llfrne送入监狱；但是以死柄木为首的敌联盟却都逃脱了。而逃脱人员之中的荼毘，却冒着危险回到了这座城市，他是来做什么的？

    绿谷压低呼吸，贴着墙壁一点点跟随其后。

    荼毘穿过了两三条道路，终于在一栋建筑物停下了。他将衣领扯高一些，垂头靠墙站着，仿佛在等着谁。

    绿谷屏住呼吸，蹲在一辆汽车后方，脑海内悄然地盘算了起来：对方只有一个人，如果打起来并不是没有胜算。但出于理智考虑，现在打电话报警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也许应该看看他在这里和谁见面，也许能挖掘到更多的情报

    就在绿谷的脑内艰难地思考时，荼毘等的人来了。

    “你不知道你现在正在被通缉吗？把我喊到这里来干什么。”

    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绿谷愣住了，面色微僵。

    他忍不住悄悄探出头，视野向建筑物的入口扫去——荼毘将外套的兜帽带上了，只留一道瘦高的背影。他的身前站着的，竟然是优娜。

    绿谷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优娜老师长的那么好看，他怎么可能看错啊！！

    “约会。”他很直白地。

    优娜差点没被气到。

    今天的计划原本是休息，但她却突然接到了来自荼毘的电话——他用优娜的旧打了电话过来，想约她在这里见面。

    优娜仰头看了眼身后的建筑物，这栋大厦里尽是些公司的办公室，可根本不算什么约会的地方。

    “先前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不打算忏悔吗？”荼毘。

    优娜的目光立刻开始飘移。她托着面颊，露出纯真甜美的笑容，：“那也是被情势所迫，如果不是生命受到了威胁，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你好像不是很想见到我啊。”荼毘的声音微微拖长了，语气里有些不悦。

    “那是当然的吧！！”优娜作势要去掏，“真是的要是被人发现你在这里出现的话，可是即刻会被逮捕的。如果你自己不走的话，我就叫警察咯。”

    荼毘身上有多桩纵火案件，再加上敌联盟的事儿，要是进了监狱那可不是能轻易保释出来的。而且，她也不想做花钱保释的冤大头好不好！

    荼毘却并不在意的样子。

    “昨天，你和那个叫爆豪的子去约会了吧。”他的眼尾轻轻一扬，眉目里有松乏的懒意，“你和他继续交往了？”

    声音的末尾，有质问的意思，仿佛是发觉了什么不忠的背叛。

    优娜轻轻一怔：“我是和他去看电影了没错但是，你怎么知道”

    荼毘轻轻地哼笑了一声：“我全部都知道哟。全—部——”

    他微微抬起下巴，眼角垂落，嘴角却笑得很冰冷。若从前的他像是阴冷的玻璃制品，那现在就是被低温火焰所烧灼过后的残骸，褪去了折射光彩的那部分，只余一点纯粹的灰烬。

    “那你想怎么样。”优娜低声地问，“是在记恨我对你做过的事情吗？”

    “实话，你和别的男人交往，我无所谓。”荼毘将衣服的立领扯高了些，低头探至她耳旁，，“但是我看那个叫爆豪的子很不爽。只有他，不可以。”

    完，他张开嘴唇，狠狠地咬了下优娜的耳垂。

    “嘶”优娜微微阖起了眼，“真过分。”

    “这点惩罚，完全不过分吧。”荼毘慢慢着，将右则探进口袋里，拿出了什么，放在优娜的掌心里。

    优娜拿起来一看，嚯，竟然是三张打印出来的照片，还全是她和爆豪昨天出去看电影时的各种背影。从拍摄角度来看，摄影者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着。因为人太多，所以她完全没有察觉，爆豪也没有。

    “你是在跟踪我吗？”她翻看着照片。

    “我只是在看着你罢了。别的什么都不会做的。”荼毘勾起唇角，眼底有很危险的光，“看着属于我的东西，也算错吗？”

    优娜有点犯愁。

    荼毘这点伎俩，她倒是一点都无所谓——开玩笑，她可是被知名钉子人杀大少爷追踪过五百里的女人，还和变态玩牌果农来过一场心惊肉跳的爱的同居游戏，荼毘这点事算什么啊？

    “我知道了。”她推了推荼毘的胸膛，眼底有些无奈，“你快走吧，省得被抓到了。”

    “那你抱我一下？”荼毘的声音有点低哑，“抱我一下的话，我就乖乖消失在你眼前咯。”

    “‘消失在我眼前’？意思是你还会在我身后出现吧你这变态。”优娜声地吐槽了句，还是伸搂住了他的腰。

    虽然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但至少抱起来荼毘的感还是没什么区别。

    荼毘很满意地在她耳边：“你看，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会一直无条件地原谅你。即使你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想起上一次对荼毘施加个性，让他和死柄木战斗的事儿，优娜有些心虚。

    她正想为自己辩驳，忽然听到荼毘：“那边的朋友——你打算听到什么时候？”

    优娜微微一怔，旋即，她看到绿谷出久慢慢地从一辆汽车后走出来，里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外加一瓶酱油。

    “老师”绿谷的表情，已经可以是复杂无比了。

    “”优娜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复杂无比。

    她可以确定了，荼毘就是故意的。他百分百发现了绿谷就在这里躲着偷听，但他就是要让绿谷在那儿听着。

    好的，现在绿谷出久也知道了——她不仅和荼毘交往过，昨天还和爆豪出门看电影了。她教师失格，不配留在雄英。

    而且绿谷还是那种超级正义向上的性格，他会怎么看自己啊！！！

    绿谷出久微微呼了口气，神情严肃起来。

    优娜看到他那副仿佛参加体育祭一样的神情就在心里默默念叨起来：肯定是“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胜是你的学生、你不仅对他做这样的事情，还和绑架他的幕后凶有私交老师你太过分了！”

    “把老师放开。”

    然而，绿谷的却是这句话。

    “嗯？”荼毘也愣了下。旋即，他很好笑地问，“你看不出来，是她主动抱着我吗？”

    “放开她！”绿谷的声音略略拔高了一些。

    他原本是个很温顺平和的人，现在这副冲动的架势，竟然颇像是被爆豪病毒感染了。

    大概是被他的这副表情惹的不高兴了，荼毘松开了优娜，心燃起了一片火焰。他低眸望去，声音懒洋洋的：“怎么，子你想和我在这里交战吗？”

    “是又怎么样。”绿谷的眼神锐利起来，身体紧绷。

    “等等，等等。”优娜连忙拽住荼毘的，开始拉架，“别打架别打架，我不想惹麻烦。要是荼毘在这里被逮捕了，我可能会被牵扯进去。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大家就此散伙，就当无事发生？”

    荼毘心里的火焰熄灭了。

    他将塞回上衣的口袋里，轻蔑地对绿谷：“子，她最怕的事情就是没法以正常人的身份，继续藏在社会里活下去。要是你想毁掉你的老师的话，就在这里和我大打出，然后把警察引来吧。”

    绿谷的表情一震，拳头握紧又松开。

    最终，他缓缓收，咬牙：“好。”

    荼毘瞥他一眼，对优娜：“我改主意了。格林，我看这个朋友也很不爽。他也是禁止交往的人。”

    完，他歪头一笑，脚步缓缓朝着巷口走去。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格林。”

    荼毘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之中。

    绿谷咬紧牙关，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单薄的背影。直到荼毘的气息彻底地消失了，他才从浑身紧绷中放松下来。

    现在，轮到优娜不知所措了。

    该怎么处理绿谷为好呢

    “那个绿谷同学。”优娜斟酌一下，露出了营业式的笑容。

    绿谷撇开头，没有直视她的目光。他轻声：“老师的事情，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声音有些颤，像是美梦被打碎后的委屈。

    无论是和胜的事，还是和刚才那个男人的事情，他都会当做没听见的。

    除了当做没有听见，还能怎么办呢！

    绿谷出久的内心相当绝望。

    虽然早就猜到了优娜老师有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但从爆豪和轰那里隐隐约约猜到，和自己亲耳当面听到，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前者是细微的水滴，不经意间落在肩上；后者却是一场瓢泼大雨，直接把人浇清醒了。

    就算知道老师真的是爆豪所的那种“看起来不简单的可怕的人”，他还是没法没法对老师恶言以待。

    优娜有些诧异，她没想到绿谷这么懂事。

    她松了口气，笑笑：“谢谢你呀。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敌联盟不是一路人，不会帮助他们的。”

    “我我知道。”绿谷，“毕竟毕竟”他扬起头，声音还是很颤，“老师是胜的恋人，怎么会和绑架胜的人站在一起呢”

    某一瞬，不知是不是看错了，优娜竟觉得这个孩子的眼睛闪着眼泪的光。但是，那不过是片刻的想法，下一秒，绿谷便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语气很宽慰地：“放心吧，老师，我很听话的，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语气就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啊这样啊。”优娜释然一笑，伸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卷发，“很抱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师。”

    绿谷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情，因为这句话又变得酸酸的，他竟然有种想抽噎鼻子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绝对不能在老师面前变成哭包。

    “别这么，老师是很好的老师。”绿谷揉了揉眼角，他真的担心自己会有眼泪，“老师对大家都很好，也很关照我”

    再怎么，自己进保健室后，永远是优娜老师第一个来探望。当初也是她毫无怀疑地鼓励自己成为欧尔麦特那样的英雄，还送给了自己开运的红绳。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再颓丧下去了，还是以保护老师为最重要的事。

    坚强起来啊绿谷出久！

    努力将心情平复下来后，绿谷坚毅了语气，：“老师，请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但是刚才的那个男人，他似乎一直在跟踪你。果然，还是报警更好，要不然老师会很危险。”

    “不用报警。”优娜笑，“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可是”绿谷有些焦急。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是警察来了的话，会更麻烦。”想起自己被警察盘问一夜和荼毘的关系，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样真的好吗？”绿谷却不敢松口，“果然，老师还是需要人来保护。”

    “这样就足够了。”优娜揉了揉绿谷感很好的脑袋。

    绿谷被她揉的脑袋发晕，心底却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是绝对不会背叛老师的。

    ///

    优娜回家的时候，在赤地站转车。刷卡出闸时，她察觉到了什么，回身一望。

    车站的纷纷擦肩的人群里，站着一个戴着兜帽的高瘦男子，黑色的发丝垂落在额际，衣服立起的领子也无法遮盖住脸上的烧伤疤痕。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车站的角落里，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她身上。

    像是一片黑色的玻璃，安静地插在人群的深处；单薄易碎，却又充斥着自己的锋锐棱角，足够让每个人来触碰的人都刮伤肌肤。

    优娜挑眉。

    这真是儿科

    她未来的孩子他爸，当年还做过“易容后尾随到另一个城市直接绑了人关起来进行♂教”的举动呢。顺带一提，刚开始交往的时候，那家伙张口闭口就是“如果违抗的我的话就得死”、“规则就是规则”、“不听话就要被挖膝盖”总之她见的事情，多了去了。

    至于荼毘嘛

    优娜朝着车站人群里的荼毘温婉一笑，抛了个飞吻。

    荼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