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144
月彦的求婚,让优娜有些烦恼。
要不要答应呢?
如果答应的话,那就意味着她必须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了。如果她在订婚之后还和以前一样爱玩的话,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那她还怎么以宇喜多家姐的身份继续在东京的上流社会混下去呢?
可要是不答应的话,依照月彦的风度和性格,他一定会礼貌一笑,从此再不打搅,彻底离开她。这样的事情可真是无法忍受啊!她毕竟是那样的爱慕着月彦。
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答应。
叔父在电报中,家中经济出现了些状况。如果不和月彦订婚的话,恐怕家族会越来越贫穷。她不喜欢贫穷而苦闷的日子,为了富足优越的生活,还是向生活低头吧。
于是,优娜对月彦淡淡一笑,:“月彦,那就如你所的那样,等我们回东京就订婚吧,到时候一定要邀请朋友们前来观礼。”
月彦点了点头,又问:“这几天在寺庙里玩的还开心吗?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优娜想起那位孩子似的教宗阁下,面上露出甘甜的笑容来:“我玩的很尽兴,教宗阁下是个相当温柔的人。”
“是吗”月彦着,目光渐沉。他的目光落到了优娜放在掌心的一朵莲花上,问道,“这是教宗给你的礼物吗?”
“是的。”
“真是美丽的莲花啊。”月彦放慢了声音,眼神有些冷,“叫人忍不住会去想象,这种莲花凋谢时,会是怎样的令人惋惜。”
优娜听着,觉得月彦有点奇怪。但再仔细看,月彦还是和平常一样温柔且风度翩翩,并无什么不同。
“我让人来帮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晚上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月彦垂眸。
“又是晚上吗?”优娜有些惊诧,“晚上赶路,有些疲累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月彦的眉眼有一丝无奈,“白天的时候,我外出有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一直陪着你。”顿一顿,他伸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很温柔地,“等订婚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优娜的眼睛微微一亮:“是什么样的补偿呢?”
月彦耐心地:“有想要的礼物吗?我都可以送给你。”
“我喜欢宝石。”她很直白地,眸光很沉溺,“蓝色的钻石很漂亮的颜色。但是,那是西洋来的东西,很难买到。”
“我明白了。”月彦,“我会找到你想要的礼物的。至于那个——”他指了指优娜掌心的莲花,“离开这里,它就会融化凋谢的。早点丢掉吧。”
听月彦这么,优娜心底相当期待,同时还有点欣慰。月彦不愧是她所爱慕的男人,又温柔、又慷慨。这样的好男人,真是太难找了。
次日,就有信徒来替她收拾行李。月彦果然如他所的那样,又外出忙工作的事情去了。优娜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和教宗阁下去道个别,谢谢这段时间他的招待(牺牲)。
她沿着幽深的走廊,来到了教宗接待信徒的房间。绘有莲花的纸门半开着,一名信徒正在向教宗倾诉着自己的痛苦。
“我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根本无人可以依靠。既没有人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多么可悲的一生啊”信徒痛苦而迷茫的声音传来。
拥有橡白色长发的教宗阁下,用怜悯的表情望向他。清澈的泪水自他的眶中淌下,他似乎已对教徒的悲伤感同身受了。
“神会引领你的哟”教宗阁下流着眼泪,微笑着。
等到教徒离去,优娜才缓缓步入房间内,向教宗阁下问好。
“喔,你来了啊——”教宗阁下还未来得及擦拭去脸上的泪水,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样泪水与笑容交织的表情,落在他漂亮的面孔上,显得格外诡谲一些。
“教宗阁下,这些天承蒙你的招待了”
优娜的话才了一半,贪玩的教宗便扯下了自己肩上的经帛,兴冲冲地系上了她的眼睛,再度将她的视野蒙成一片漆黑。
“等等,阁下”她象征性地推了两下,但教宗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今天,神明也会一样地怜爱着你。”他笑嘻嘻地。
在这间用于招待信徒、将信徒的悲苦之声传递给神明的房间内,他再度从神的化身,变为了一个普通的男子,独享万世极乐。
门与墙上连成串的莲花徐徐绽放着,美丽而妖艳。一点露珠自瓣尖滚落,晶莹剔透,独自等待天明消散之时。
——清新净莲叶,出淤泥不染。何以朝露混玉珠,欺人难辨几晶莹?
她轻咬唇角,低伏在教宗的神座上。莲花盛开最冶艳之时,她身后的教宗阁下凑在她耳边,忽然低声:“要不要——离开那位大人,到我的身旁来?”
她有些诧异。
教宗还在蛊惑她:“待在我的身旁,会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哦——不仅在活着的时候感到快乐,等到生命要结束时,也会接受我的救赎,然后去往万世极乐之地”
听起来似乎很诱人,但优娜转念一想,教宗阁下你这个技术,可能并不能让人快乐,还是算了吧。
她还没来得及话,教宗阁下便又开口了。他贴着她的耳垂,轻声:“待在我的身旁,和待在那位大人身旁可不一样。如果是待在我身旁的话,你就能好好地活下去哦。”
——这是真话,童磨想。
如果优娜选择待在自己身旁,那自己不会将她吃掉的,他一定会好好地让她享受快乐。但是,如果优娜留在无惨大人身边,无惨大人却是一定会将她吃掉的。
听到童磨的话,优娜愣了下。
什么意思?
待在教宗的身旁,就能一直活着。待在月彦的身旁,就会死?
她喘了口气,轻声:“教宗阁下,其实我今天是来道别的。”
“诶?”
原本正在兴头上的童磨愣了愣,有些不解:“道别?优娜要去哪里?不留下来陪着我吗?”
优娜解开了自己眼前的黑布,低声:“我和月彦要回东京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童磨歪头,对自己怀里的女子露出迷惑的神情:“为什么不回来了呢?待在我这里,难道不快乐吗?可以与神明待在一起,无忧无虑,不用管世俗的任何事情”
优娜露出很腼腆的笑来,一点点将衣襟理好。她那浮着淡淡绯色与汗水的面庞,有着丝缕羞涩之意:“啊我要与月彦结婚了。结婚以后,恐怕就不能如之前一样四处旅行了。”
童磨彻底怔住了。
他眨了眨眼,疑惑地重复着一个他无法理解的词汇:“结婚?”
“是的,结婚。”
童磨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不解之色愈发地自其间流淌而出。
“为什么要结婚?”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不待在神明的身旁,享受永远的快乐呢?”
这位神之子,褪去了身上的经帛与法冠,赤着肩躯,满面茫然地问她这样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这副模样,简直是初初来到世间、还未曾知晓任何世事的婴儿似的。
他是不知人间事的神,也是天真纯粹的孩童。
优娜用指梳理着凌乱的发丝,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两个人,男人和女人如果相爱的话,就会订婚,结婚,在一起生活。对于世人来,这是很正常的。”但是教宗阁下可能不懂吧,到底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
童磨久久地怔住了。
优娜终于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与鬓发。她站起来,神色端庄且柔和地对童磨:“晚上,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谢谢教宗阁下这些天的招待,我会将这段记忆还有神明的温柔,珍藏在心里,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罢了,她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童磨盯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地挤起。他觉得自己的心底应该有一种情绪,可他不出来那种情绪叫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很饿,很想进食,很想埋在鲜血堆中。
啊——对了。
如果将自己的血分给优娜,让她也变成鬼的话,她就没法离开这里了吧?她就会一直待在这座山里、这个寺庙、这座莲花池里,成为他神座边最漂亮的一朵花吧?
童磨认认真真地这么想着,嘴角陡然向上一扬。
///
童磨一直在等月彦与优娜出发的那一刻。
他知道,要想将她变成鬼,恐怕只能等那个时候。
至于那位大人会不会生气,他不太清楚,也不太害怕——哈,开玩笑,“害怕”是什么东西?他可不知道。
一想到能将优娜变为自己的同类,童磨便兴奋得两只眼睛都涌起了闪亮的星星。因为太过兴奋,他甚至感觉到了久违的饥饿。
唔,他似乎确实很久没有进食过了。
这样想着,童磨打开了折扇,笑眯眯地转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信徒。那是一位少女,肤色白皙娇嫩,目光虔诚而坚定。
“就是你吧,有幸在今夜得到救赎的人。”童磨的指尖掠过了扇上的莲花,唇角的笑容快乐而肆意。
他走近了自己的信徒,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折扇上的莲花绽开了冶艳的形状,鲜血渐渐自少女的足尖淌下,在榻榻米上浸开一片艳红之色。
就在童磨慢慢地将少女吸收入自己体内时,门扇忽而移开了。
“教宗”
一声微的、熟悉的惊呼,令童磨的身体愣了片刻。
“教宗阁下你在做什么?”优娜捂着唇,目光愕然地盯着一地的鲜血,“怎么回事”因为吃惊,她不由地倒退了一步。
旋即,月彦的身影慢慢走来。他扶了下自己的礼帽,语气有淡淡的诧异:“呀教宗阁下,你是在做什么呢?是在杀人吗?”
完这句话后,月彦缓缓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