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A+A-

    梁迟的手落在半空中,眼前的她久久没有回应。

    他急眼了,“你快点,拉我。”

    沈音禾回神一般,不紧不慢的把手轻轻搭上去,把人拽了起来。

    梁迟的身躯晃了一晃才站稳,拍干净身上沾染到的雪花,他缩了缩脖子,“我进屋了,冷死了。”

    梁迟很怕冷,买了件到脚踝处的羽绒服,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了进去,遮的严实,恨不得丁点的风都吹不到他身上。从头到脚,他只有一张脸是露在空气中,远远看去,活像个成了精会行走的羽绒被!

    沈音禾蹲下来,捏了个不大不的雪球,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她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梁迟。”

    “干嘛呀!”他毫无防备的转过身,迎面就砸来一个雪球,雪是干雪,砸在人的身上立刻就碎成粉末妆,钻进他的脖子里。

    沈音禾想起去年他站在阳台上,向她丢完雪球后的话了,那个口型分明就是在:“气死你。”

    一报还一报,这幼稚的男人欠收拾。

    梁迟冷的直吸气,上下牙齿都在颤抖,他龇牙咧嘴,“反了你!”

    梁迟弯腰抓了一把的雪,快准狠,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直接朝她扔过去。

    沈音禾反应迅敏,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击。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在院子里起了雪仗,梁迟分豪不让她,追着人用尽了力气砸。

    沈音禾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能抱着头跑,凌厉的寒风刮红了她的脸,眼睛也被风吹红了,浑身都不太好受。

    偏偏梁迟没有消停的意思,三两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脸上抹了一把雪,还很得意,“服不服?”

    沈音禾跺脚,真真委屈,这男人较劲的死,从来不会让她。

    “你把手拿开,冷!”

    梁迟反而更用力,冰冷冷的双手捧住她的脸,揉揉又捏捏,像是在玩玩具,爱不释手。

    “不拿,谁让你惹我?我气啊还记仇啊,你砸我一下,我势必要还回去,而且是十倍还之。”

    沈音禾被他的话的没脾气,笑都笑不出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梁迟没有这份觉悟,他觉着自己已经很温柔,若是其他人敢偷袭暗算他,他早就把人的半死了。

    “我明明就很温柔。”

    沈音禾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这双比铁还冰的手,冻僵了她的脸。

    她受不了了,用力踩上他的右脚脚背,“温柔个鬼。”

    梁迟疼的龇牙,伸长了手把人揪了回来,雪地路滑,她脚下趔趄,跌倒在地,梁迟非但没把人扶起来,他双腿分开跪立在她的腰侧,将她的手按住,神采飞扬,他问:“还敢不敢偷袭我了?恩?”

    沈音禾无语凝噎,他就是个木头桩子,也是大写加粗的直男,不懂情调,不懂温存,什么都不懂。

    她扯开脸,都没力气搭理他,怕他又出什么耿直的话噎死她。

    梁迟胜负欲很重,时候和同学们争,进队后哥队友们争,他什么都要当第一,拿了第二还会哭鼻子。

    他用力的把她的脸掰回来,逼她正视着他,“话,还敢不敢?”

    沈音禾骂他,“你个傻子。”

    梁迟不解,“你现在就是我手上的人质,不好话求我,还有胆子骂我,如果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手里还有枪,一枪崩了你。”

    沈音禾告诫自己冷静,不要同他计较。

    连在心里默念三遍,他是个傻得,他是个傻得,他是个傻得。

    她被梁迟控制在地一动不能动,还好穿的厚实才不至于被冷死,她仰着脖子,破罐破摔,“来,你弄死我好了。”

    她的鼻头红红的,干净的脸上没有瑕疵,梁迟一时看的痴了,他回神,将心里的不对劲压下去,他:“我就个比方,你还真信了,长着脑子怎么里不会用呢。”

    “你让我起来。”

    “那你跟我服个软,喊个迟哥哥,我心情一好就松手放了你。”梁迟得寸进尺的。

    沈音禾真想一巴掌呼死他,可又舍不得,眼珠子转了转,她哭丧着脸渐渐转为笑脸,“好哥哥,你就饶了我吧。”

    吴侬软语,都能把男人的骨头喊酥。

    梁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色爆红,浑身像是被蚂蚁啃了一般,不上是爽的还是难受的。

    “操。”梁迟爬起来,额头冒汗,“真是……真是……”

    他又不出个所以然。

    沈音禾总算得到了解脱,也从地上起身,她没觉得哪里不好意思,笑着:“刚从剧本里看见的一句台词,觉得合适就用了,比迟哥哥要好听吧?”

    梁迟呵呵两声,“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台词,剧本也不是正经剧本。”

    刚刚她嘴里那句话出来,活像黄书里的台词,腹一紧,他娘的都被她的起了不轨之心。

    他还差点回了下一句,“妖精,求我呀。”

    梁迟精神洁癖和身体洁癖都挺严重的,至今没开荤,他总不能全靠五指姑娘来疏解生理需求,偶尔也会看看那什么书,那什么片的。

    耳濡目染之下,也会荤话啊,他又不是圣人。

    *

    雪仗告一段落,两个人同回了暖乎乎的房子里。

    梁迟找了半天暖手的东西,翻来覆去客厅都要让他拆了也没找见。

    他坐在梁叙边上,冻得通红的双手就要往他胸膛里伸,被梁叙一掌拍了回去,“滚远点,这里只有我老婆能碰。”

    梁迟讪讪的收回手,“学的东西都喂狗了,尊老爱幼这个道理都不懂。”

    沈音禾用玻璃杯装了一瓶热水,捂在手心里,暖和舒适。

    梁迟眼巴巴的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眸里仿佛在,快来宠我呀。

    沈音禾一开始准备把自己当成个瞎子,什么也不会心软,可是吧,梁迟真的太招人疼了。

    叹了口气,她服输,把玻璃杯递给他,“你用吧。”

    梁迟抱了一会儿,公主性格彰显的生动形象,他不满的嘟囔,“都不太热了。”

    沈音禾没好气,“那你还我。”

    梁迟把玻璃杯握的更紧,“我将就着用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音禾的手也是红肿的,看样子也是刚刚在外面撒野弄的,梁迟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败给自己的心软,他别扭的把玻璃杯丢进她怀里,“还你,我靠一身正气抗冻。”

    沈音禾怎么会搞得懂他那如山路十八弯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反正她对他的喜怒无常都见怪不怪了,“哦。”

    两人相安无事的看春晚。

    梁迟这个人毛病巨多,重度洁癖,毒舌,刻薄,公主病严重,有仇必报,话还相当的多。

    他在梁家是个著名的话痨,他话你必须要听,不仅要认真聆听,还得回他的话,要不然他会认为你不尊重他。

    梁迟边看节目边啰嗦,“这唱的是个什么玩意?我业余的都看的出来是假唱。”

    为了避免他胡思乱想,沈音禾点头,“恩,你的对。”

    是很假,对着口型在唱。

    “傅清今年居然有节目,真是稀奇,不过他那张脸在电视上是真好看,细皮嫩肉,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已经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

    “……”

    梁叙先受不了,“死残废。”

    话那么多,还让不让人好好看个电视了。

    梁迟丹凤眼一眯,凉凉的瞥他,带着些天然的贵气,“死变态,心我把你整个人撕烂。”

    “大义灭亲,手撕兄弟。”

    梁叙无奈,“禾姐,你多管管他。”

    茶几上的手机提示声一直在响,沈音禾戳了戳梁迟的手臂,“先别和弟弟置气了,你手机在响,有人找你。”

    她替他拿过手机,屏幕恰好亮了亮。

    [沈音禾全国黑粉后援会收到99+消息]

    梁迟眼疾手快想把手机抢过来,沈音禾比他快一步。

    他从来不设密码,嫌麻烦。

    所以沈音禾很轻易的就点开了那个账号,她心平气和的看完。

    然后抬头,含着浅笑,摇了摇手机,不等她质问,梁迟主动撇清关系,“不是我的手机。”

    “屏保就是你自己照片。”

    梁迟深呼一口气,笑容干涩,“微博挺好玩的,你们年轻人也很有趣很有才,这账号也不知道谁建的,怪无聊的哈。”

    沈音禾很平静,但是他宁愿她生气,骂人砸东西都可以,比不话要好许多。

    她的一双水眸中积攒了失望,沈音禾把手机还给他,转身之迹被他揪住了衣角。

    梁迟喉咙干的可以,一时发不出声音,他现在有点害怕,比刚醒来知道自己被截肢了还要害怕。

    沈音禾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什么都不肯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