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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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少堂眼看着胖后白软软笑得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弯弯,一张白嫩嫩的脸颊上都绽出两枚微微的酒坑来。

    沈少堂愤愤,不就是个面皮儿生得白了些,个子长得高了些,走路带风、声若洪钟的……男人么?再怎么仪表堂堂、威风凛凛,还能越过了他这堂堂大齐少帝去不成?看她笑得那像是一朵向日葵花的模样……沈少堂迭着眉,不知为何便忽然回想起,那日他独站在崇阳殿外的红绡宫灯下,却忽然看到屋檐下生出了一根绿绿的草来……

    呸呸呸!他现在是来临海省亲,又跟崇阳殿里的那根破草能扯上什么关系!

    花厅里帅汉子将目光扫向他们,竟见一个笑得像朵太阳花,一个脸色黑黑地似乎很不怀好意。

    哟,难道来者不善么?

    帅汉子丢了个眼色,跟在帅汉子身边的粗壮跟班便心领神会:“我们王府五爷问话,还不速速答来!”

    、五、爷。

    哇,这称呼好动听,好有气场,好拉风啊。

    白软软从笑得像一朵向日葵花,到直接陶醉地捧住了脸。看看人家这称呼、这气场,再看看你——

    沈少堂又接收到来自白软软“啧啧啧”的目光,不知怎么心中就又涨满了满满的怨气。他将脸一横、牙一咬,心不平气儿不顺地径直往花厅边的座椅上一撩长衫——

    咻——

    接着又放下了。

    五爷眼看着沈少堂一连串奇怪的动作,问道:“你干什么?”

    沈少堂瞪他一眼,一本正经道:“……冷。”

    ?

    五爷很不理解地眨眨眼,他们这临海郡背山面海,现下虽已近初冬,但是气侯依然温暖适宜;再加上这间花厅座北朝南、光照充足,何来的“冷”字一?

    五爷哪里知道,眼前这位堂堂沈少帝本意是撩了衣袍就地坐下,却不妨得才一撩长衫——滚滚凉气便由刚刚被田田扯破的大腿.根处,陡然灌入……

    冷。

    好冷。

    五爷也懒得再与他口舌,将一双好看的单凤眼一横,厉声道:“不必多言,你们究竟为何而来,为何临王府正门而不入,反到趴墙头进来,你们到底是何居心,还不一五一十,从速招来!”

    旁边几位粗壮的跟班,跟着五爷一声怒吼,唰地一下亮出寒光闪闪的大砍刀来。

    阿宝吓得啊地一声尖叫就抱住了白软软,田田很没种地一缩脖子,直接缩到了沈少堂和莫南风的身后去。莫南风自然不是个怕事的人,他往沈少堂面前一挡;沈少堂则扫了厅中的众人一眼,准备开口——

    话未出口,旁边的软软反而先上前了一步:“我们是来见临海王爷的。”

    软软面色平静,软软淡淡:“听临海王爷声名赫赫、威名远播,我等仰慕王爷技之精湛,不远千里迢迢由京城赶来,希望能一面临海王爷的真人真面。”

    软软话,表情十分诚恳,眼眸之中甚至带着闪闪微光。

    到是五爷听完白软软的话,很是惊奇地上上下下量了他们一遍:“仰慕我父王的——威名?你们——确定?!”

    软软很认真地点头:“确定。”

    五爷一脸被抽了一巴掌的表情。

    “即是如此,”五爷大手一挥:“将他们关进父王的密室,只待父王归来!”

    *

    砰!

    临海王府家的家丁们毫不客气,直接将堂堂大齐少帝沈少堂和胖嘟嘟皇后白软软一起关进了黑屋。

    大齐少帝沈少堂十分不满,一屋的漆黑之下,他有些愤愤地问:“你为何要是我们仰慕他的威名?”

    “不然呢?”软软听出他语气不善,也不与他计较,转过身去摸着漆黑,在黑屋里四下寻找。

    “你或者我们只是路过,或者我们是临郡的细作,再不然撒谎我们是来临海郡的生意人都可以……”

    “可是,你总归要见他们的。”

    嚓!

    随着软软的这句话,她寻到了放在桌边的火折子,唰地一下便将烛台擦亮了。

    烛火莹莹,照耀着白软软一双像水晶葡萄般晶莹透亮的大眼睛。

    “即会相见,我总不能将你的身份来历,直接告知。”软软凝视沈少堂的眼眸,“如若相见,是与他们相认,又或是仅仅见上一面,还须下自己决定。”

    沈少堂心下微微一动。

    未曾想到她竟这般洞悉他的心思,虽然一路两人不曾多言,但是她居然竟想到了他很有可能只是假借他辞,与父母兄弟见上一面;即不想将身份亮出,更不想与他们相认。或许,仅仅只是找一个假的托辞,与他们安安静静地吃上一餐团圆饭,便已是来此一趟的最好结局了。

    沈少堂面色有些低沉。

    软软也没再劝他,转过身去将手中的烛台往墙上地下一照,软软直接惊呼一声——

    “我的天哪!”

    烛光所耀之处,满堂满屋,皆是山珍海品、绝品珍羞、上等食料、以及极等蒸煮食器!

    只见那高高的墙壁之上,从左至右、由上至下,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挂满了各色各种各大各的炒锅、蒸锅、炖锅、砂锅、紫泥锅;桌案上更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刀、切刀、削刀、剔刀;旁边一些开的数只盒子里,还摆满了闪闪发亮的蟹子刀,那蟹刀的种类从海蟹、到河蟹、再到最后一排的竟然是吃大闸蟹用的十五只剥蟹刀!

    软软眼见着这一屋子的摆放陈设,已经忍不住惊声叫了起来:“哇,行家啊!”

    虽然她在京城天云楼里,已经见识过纪天云满满一屋子的食器珍藏,但是比起这间满满当当的黑屋中的藏品,竟也略有逊色。这足足可见,拥有这间秘藏之宝的临海王爷,必是吃货里的吃货,行家里的上等!

    更加让人奇怪的是,在这满满当当的上等食物器具之上,还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额上清晰地题着两个大字——

    咸家。

    咦,为什么不是临海王家,或者是名讳沈家,又或者是王府之家,居然是“咸、家”二字?莫非这寻常二字中,竟有何等秘密深意?

    软软还擎着烛台,对着匾额思虑再三时,对气味十分敏感的堂堂大齐少帝沈少堂,却已经凭着比狗鼻子还灵三分的皇帝鼻子,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怪味道——

    沈少堂低头一看,忽然发现这间屋子的墙角之处,摆放了整整齐齐一大排的粗犷泥坛罐。这罐中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发出此等怪异的味道?

    沈少堂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微微伸出一根手指头,将坛罐封口上的瓷盖才轻轻一掀——

    噢——一大股极冲的臭气,差点将他整个人全都撅过去!

    “什么怪玩意儿!”沈少堂被雷得捂住鼻子,躲出八丈远。

    白软软终于嗅到了怪味道,但是却突然朝着那坛罐扑过去:“哇,这是腌好的臭萝卜啊!”

    哈?!

    “还有腌好的臭豆腐!”

    “居然还有腌得冒油的臭鸡蛋!”

    “这一坛是臭桂鱼啊!有福了!”

    胖皇后热烈地扑在每一坛瓷罐上,掀开瓷盖便幸福地哇哇大叫,似乎每开一坛都像是足足得了一坛金子般笑得无比灿烂。

    皇帝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欢欣的表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全都与她产生了十万八千里般的距离。他觉得,他是错了;他彻彻底底的错了,他选秀那天脑子里到底是搭错了哪一根筋,居然会选中了这么一个奇葩皇后!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是绝不可能和她通上电了!

    白软软全然没有感觉到沈少堂的无语,还从坛罐里拈起一根臭萝卜朝着他:“公子,你要不要尝尝?臭得可香了!”

    沈少堂被吓得倒退三步:“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难怪五爷听他们是“仰慕临海王”时,是那般奇特的表情了,这临海王爷绝不是一般的王爷,也绝不是普通的吃货王爷,他根本就是一个“腌货”王爷啊!

    白软软难得看沈少堂被她吓得一跳五丈远,更是玩心大起,拈着条大萝卜便朝着沈少堂跑去。

    “来嘛来嘛!快来尝一尝嘛!”

    沈少堂大惊失色,转身就跑。

    *

    两人正在黑屋中追逐,却突然听得外面一声喝声——

    “是哪个仰慕我?”

    黑屋的屋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了。

    一个长得圆圆敦敦、胖胖乎乎,脸孔圆圆、鼻孔圆圆,眼睛圆圆,甚至连下巴上的一簇胡须都修剪得圆圆的胖王爷,出现在黑屋的门前。

    白软软和沈少堂都于黑屋中脚步一停。

    软软还错前了一步,手中的大腌萝卜差一丁点就舔过沈少帝的脸。

    站在屋外的正是圆嘟嘟的临海王爷沈濯,他刚刚参加了临海郡的一场腌咸大赛,匆匆归来。甫一进门便听五儿子起今日竟有人因仰慕他的威风,而不远千里迢迢于京城赶来。可把临海王爷感动得不要不要,抖着一脸一身的软软肉肉,便咚咚咚地直奔了他最心爱的食器屋。

    一到屋门口,他便伸手拉门。

    屋内屋外,只亮了一盏的烛灯。

    沈濯只看到屋里站了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圆圆,但白得发亮的胖姑娘,还站了一个身形修长,玉树临风,剑眉星目的少年郎。

    沈濯眨了眨眼睛。

    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屋里的沈少堂和白软软也眨了眨眼睛,他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临海王爷,他就这般出现了。

    软软心想,该再撒个什么谎,骗临海王爷相信他们只是来仰慕他的呢?

    瞎话还没有编出来,只见得临海王沈濯圆圆的眼睛一抖,圆圆的嘴唇一抖,一声带了一点哭腔的声音,便立刻飙了出来——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