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过往是用来追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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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都热的厉害。

    左丘凉的印象里,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发过烧了。

    也许是曾经的自己,总是被身边的人照鼓无微不至,完全不需要担心是否会有难受的时候。

    那个时候每都有阿炫,他总是督促着自己早起,督促着自己早睡,每一顿饭菜都是素荤兼备,美味的不可方物。

    那个时候,还有井姨。

    她总是一副很严苛的样子,但是却从来不会用任何严苛的行为制止自己犯错。

    每一年的四个季度,井姨永远都会早早的备下自己日常需要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好像从来没有因为什么缺失而造成麻烦过。

    其实自己也知道她很喜欢自己,那种喜欢,是超过了对一个乞丐孩子可怜的喜欢,而是这个世间最难得到的——爱。

    左丘凉从梦中清醒过来,眼睛缓缓睁开,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先前的那些痛苦,唯独脸颊有两道湿润的泪珠已经留到了耳根。

    她将从严丝合缝的被子里抽了出来,默默的把泪痕擦去,刚一准备坐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被褥正被一夜趴在床榻边的溪鹊给压住。

    左丘凉四下张望了一圈,紧接着有目的性的掀开被子,从开放的一边翻下床,走到衣架旁拿起衣架上的披风,又来到溪鹊身后,轻轻将披风盖到了她的身上。

    今的空看起来比往日要沉闷一些,没了日光的照耀,风中的冷气更盛一些。

    左丘凉身着厚厚的衣服,自己一个人匆匆穿过了两座雕花楼,只身前往了正楼。

    整座花楼似乎已经没有曾经那般春花秋月了。

    那些高挂在主楼的红色绸缎,曾几何时妖艳动人可现在,几乎尽数都被换成了白色。

    “花魁大人您好些了吗?”

    已经消瘦了不少的霄凝正在井岳的灵前跪守着,她的样子像是已经很久不曾休息了,声音也变得格外粗俗沙哑。

    左丘凉抬头望着正前方那个巨大的‘奠’字,分了分神:“井姨”

    霄凝将正前方跪拜的棉垫让出,徒左丘凉的身后,将三支香递到左丘凉的上,哽咽道:“花魁大人井掌柜已经入土为安了。”

    她没有回应霄凝,只是眼眶中含着泪,毫不吝啬的跪在井岳的灵前:“我还是没赶上。”

    霄凝已经平息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爆发出来了一半,止不住的鼻子一酸:“花魁大人节哀”

    节哀。

    这话的是霄凝。

    哭的最伤心的也是她。

    左丘凉不动声色的点零头,目光仍旧看着排位上那一串干巴巴的字:“霄凝我想,单独跟井姨几句。”

    霄凝用自己的袖口不断的擦试着眼角的泪珠,硬憋着卡在喉咙里的哭声,缓缓转身离开了这座刚布置不久的灵堂。

    “井姨”左丘凉起身,将那三根香送到排位前的香炉里:“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真相”

    她双合十,眸子紧紧盯着‘掌柜井岳之位’几个字:“我也曾对未来一片迷茫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接受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更加没有能力保护您”

    她抿着唇气息变得越发不稳定了起来:“我想您一定很后悔吧我不配被您养大我从至今,都不曾有什么值得被别人付出的地方,就像溪司的那样,我除了是栗戚的女儿以外,根本一无是处。”

    “但是如果有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虽然不知道今后该以什么身份继续活下去,但是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告诉我的这些,我相信我有责任明白栗戚的故事作为女儿,也作为你的希望。”

    左丘凉吸了吸鼻子,着着,就发现自己再也不出话来了,只能感觉到泪水哗啦哗啦的流了好多好多,整张脸都跟着湿润了起来。

    霄凝静静的看着上的云。

    他们就好像失去了首领一样,变得黯淡无光。

    就像此刻的自己。

    自己跟了井岳多少年?这些问题似乎都已经渐渐模糊在记忆里,再也找不到开始。

    对她而言,就像是醉芳倾城这个大家的管家一样,看着主人和她的孩子,主人一点点染上岁月的痕迹孩子慢慢从那个灰头土脸的丫头变成了不可一世的花魁还有那些同自己一样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就已经是自己的家了。

    可是现在,一切意境中的美好,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摧毁了。

    她看着空。

    云没有多余的颜色。

    好像世界都感受到了这股苍凉一般。

    “霄凝,从此以后,醉芳倾城再也没有井岳了。”左丘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有些讽刺,又有些直戳深处。

    “井掌柜在有灵,一定会让我们所有人过的越来越好的。”霄凝笑了笑,依旧痴痴的看着苍穹,就好像那上面就挂着井岳的容颜一般。

    “但愿吧。”左丘凉顺着霄凝的目光看过去:“但是醉芳倾城终究不是我的归处。”

    “您要离开了吗?”霄凝收回视线,转而复杂的看着左丘凉。

    左丘凉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感受这凛冽的风流:“是啊——我的时候,可是从没想过会有今的自己。”

    “可要是您都走了,花楼该怎么办?”

    左丘凉又想了想,其实这个问题她想过很多次,也想了好多个结果,却没有一个是好的。

    “像从前一样。”

    “只是再也没有花魁,再也没有掌柜。”

    “醉芳倾城,还是醉芳倾城。”

    那个屹立在南城里,永恒不变的第一花楼。

    “如果真的能跟从前一样,那就好了。”

    可惜这世界上本没有如果,那些如果,都是美好和幻想的替代。

    失去了终归是失去了。

    “花楼已经歇业很久了吧?”左丘凉看着冷冷清清的醉芳倾城,潸然问道。

    霄凝点零头:“算上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

    这里,不定很快就会被冥山的下一个南城线人掌管。

    左丘凉趴在阁楼的楼台上,身上的衣衫被风吹起,她的目光依然同往常每一次站在这里一样,静静的看着远方的南城街道。

    那里已经人来人往,跟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

    要唯一有点难受别扭的,恐怕就是这座高大华丽的花楼了。

    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