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颗药
其实眼前的画面堪称养眼。
俊男美女的组合,最能吸引目光,更何况两人都有着令人惊艳的面孔。
身段妖娆的金发女郎靠的很近,涂着鲜红丹寇的五指紧紧握着男人的手臂,脸色因羞涩泛着微红。
任谁看上去,都不会怀疑两人的亲密关系。
时燃收回视线,微微别开眼神,“抱歉,我并不是有意扰两位的。”
余光里,言淮收了手中的枪,并且侧过身,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看上去是想撇清关系。
曼宁脸上因此闪过一丝局促。
“你怎么会在这里?”
言淮蹙起好看的眉,用中文问她,同时抬起长腿,算上前。
她却猛地后退一步。
他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眼神逐渐安静下来。
谁都看得出,她明显带着抗拒之意。
时燃垂着眼睫没话。
心里却想,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是因为她不心撞见了这一幕春光么?
实话,男欢女爱对于成年人来实在是件很正常的事,言淮不是圣人,该有的生理需求一样不会少,她明明都懂。
可亲眼见到后,却还是有一丝不出的难受。
有人替她破沉默。
“不是有意?所有人都在楼下跳舞,唯独你跑到禁地,叫我们怎么相信你不是有意?”
曼宁的牵起一丝极不友善的笑意,再也不复刚才面对言淮时的笑颜婉约,红唇翕张,言辞咄咄逼人。
言淮站在两个女人中间,背对着曼宁,微微侧脸,断了她的话。
“你先回去。”他下了逐客令。“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处理。”
曼宁意外之极。
“言……”
她语气热切地唤他名字,走上前来想要拉住他的手臂,眼中饱含着希冀。
却被轻易躲去。
言淮面色沉如深流,一丝一毫都没有为之动容。
曼宁的眸光逐渐暗下来。
“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她明显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那笔生意……”
“我不想第二遍。”
男人的声音无比冰冷。
可话里明显的保护欲,曼宁不是听不出来。联想到刚才她鼓起勇气出的那些话,和他给出的冷淡反应……她眼中的希冀渐渐沉了下去。
楼下传来门被开启的响声,这里的动静应该是被人察觉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安保人员赶来。
时燃轻轻蹙起眉,不欲再和两人纠缠下去。
“我们先离开……”
她酝酿了片刻开口,话没完,就瞥见曼宁忽然神色痛苦地按了下太阳穴,似乎不太舒服。紧接着有人影径直扑过来,她下意识去扶。
谁知手还没触及对方身体,余光中忽然有一道刺目的亮光闪过。
时燃在下一秒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有一把锋利的刀子从空中滑过,狠狠抵上她的脖子。
曼宁站在她身后,眼中厉光闪烁,哪里还有刚才的虚弱。
言淮在变故发生的那一刻,几乎是同时,将手中的Desert Eagle重新端在身前,枪口迅速而直接地指向曼宁,没有丝毫迟疑。
“放开她。”
简单的三个字,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威严。
他一步步靠近,眼神冰冷,曼宁只能挟持着时燃被迫后退。时燃因喉管上的压力无法开口话,只能通过微张的鼻孔剧烈呼吸。
言淮将她难受的表情收入眼中,唇角逐渐抿成一道冰冷的弧度。
谁都可以看出他面容上盛着的怒意。
“对不起,言,我也有我的立场。”
曼宁被一步一步逼到墙角,最后实在无路可退,才抢先一步开口,似乎这样能让她更有底气一般。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但她的确窃听了我们的谈话,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你确定要和我作对?”
言淮终于停下脚步,死死盯着曼宁,眼神犹如南美丛林剧毒的蛇,直盯得她心中一颤,像被两根手指狠狠扼住咽喉。
手指……
曼宁恍惚记起来,五年前第一次见到言淮杀人,就是那五根本应轻扣琴键优雅演奏的修长手指,在他手下却变成索命的武器,以狠绝的姿态,惊人的力道,眨眼间拧断了一个人的脖颈。
连血光都不见一分。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在刚才做出这种鲁莽的举动。可一想到这个中国女人被他这样细心保护,她胸口那股怒意就不受控制。明明她才是先爱上他,也是爱的最深的那一个。
而面前这个中国女人眼中,根本就毫无情意……
曼宁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出声,眼眶泛起难以察觉地微红。
“我真的没想到,我们五年多的交情在你眼中,还不及一个舞会女伴?你就不怕她是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为的就是蛰伏在你身边窃取情报?”
他们全程用英文交流,时燃自然可以听懂。她的后背紧贴着曼宁因情绪激动而上下起伏的胸脯,耳边清晰地分辨出她声音里的一丝颤抖,那是一种女人之间才会懂得的情绪。
明明这一刻她是被索命的那个,可心中却生出不忍。
任谁前一秒还在跟心爱的人花前月下,下一秒就看到对方拿枪口指着自己,都会疯掉吧。
“五年?”言淮冷笑,话语没有任何温度,“五年的时光都不够让你明白一个道理?”
他似乎丧失了耐心,眼中怒意如飓风般迅速聚拢,幽光危险地掠过,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我言淮想护着的人,谁敢动她三分,我必偿还十倍。你若敢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我会加倍在你脸上奉还。”
曼宁顿时更受刺激,持刀的手因为情绪激动而轻微颤抖起来,不受控制地蹭过时燃白皙的脖颈。
平时稍微蹭掉块皮都会立刻红肿的娇嫩皮肤,立刻渗出鲜红的血来。
温热的触感从脖子上滑过,时燃眼中忍不住攒起一簇晶莹泪光。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怕疼的人,可在言淮眼神看过来的那一刻,竟然像是出自本能一般,突然满心委屈。
究竟是子弹出膛的速度更快,还是抹脖子的速度更快,再也没有机会去查证。
因为就在言淮的手指扣上扳机的那一刻,有人适时赶到。
确切来,声音比人先到。
的是阿拉伯语,很短也很急促,从一楼楼梯间飘上来,引得回音阵阵。
时燃感觉到脖颈上的那股力量,在这句话后明显放松了一些,隐约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混乱的脚步声中,她和言淮对视了一眼,默默用眼神交换信息。言淮犹豫了几秒后也,顺从地收整了自己的身形,不再咄咄逼人,显然读懂了她的意图。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一名系着白头巾的沙特官员在十几秒后神色焦急地跑上来,身后跟着一群穿着制服的卫兵,才刚看到他们三人,就火急火燎地招手致意,高声用阿拉伯语冲三人喊话。
话里了什么,时燃并未听懂。
但脖子上那股压力,在话音落下后很快就消失。
突然失去倚靠,她双腿一度有些发软。
好在言淮立刻箭步上来,将因为大口呼吸空气而咳嗽起来的她牢牢圈在怀中,一只手撩开她散落的发丝,低头查看她脖颈上的伤势。
平时她只会觉得强势霸道的动作,在这时只透着不出的缱绻柔情。
曼宁被一群卫兵制住,强制没收身上所有物品后,这片狭窄空间里已经不见言淮和时燃的身影。
只能听到楼梯上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便消失。
言淮抱着时燃,沿着台阶下到二楼。
他动作有些粗暴地随意踢开一扇门,将时燃放在卧室的软塌上,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肩上,半蹲在她身前低声,“我已经通知医生了,应该很快就到,你暂且忍忍。”
他一边着,一边伸手想要触摸她脖颈上那道伤口,却又因怕她疼而半路收回,眼中聚起寒意。
“她应该庆幸这道伤口没有伤及你的动脉。”
时燃看到他拧在一起的眉心结以及隐忍的动作,躺在榻上轻声,“我没事,不用太担心。”
她忽然不想再去追问,为什么他一个时前还在和她调情,刚才却和曼宁在露台*独处的事情。
人在危难时刻的本能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刚才他所有的目光全部系在她一人身上,比任何语言都有服力。
收到消息赶来的私人医生为时燃紧急处理伤势。
伤口不算深,只是蹭破了一层皮肉,但因为位置在脖子上比较明显,所以看起来还是有些狰狞。
好在伤口不长,贴上白色的防水纱布就看不见了。
包扎完后,时燃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摸了下伤口。
也是奇怪,每次她和言淮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很多想不到的突发事故。如果真的要追究,到底谁是谁的瘟神,只怕早就在命运里分不清了。
身后忽然有压力感袭来。
有人捉住她不安分的手,阻止她再次抚摸伤口。
她回过头,就看到刚才在她包扎时离开,这会又去而复返的男人就站在身后,眸光沉沉地盯着镜中的她。
再远一点,门口立着一名仆人,在她回头看过来时,朝两人颔首致意。
“别乱摸,心撕裂伤口。”
言淮将她手从脖子上拿开,温热的掌心与她手背的肌肤无缝贴合,温度透过皮肉血管一层一层传达到深处。
时燃并没有察觉,和言淮肢体接触时,她的第一反应已经不再是抵触。
她抿了抿唇,没话,心里却嘀咕了一句,她哪里有那么脆弱?可能在他心里,她一直是柔弱到需要被全方位保护的那一个。
这种观念可不太好。
两人在镜中相视了片刻。
察觉到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脖颈上,时燃脸有些热,声问,“是不是很丑?”
作者有话要: Desert Eagle:沙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