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双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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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鸦先生兀自发癫,聒噪的声音刺得肖童耳膜生疼。他随手把咖啡杯丢过去叫他闭嘴,却换来更汹涌的喷发。

    “你阻止他,快阻止他!”乌鸦先生拉扯着肖童的肩章催促。

    “这是我G区的副本不假,可副本已经通关进入结算,不是我能再出手干预的。”肖童神色偏冷,反问:“你能吗?”

    乌鸦先生顿时卡壳,便似一头扎进了死胡同,又疯又气,气得羽毛一根根往下掉。

    等乌鸦先生终于冷静了一些,肖童又问:“他是谁?你渎神者,跟无名之刃有关?”

    乌鸦先生冷哼一声,“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他们就是挫骨扬灰,本乌鸦先生都能认出他们来!可他竟然还在、竟然还在!”

    肖童了然。

    事情已经过去了百年,乌鸦先生看见无名之刃重现都并不如何激动,可见时间早已将许多事淡化了。当年那个屠神队的人,恐怕也早已经由清业程序轮回转世,没想到这里还剩一个。他的刑期如此之长,应该是队长之类的关键人物。

    林砚东找到他、唤醒他,却并不像要救他的样子,更像是——掠夺。

    他从那人头顶吸取的金色光点越来越多,那人的皮肤便开始寸寸龟裂。裂开的纹路里流淌着金色的细沙,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光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被林砚东全部吸收,那人便化作一捧黄沙落地,归于虚无。

    一声喟叹,林砚东双手合十,神色是难言的平和。

    他从那人身上掠夺了什么?是他的记忆,还是技能?

    肖童蹙眉,他忽然感觉与林砚东分道扬镳的这十年中他错过了太多。他不该刻意回避林砚东的消息,否则也不至于这么抓瞎。

    这时,乌鸦先生沉声报出了一串数字,“00109.”

    肖童微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可能是那个人的玩家编号。00109,这个编号非常靠前,只是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乌鸦先生是很少称呼玩家的名字的,他的思维更趋向于系统,先认编号再认人。

    起编号,肖童怀疑,不,是肯定在启用A-Z的这一套编号之前,永夜城应该还有一套旧时代的编号系统,只是随着时代更迭而消失了。

    毕竟永夜城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地方。

    乌鸦先生不,即便G区的典狱长也不会知道过去的事情,也不知道00109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再次看向林砚东,屈指轻敲着椅子扶手,道:“乌鸦先生觉得他想做什么?”

    “不管他想做什么,伟大而忠诚的乌鸦先生绝对不允许他们对神灵再有任何的亵渎!决不允许!”语毕,乌鸦先生消失在监控室内。

    肖童眯起眼,品悟着“忠诚”两个字,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游戏大厅里的玩家们忽然发现大厅中央的榜单发生了变化。

    “黑、黑名单更新了!”

    “卧槽卧槽卧槽第一名变了!”

    “看第一名!”

    “A28377是谁?谁能把靳丞给挤下去?!”

    “天呐……”

    众人一时没想起来,望着身边惊疑的脸,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在这时,一道更响亮的惊呼声飞越所有人的头顶,在天花板上,又直直落回耳中乍响。

    “A28377!林砚东!”

    “双榜第一!”

    所有人齐齐抬头,就连刚踏进游戏大厅的人都错愕地看向中央大屏。红榜、黑榜双榜第一名:A区,A28377。

    这变化着实令人震惊,因为自从靳丞上位后,黑榜第一再没变过。林砚东为人低调,哪怕占着红榜第一的名头,玩家们也时常将他遗忘,可他现在竟然挤掉了靳丞直接登上黑名单第一,他究竟做了什么?

    卧槽之声此起彼伏,过了许久,震惊的玩家们才发现了榜上其他的变动。

    唐措由原来的黑名单五十名开外蹿升到第十三名,更以低级区玩家的身份直接闯进红榜,虽然是红榜吊车尾,但也依旧让人心惊——他才来了永夜城多久?

    其他的变动不大,崇延章的名字消失后,补了另一个A区的人上来。欧皇余一一则上升到红榜第十三名。

    但大家都知道,深红的名字即将从这个榜单消失,届时从红榜第四名开始所有人都将自动往上提一位。

    游戏大厅的变动暂时还没有传播开来,一直等候在监狱内那片宽阔草坪上的冷缪和荣弋终于迎来了探监的机会。

    牢房的大门向他们敞开,但令人疑惑的是,典狱长肖童竟然就这么直接放他们进去了,没有任何刁难。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诧异,但这点诧异还不足以阻挡他们的脚步。很快,他们就在牢房里见到了从副本归来的林砚东。他出了副本,但刑期还没满,所以仍盘腿坐在牢房里,等待释放。

    看到林砚东那形容枯槁但神色平和的模样,荣弋又忍不住蹙眉。

    “林先生看来吃了点苦头?”他道。

    “都到了牢里,哪能不吃点苦?”林砚东笑得云淡风轻,倒叫荣弋不好接话。

    冷缪却很直接,“言业是你的人?”

    林砚东竟也承认得干脆,“是。”

    语毕他又笑着问两位:“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荣弋道:“荣弋占卜出了二号乐章的位置,她抢走乐章躲进了隐藏副本。”

    闻言,林砚东终于露出一丝凝重,道:“言业确实跟我有旧,我跟她一直有联系,你们也可以她是我的一个眼线。但我不知道她占卜到二号乐章的事情,深红出现得猝不及防,我没来得及做什么布置。她跟深红有联系?”

    荣弋:“这倒是没有。我们还想问林先生,言业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她是你的眼线,为什么要瞒着你?”

    林砚东沉默良久,冷缪略显不耐烦。蓦地,林砚东苦笑了一下,:“她应该是恨我。你们知道她抢走了乐章,那应该是见过她了。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需要负一部分责任。”

    荣弋:“什么责任。”

    林砚东摇头,“这就是我跟她之间的私事了,我不能告诉你们。”

    “难不成你以为就这么几句话,就能服我们相信你?”冷缪听他们试探来试探去就觉得烦,他此刻看谁都不是很顺眼,语气冷硬,“那余一一呢,你怎么解释他从言业那里得到了命匣线索的事情?这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余一一得到线索是在占卜当天,那是距离深红出狱还有好几天。这消息原本靳丞没告诉他们,是他们来见林砚东之前才透露出来的。

    “我并不知道。”林砚东仍是摇头,脸上也没有多少被怀疑的愤怒,像一颗沉默的黑色石头,表面却又有着玉一般莹润的光泽。

    荣弋有一种感觉,林砚东较之以往好像变得更让人捉摸不透了。那双眼睛里有一种沉静的力量,任风吹不动、雨不到,心如磐石。

    冷缪轻啧一声,不太愉悦。

    荣弋心知他们肯定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林砚东道行太深,轻易不会上钩。或许他根本不相信二号乐章在言业手上,又或许他从刚才的对话中推断出言业并未泄露太多信息,有恃无恐。

    而言业现在躲进了副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就算出来了也不一定能再碰上,可以死无对证。

    荣弋最后问他:“你知道言业进的是哪个隐藏副本吗?”

    林砚东:“这个问题你们或许可以回去问靳丞和唐措,你跟他们,他们自然就明白了。”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荣弋思忖着,扯了扯黑着脸的冷缪,干脆利落地告辞离去。既然套不出话,那就避免过多的交谈,否则容易被反套。

    林砚东却又叫住他们,“无论如何,苗七是不知情的。那孩子心思单纯,只一心想要保护我,请不要为难他。”

    荣弋回头,便见林砚东向他点头致意。目光温和,并无半分虚假。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样的林砚东时,荣弋忽然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以至于他快要走出监狱时,还忍不住回头遥望牢房的方向。

    可明明林砚东还是那个林砚东,他们之前也并无过多的交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冷缪看他这三步一回头,又什么都不的样子,脸更黑了——啧,谁稀罕跟你们做朋友。

    待两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监狱大门外,肖童出现在牢房的阴影里,抱臂靠在墙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砚东。

    他不话,最后还是林砚东破了沉默,“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肖童:“别自作多情。”

    林砚东笑笑,“你问吧,只要我能答的,我都告诉你。”

    肖童侧目,“你这句话出来,自己觉得能信吗?”

    林砚东:“也许我只是想跟你话。”

    着,林砚东摘下了手腕上的佛珠,看着上面的刻字,目光里流露出几丝怀念,“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时间真的已经过了很久了。我的过去只有你知道,十年不见,再也没有人跟我讲过去的事了。”

    肖童原想讽刺他一句,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左一句“过去”右一句“时间”挑起了久远的回忆。心里翻涌的情绪像旧日戏台上的红绫,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既美又令人窒息。

    “过去的事情你不是该拼命忘掉吗。”肖童最终还是了。

    那些对于曾经的他来是充满怀念、仿佛盛在七彩琉璃盏里的过去,对于林砚东来却可能是不光彩的、屈辱的、甚至想要抹去的记忆。是谁否定了谁,其实不重要了。

    月有两面,有光必有暗。

    重要的是现在,肖童手痒难耐地握住了腰间的甩棍,将眸中多余的情绪压下,再问:“你进那个副本,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