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柒柒看见字条之后，一开始是有些开心，但随后就反应过来，这事情不太符合逻辑。

    祁邶风送她这个雕花球的时候，他们好像只有过几面之缘，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每一次见祁邶风，她还都是不同的面孔。

    祁邶风这喜欢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柳柒柒已经在姓祁的身上栽了一次了，她可不想再栽一次。

    柳柒柒决定去找祁邶风问个明白。

    祁邶风大概料到了柳柒柒会找上门，等柳柒柒到将军府的时候，现在已经该叫作贤王府了，祁邶风都已经备好了吃食等着她。

    柳柒柒也不走近，就不远不近的站着，最后问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祁邶风道，“我写得还不够明白吗？”

    “我不相信，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柳柒柒对于其他事情都可以轻易掌控，唯独爱情这两个字，过于飘渺善变，柳柒柒已经没有办法轻易相信。

    “你以后会知道的。”

    柳柒柒对于祁邶风的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却还是道，“我会去拒绝元格齐。”

    完之后，柳柒柒又道，“我会做出这个决定，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只是我现在不想离开大晁去草原罢了。”

    与其去想爱与不爱，是真是假的问题，还不如将这个问题简单化，如何利于自己就如何选择。

    元格齐被拒绝之后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并且在离开之前对柳柒柒道，“百灵，你要是哪天后悔了，就来草原上找我。”

    柳柒柒道，“那一天可不一定有。”

    柳柒柒这个决定做得太快，让相府里的人都有些措不及。

    像赵扶风又有话想了，只不过却被柳柒柒堵了回去，“你们先前让我不要嫁给元格齐，那我不就只能嫁给贤王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惨呢。

    既然柳柒柒同意了，皇帝自然就亲自赐婚了，顺便连大婚的日子都定好了。

    正月初七。

    距离现在不足十日。

    老皇帝大概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所以才如此匆忙。

    如果是在祁邶风受伤之前，那柳柒柒这桩婚事一定会招来无数人的艳羡，可今时不同往日，祁邶风不良于行，还上交了兵权，现在除了一个王爷的名号，可以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一来，倒是对柳柒柒多了几分同情。

    开心的人不在少数，但最为懊恼的应该就是祁南锦了。

    自从祁邶风回来之后，柳柒柒跟祁南锦便没有再见过面。

    这次祁南锦突然差人来找柳柒柒，倒是让柳柒柒一时间有些迷惑，祁南锦最近顺风顺水，祁邶风成功被废，他的地位基本上是稳了。

    而且这次祁南锦并没有将柳柒柒约到府上，而是去了另一处别院，大概也是被柳沫儿闹得烦了。

    柳柒柒见到祁南锦之后道，“殿下应该知道皇上已经为我和三殿下赐了婚，我们如今再见面，恐怕不太合适。”

    “你为何要答应？”

    柳柒柒无视祁南锦的恼怒，反问道，“那殿下你的意思我应该答应元格齐太子是吗？”

    祁南锦一时语塞，他不想柳柒柒嫁给元格齐，更不想柳柒柒嫁给祁邶风。

    见祁南锦不出话，柳柒柒笑道，“难不成是因为殿下想娶我，所以才这般生气？”

    祁南锦一窒，“如果”

    柳柒柒打断道，“没有如果，不过殿下你要是早些时候，我恐怕会有一些开心，不过现在圣旨已经下了，有些话就不必了。”

    “柒柒你喜欢祁邶风吗？”

    “殿下现在问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殿下想听见什么答案，喜欢还是不喜欢？”柳柒柒盯着祁南锦挑眉道。

    这个问题，祁南锦自己心中其实很清楚，他想听见什么答案，但他没有什么立场去要求柳柒柒这么做。

    柳柒柒道，“殿下如今事事顺遂，应该也不需要柒柒了才是，今日之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不顾祁南锦的挽留，柳柒柒转身就走，只不过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坏笑。

    直到最后，柳柒柒都给了祁南锦一种错觉，他们两人会错过，全都是祁南锦自己的错。

    虽然柳柒柒从来没有开口过喜欢他。

    今年的这个年注定不平静。

    相府为了柳柒柒的婚事，就已经是忙的脚不沾地。

    更别，在圣旨下来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柳夫人怀了两个多月的孩子突然没了。

    这事来得突然，柳夫人哭闹不休，却没有查出任何异常。

    倒是在最后，她自己安静了下来。

    柳夫人呆呆的看着她掌心的那一条淡淡的黑线，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找出了一个藏得极深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相当古朴的瓶子，这会儿瓶子口已经打开了，瓶中空无一物。

    柳夫人恸哭道，“果然是害人终害己。”

    那瓶子里装的是噬心蛊虫。

    当年她从苗疆蛊医中买到噬心蛊的时候，苗疆蛊医便过，噬心蛊一个便够了，不在**中的蛊虫很有可能会失控，但柳夫人为了稳妥，还是买了两个，一个放进了当年的柳夫人体内，另一个蛊虫则用秘法封存，一直处于沉睡之中。

    谁能想到，一直沉睡的蛊虫会悄然苏醒，还进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柳君宁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而是惶恐。

    但最后又到，“都是她自找的，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柳君宁不会将这其中的原委告诉柳夫人，但柳青辞会。

    在南渊候府的柳青辞知道相府的事情之后，特意收拾了一番去了柳府。

    柳夫人向来都对柳青辞比较偏心，再加上柳青辞非常贴心，就算是嫁去了南渊候府，也没有忘记她这个做娘的。

    尤其是柳夫人有孕这段时间，柳青辞更是关怀备至，隔三差五就差人送东西过来。

    柳夫人自然心中熨帖。

    这会儿看见柳青辞过来，柳夫人心中的悲伤才无法自抑。

    柳青辞一脸关心的问道，“我在南渊候府知道了娘的事情，便匆匆赶了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大夫不都一切正常，怎么会没就没呢？”

    柳青辞这真挚关心的模样，若不是知道她是罪魁祸首又有谁能想到呢。

    柳夫人只是摇了摇头，“这都是娘的命。”

    柳青辞一脸不解的问道，“娘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您怎么能让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弟弟不明不白就去了呢。”

    柳夫人在柳青辞未出嫁之前提起过噬心蛊的事情，见柳青辞追问，柳夫人便道，“青辞，你可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到过的，噬心蛊之事？”

    “苗疆蛊虫？我记得，这事跟您的苗疆蛊虫有关系？”

    柳夫人点了点头，“我当时得到了两枚蛊虫，一枚已经用掉了，另一枚一直被我心保管，这么多年，那蛊虫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可这一次我不过两月没看，那蛊虫便过了过来都怪我，孩子才会没的。”柳夫人着又哭了起来。

    柳青辞一边安慰一边道，“天有不测风云，这个事情也不能怪娘亲你啊。”

    柳青辞继续道，“而且，娘您刚才，那东西这么多年一直沉睡，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醒了呢？”

    柳夫人道，“这事我也觉得有些蹊跷。”

    可那蛊虫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柳夫人哪里敢明目张胆的追查。

    柳青辞俯身过去在柳夫人耳边道，“微之认识一位精通苗蛊的高人，青辞觉得可以找他来看一看，娘您觉得如何？”

    柳夫人点了点头，“这事就麻烦你了。”

    柳青辞笑，“女儿可不嫌麻烦。”

    听见这话，柳夫人又是好一顿感动，再看看柳玉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都不愿意来看看她，哪里比得上柳青辞半分。

    其实哪里有什么陆微之认识的精通苗蛊的高人，不过就是柳青辞随便找的一个托罢了。

    柳青辞离开之后，那所谓的高人很快就被请到了柳夫人的院子里。

    高人似模似样的在柳夫人的院子里走了一遍，最后在屋子里停了下来。

    面色凝重的看着桌上的熏香炉。

    柳夫人瞧见后问道，“可是这东西有什么不对？”

    高人问道，“敢问夫人，这香从何而来？”

    柳夫人如实道，“这香名叫生犀香，是宁儿送来的是对身体有益。”

    柳夫人也找其他大夫来看过，这生犀香确实是难得的好物，所以柳夫人才一直在房内用着的。

    高人摇了摇头，道，“我先告辞了。”

    柳夫人将人拦住，“先生有话直，无需隐瞒，可是这生犀香有什么不对？”

    高人故作高深的叹了一口气，“既然夫人执意要知道，那我便直了。”

    “这香确实是好东西，不过正因为这东西好，蛊虫也相当喜爱，生犀香能够让蛊虫在短时间内活跃起来，苗疆蛊医在一开始养蛊的时候便会用这生犀香控制蛊虫。”

    听见这人的话后，柳夫人一时间有些站不稳，摇摇欲坠，最后用扶着桌子坐在了椅子上。

    高人在最后还专门补了一句，“这香既然是府中少爷所赠，断不是为了害人，想必少爷也是不知道这生犀香另有他用。”

    柳夫人让丫鬟拿了银子过来，然后对这人道，“这事还请先生烂在心中，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夫人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因为这人是南渊候府的人，柳夫人都想杀人灭口了。

    等人走了之后，柳夫人才对贴身丫鬟道，“去把少爷找来。”

    因为柳青辞回来柳府并没有声张，所以柳君宁至今都不知道柳青辞已经将他卖了。

    柳君宁去了柳夫人的院子，一副恭敬纯良的模样，“娘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看见柳君宁如今的模样，柳夫人本来是满意的，比之前那不争气的样子可是好太多了，不过一想到那生犀香，柳夫人便有些如芒在背。

    柳夫人勉强笑道，“宁儿坐吧，娘这次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这生犀香你是从何处得来得？”

    柳君宁淡定回道，“不过是许久之前在一个江湖游医中买的。”

    “原来如此”柳夫人问道，“那宁儿可知道这生犀香”柳夫人有些问不出口，有的答案，她可能接受不了。

    柳君宁却是笑着道，“娘您是不是想问，我知不知道那生犀香还有其他作用？”

    柳夫人定定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柳君宁笑得一脸无害，甚至还有一种公子人如玉的感觉，只不过出口的话却是，“儿子会将这东西送给娘，自然知道这生犀香有什么用。”

    “你”柳夫人刚刚失去腹中的孩子，却又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了重重的一击，柳夫人只觉得心痛如绞。

    柳君宁却是轻声道，“娘您一直儿子胸无沟壑，不同谋算，如同草莽，不知现在您可满意？”

    “你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可是你的生身母亲，你为何要这样做？！”柳夫人声音凄厉，又悲又怒。

    “生身母亲？”柳君宁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嘲讽的笑，“我宁可没有你这个母亲，哦，不，在你夺走我的怜儿之后，你就已经不是我的母亲，你该不会以为，我突然转变是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吧，其实我只是对你死心了而已。”

    见柳夫人的神情，柳君宁的心中突然就有一股复仇成功的快感。

    柳君宁火上浇油的继续道，“反正您已经发现了生犀香的事情，那儿子就再告诉您一件事情。”

    柳夫人连连摇头，“闭嘴，我让你闭嘴！”

    柳君宁自顾自的道，“其实哪里有什么江湖游医，这生犀香是您最喜欢的女儿，柳青辞给的。”

    “青辞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不信！”在柳夫人眼中，柳青辞一直温柔又体贴，就算阴差阳错嫁进南渊候府，也没什么怨怼之意。

    可惜柳夫人忘记了，遇见这种事不恨才不正常，就算柳青辞是她的女儿。

    柳玉笙没有嫁过去都不想再跟她有任何多余的交集，更何况柳青辞呢。

    柳君宁笑着道，“信不信随你，儿子还有事，就不陪您谈心了。”

    这冲击一个接一个，最后柳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这会儿柳玉笙正跟着赵扶风和柳柒柒在双栖苑里喝茶，知道柳夫人晕过去了之后。

    赵扶风道，“夫人看来身体不太好，怎么没事就晕倒。”

    柳柒柒笑着摇了摇头，对柳玉笙道，“你不去看看？”

    柳玉笙纠结了一会儿，最后道，“我去瞧瞧。”等柳玉笙走后，柳柒柒才道，“我这母亲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

    赵扶风道，“她这也是报应，她算计别人，她的子女算计她，起来她现在分明也是儿女双全，却是众叛亲离。”

    因果报应，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