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书院深深深几许

A+A-

    晚书万万没想到她和方宴再见会是这样,一开始她以为会在大街上,后来听方宴做了官,那应该会在朝堂上,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一个酒楼里。

    方宴自然也看到晚书,只不过他还没开口,他身后就走出一个女子,开口问道:“相公,怎么了?”

    方宴没答,只是呆呆的盯着对面晚书看,晚书也正好看过去,也正好看到了那个女人。

    方宴黑了,也消瘦了许多,可能这天太热晒的,可能夜夜笙歌累的。

    再看向他身侧的女子,明眸皓齿,粉妆玉琢,清秀高雅,身着一袭桃色襦裙,梳了个百花分肖髻,一枚流苏步摇插在那髻上,甚是端庄。

    这样的丽人才能配得上他,自己一无相貌,二无家世,怎能是他的良配。

    晚书有些自惭形秽,当日山长让他们自愿选择乡试贡院之时,她毫不犹豫的选了京城,本就是想来看看方宴娶了个什么样的女子,竟让他对自己这般绝情。

    这会忽然释然了,眼前的女子是自己怎么都比不过的,虽然心好痛,但还是笑嘻嘻的喊了句:“方夫子,别来无恙啊!”

    方宴看晚书开了口,对着她点了点头,心里五味陈杂,他也没想到会这样正面遇上,这几日每晚半夜三更总是要去她屋里陪着坐会,看看她熟睡的脸庞,自己也安心许多,临走再在她额间悄悄落下个吻,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如今她就站在自己对面,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如何面对?

    还是他身侧的女子扯着他衣袖先开了口:“相公,这是谁呀?”

    方宴头也不回的回道:“长亭书院的学子,我的学生。”

    那女子一听,高兴的喊道:“是吗?你怎不早,今日难得遇到,咱们应尽地主之谊啊。”

    然后拉着方宴走了过来,“常听你们夫子提起长亭书院,想来几位都是他的学生,今日难得遇上,一块叙叙旧。”

    方宴听完,睁大眼睛看了那女子一眼,他何时和她过长亭书院了?

    可是人家都这么了,他也不好当面拆穿,只好道:“一块吃吧。”

    然后自顾自的进了晚书他们的雅间找了个空位坐下,他夫人也跟着一块坐在了旁边。

    晚书看着许子艺和两个学长欣喜若狂的样子,而且方宴都已经坐下了,也不好再什么,只好也落了座。

    一时间,方宴左侧坐了他夫人,右侧坐了晚书,晚书甚是尴尬,本来想和福贵换个位子的,哪知道福贵却和九月站外头叙旧了。

    这会再起身重新落座,好像有些刻意,只好坐着未动。

    席间气氛有些尴尬,谁也不曾开口,刚好二进来添加碗筷。

    晚书找了个要加菜的借口跟着二溜出去了。再回来不就能随便坐了吗?

    走了几步,二转身问道:“公子,那边雅间的菜需要撤了吗?”

    晚书道:“先留着吧,万一一会还有人要吃呢。”

    二点点头,未在开口,然后带着晚书去了厨房。

    晚书又加了几个菜,然后要了几壶上好的花雕,前世她是只喝红酒的人,可这儿没有红酒,只能来白的啦,她决定今晚要好好醉一场,否则今晚要失眠。

    没想到点完菜刚转身就看到方宴定定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有些心疼,有些凄凉。

    “晚书,我……”

    “呀,方夫子啊,我已经点完了,您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晚书没等方宴完,便将他的话堵住了,脸上挂着笑,忍住心里的不快,对着方宴问道。

    她现在一句解释都不想听,她害怕听到不想听的话,反正已成定局,再多都是枉然。

    方宴看晚书这副逞强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晚书,他想解释,可是除了对不起,他还能什么。

    晚书完也没再给方宴机会,自己一个人噔噔噔上楼了。

    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晚书又转身往后院茅厕跑去,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么不争气。

    方宴本来跟着她,看她转身哭着跑了,忙追了上去。

    此刻,他也顾不得张舞衣还在雅间里等着自己,追上晚书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晚书不防被人抱住,一脚踩在了方宴脚上,方宴吃痛放开了她,这时晚书才看清是方宴,愣是将抡起的拳头收了回来。

    然后冷冷来了句“方夫子,请自重”,便往楼上跑去了。

    刚上楼,就看到福贵高兴的向自己跑来,“公子,九公子答应教我武艺了,以后我就可以保护你了。谁敢欺负你,我就……公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晚书吸吸鼻子,笑道:“刚刚被厨房的烟给熏着了。走吧,吃饭去。”

    完,领着福贵进去坐下。

    这次自然是让福贵挨着方宴坐的,晚书坐在了外边。

    方宴那夫人一直往门口看,忽然看见晚书带了个孩子进来,不免开口问道:“这位是?”

    晚书正欲回答,便被许子艺抢先回了:“梁兄的书童。”

    张舞衣听只是个书童,眉头一皱,脸上多了几分嫌弃,淡淡道:“一个书童怎么如此没规矩,居然和主子同吃同席。”

    这话一出,晚书可就不干了,她这分明是针对自己来的,她按住准备起身的福贵,反击道:“晚书身份低微,让夫人陪着一块用膳,的确是委屈夫人了。”

    张舞衣看晚书没有一点学生样,按着方宴来,自己好歹也算是他的师母、他的长辈,他居然敢跟自己叫板。脸色一沉,大声道:“放肆。”

    在场的除了晚书,其他人都紧张兮兮的看着两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

    正好方宴回来,听到这声音,忙进来问道:“怎么了?”

    张舞衣一看方宴回来,瞬间更有底气了,娇声娇气的答道:“相公,你学生欺负我。”

    妈蛋,到底谁欺负谁,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不过她也挺想看看方宴会如何帮着张舞衣对付自己,于是没再出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两人。

    其实方宴刚刚在外头早听见了张舞衣和晚书的话,只不过他装着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事本就是张舞衣做错了,但是他也不能当着众人面拂了她的面子,只好劝道:“算了,消消气,他们都还是孩子,不懂事。”

    张舞衣看方宴不帮自己,心里委屈,眼泪夺眶而出,委屈巴巴的喊道:“相公也不帮我,我……我还是回去吧,免得在这让人家看笑话。”

    边边起身,准备走。

    方宴巴不得她走,赶紧安抚道:“那我让人先送你回去,我们师生难得遇上,我今晚晚些回去。”

    完也不等张舞衣表态,立马喊道:“九月,送夫人回去。”

    张舞衣本来只是惺惺作态一番,哪想到方宴这次居然顺了她的意,气得一跺脚,往门外跑去。

    福贵吓得直冒冷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这和刚刚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这大热天的居然被吓得抖成这样。

    晚书拉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有你家公子我在,断不会让人欺负了你的。”然后夹了个鸡腿放在福贵碗里:“来,这是你最爱吃的鸡腿,吃完我就带你回去。”

    福贵这才没那么紧张,心翼翼的接过晚书递过来的碗筷,闷着头轻轻咬了一口。

    那边方宴对着两个学长和许子艺道歉:“她身子弱,一向如此,让你们见笑了。”

    嘴上是这么着,眼睛却是看着晚书温柔的对待福贵,尤其听到晚书柔声细语的安慰福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承认,他吃醋了,吃一个八岁孩的醋。

    晚书可没那闲工夫管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时不时的给福贵夹点菜,然后端起桌前的酒杯对着许子艺他们扬扬手,一饮而尽。

    方宴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其他三人聊着,问了些乡试之事,当着他们面,他也不好阻止晚书喝酒,只偶尔劝道:“梁晚书,这酒后劲大,少喝些,别伤了身子。”

    晚书充耳不闻,笑嘻嘻的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

    许子艺看着晚书这个样子,知道他心情不好,只以为是因为刚刚福贵的事心里不爽,也跟着劝道:“梁兄,少喝些,一会还得回去呢。”

    晚书对着他笑笑,回道:“我今天高兴……今天……今天居然在这遇到方宴了……你好笑不好笑……京城这么大,居然……居然在一家酒楼遇……遇到了方宴。”

    看到他直呼方宴大名,许子艺赶紧来拉扯他,并将他酒杯夺了放到一边,声道:“梁兄,你喝醉了。”

    然后歉意的看着方宴道:“方夫子,我看梁兄是高兴傻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平常可是很尊敬您的,今天见到您他太开心了。”

    方宴没接话,没高兴也没不高兴,起身走了过来,淡淡来了句:“我来吧。”

    完,抱起晚书就往楼下走去。

    其余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想制止又不敢向前,只跟在方宴身后一块出了春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