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欲兴师问罪
梁昉想兴师问罪来着。
自许文衡因为胃出血被客户从酒桌上送进医院后,他所在的业务组主管得知消息后,第一个电话给了正牌女友梁昉。业务主管对梁昉,这笔单子十几个亿,能拿下来许文衡将平地青云,当即晋职,成为公司新的业务神话,可惜功败垂成。业务主管万分惋惜,梁昉只是不屑:十几个亿,就值得把她梁昉凉一边两周?
她想当面问他,问他为什么那么拼命,问他怎么舍得放任她不管,问他事业就那么重要吗,问他醒了装睡有那么好玩吗?可是,当门推开,看许文衡这样笑着,这样眼睛黑亮地看着自己,梁昉只是张了张口,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
那些过去相处时的柔情蜜意,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他好脾气地陪她逛街,买贵得让他咂舌的奢侈品牌背包,夜里起来陪不想睡觉的她听夏日夜晚的虫鸣,吃她吃不下的粉,他的衣服有一股洁净的香味,他的吻极其柔软甜蜜……虽然大言不惭不是一路人,但分手,还是很舍不得。这样正派、上进、又洁身自好的男人,不正是父母念念碎里出现的未婚夫该有的形象吗?
梁昉一屁股坐在许文衡的病床上:“让我你什么好呢?”
杨青青探头探脑望进来。
陈西站在朱贝妮身后,朱贝妮始终在门外,他也耐心地等在门外。
“你们都进来呀。人家咱们聊天效果胜过医生开的药呢。”梁昉招呼大家进去。杨青青当即跨步进房间,
朱贝妮一步三挪,慢吞吞终于挪进房间。陈西跟在她身后。
看到陈西的那一刻,许文衡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眼光,很快,他从陈西身上移开目光,将目光落在朱贝妮身上。朱贝妮并不去对视,只假装随意地左顾右看。
“让你们担心了,真对不起。”许文衡道。声音里满满的情感,不似平时那样高冷。
梁昉托着腮,用手温柔抚过许文衡的脸庞:“若是病一场,从此警醒了,倒不算坏事。”
许文衡抬手握住梁昉游走的手,压到胸口,轻拍道:“我自己也被吓到了,以后保证滴酒不进!”
梁昉含情脉脉地看着许文衡,可以确信:她喜欢他。
她喜欢他拼搏上进,不似纨绔子弟只会谈情爱;她喜欢他聪明坦诚,一点就透绝不迂腐;她喜欢他不多言却又是行动派,刚健有力,给足她安全感;不可忽视,她还喜欢他的容颜,他的呈现了性格的容颜,使得这种动人心魄再也不能仅仅通过五官相似得以复制……
这种病床前心意想通的时刻,梁昉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当众没有拒绝他的鲜花,那是因为她原本就看得上他呀。
他像一阵大风,未走近她,已经吸引了她的注意;走近她时,风力袭人,她根本没有能力不……不是自己莫名奇妙跟这样一个人谈恋爱,是这样的人使她根本无力招架,只能等着被征服。
当年的妈妈,就是这样被爸爸征服的吗?
梁昉微微笑着,看着许文衡,不知不觉,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婚姻。
许文衡牢牢握着梁昉的手,深怕她再在自己脸庞上游走。如果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人,使他不愿在她面前秀恩爱,这个人就是朱贝妮。
他眼睛看着梁昉,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
即使另一个近在咫尺,他也没法放纵去看。现实就是这样,他有梁昉,她有个陈什么鬼!
他只能看着梁昉,不能看她,更不能去看她带来的陈什么鬼,不然恐怕自己会再吐血。
“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梁昉,不觉轻叹一口气。
梁昉马上送上另一只手相握,人也从坐姿改成跪姿:“别担心,会很快好起来的。”
恰在此时,套房卧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
一个自带威严的年轻人一步垮了进来,进来正好看到梁昉跪在病床前,两手握着许文衡的手,含情脉脉情话。
年轻人明显懵了,他脸色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请问您找——”杨青青第一个回过神,礼貌地询问道。
“对不起!”年轻人手一扬,匆忙道声歉,马上转身离开。
“找错房间了吧。”杨青青自言自语。
所有人都不以为意,只有梁昉,眼睛一闭,挤走一闪而过的惶恐,将头轻轻靠在许文衡的胳膊上。
梁昉童心大发,号召大家围着许文衡拍张照,作为证据保留,共同见证“以后滴酒不沾”的誓言。梁昉又喊又拉,朱贝妮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好明,只好一起合影。
“哎呀,你眼睛看偏了!重来!”梁昉大喊。嗯。拍立得里刷出来的照片,相机咔嚓的那一瞬间,病床上的许文衡正斜眼看一眼身旁的朱贝妮。
第二张,大家都很周正。梁昉与许文衡头靠头,笑得尤其甜蜜。
“好啦。电子版我无线给大家!”梁昉非常满意。
值班医生走后不久,主治医生下班前又特意来看病人,走之前很满意地点头,对梁昉感叹年轻就是好,恢复得比想象中的快。
朱贝妮暗中扯陈西,拿眼神示意门外。陈西马上意会,朱贝妮想走了。
“梁昉。文衡兄就交给你了。我们走了。”陈西干脆利落地喊出来。
“我,我也一起走吧。”一直默默存在的杨青青声跟着道。
“闲了还来看他!我要趁机好好关他几天!”梁昉嘻嘻笑着送别大家。
出了VIP套房的门,朱贝妮看向杨青青:“你在电话里,又是病危通知单,又是撑不住的。故意给我听?”
杨青青表情极为落寞,听完朱贝妮的话,脱口而出:“病危通知单是有的,医生因为有风险,例行要开的。怕撑不住也是真的,怕我自己撑不住。”这话的杨青青似乎真的费尽了心力,等电梯的时候也疲惫得忍不住背靠墙上好借力。
“人跟人的确差别很大,是吗?”杨青青看朱贝妮在注视自己,解嘲一样道:“我用尽全力,而她轻轻松松,却把他照顾得好到我无力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