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运气用尽。

    一对没眼色的男女硬生生插进来，尤其那女生，无耻地伸出手，一定要跟西哥握手。她只好顺势松开。

    带着不满，她看那女生格外不顺眼。无心听那女生聒噪，也无心看那女生带来的同伴。西哥似乎并不认识自告奋勇前来自我介绍的女生，因此也不上殷勤，只是维持客气而已。

    “这位是赵鹤舞赵先生。”没想到，那女生居然向自己引荐她的男伴。

    阿影眼睛看上天。什么鹤舞鸡舞，她可没兴趣。她不是西哥，对于不认识的人还有兴趣维持客气，她直接拉上西哥，哼都懒得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至于鹤舞鸡舞先生尴不尴尬，关她何事。她不怨他们坏她好事，救够开恩的了。

    时机就是那么微妙，一旦错过，再难续上。

    譬如阿影和西哥。错过亲密相拥的那一刻，阿影便再无机会挑战西哥在美人面前的定力如何。她甚至，无法跨越与西哥之间那可恨的半米距离。

    在心底，阿影确实怨那对陌生男女坏她好事的。

    然而，怨于事无补。唯有再制造机会！

    阿影深信：有一就会有二。

    带着对“二”的憧憬，阿影仿佛满血复活。

    陈西被朱弘惊悚了一把，回到桌前才想起来，开会讨论财务数据的重要事情忘记了。算了，反正此时不急于一时。今天到此为止。

    他拿起墙体挂钩上的棒球帽，往头上一戴，关上电脑，自己决计下班走人。

    那时华灯初上，魔都的夜才刚刚拉开序幕。闪烁的霓虹灯，彩色的招牌，扮新潮的年轻人，勾勒出热闹与繁华的大都市轮廓。

    陈西单人一人走在或成双或三五成群的人流中，忍不住想给朱贝妮电话，只是想到她此刻正在温习书，才勉强忍住。

    见不到朱贝妮本人的时候，陈西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婆婆妈妈，譬如你每天吃什么，上班做什么，书看得顺利么，看书回来路上安全么……他有很多事想问，譬如送花给你的那天你去约见了谁，后来再要的那束花又送给了谁，你的同学许文衡跟你到底有怎样的过去，咖啡馆里相遇你突然很生分是不是因为误会了阿影……

    不及见到朱贝妮，陈西便自行消化了这些想的话和想问的问题。

    “如果没有意义，又何必去问。”

    在此标准之下，陈西觉得既然自己不能做饭或外卖给她，又何必问她吃什么。既然自己无法替她考试，无法陪她回家，不能限制她的自由，管不了已经发生的过去……又何必开口去问。

    陈西重新把拿出来的手机放口袋。两手插裤子口袋，就那么悠然踱步去公交车站台，等车回家。

    ＊＊＊＊＊＊＊＊＊＊

    周五晚上的欢送聚餐……咳，乏善可陈。

    路星星笑得有些苦涩：“我决定离开上海。回老家。我爸爸妈妈在城区帮我买了一套130平方米的电梯房。耗光了他们的老本。我不能再这么继续漂下去了。我要回家过安稳日子，上个班，成个家，养个娃，守在父母身旁，让他们安心。”

    以为是离开魔窟，没想到是离开魔都。

    “你女朋友呢？”卢雯问。

    “随缘吧。”路星星低下了头。

    卢雯欲言又止。其他的几个，也极度缺乏临场应变，最后都溃不成军，成了郁闷的手下败将。

    那顿颇费情绪的饭，消耗的比吃下去的还多。

    周六一早。

    朱贝妮早早起床，赶往PT区妇婴保健院，与何美丽汇合。

    周三曾请假去术前体检的何美丽一脸凄惶，站在妇婴保健院门口等朱贝妮。远远看到朱贝妮的身影，跌跌撞撞奔过去。

    “大贝！他们要登记父亲的身份证！”

    “你爸爸的？”朱贝妮一时脑抽。问完才恍然悟道，是绿豆爸爸的身份证。马上改口道：“你要电话给何翼吗？”

    何美丽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能。他问我怀没怀，我一口咬死没有怀。这会儿我不能电话给他。那会毁了我们。”

    “怎么办？”何美丽没了主意。

    朱贝妮咬着唇。紧要关头，师父高大的形象出现了。要不要……朱贝妮迟疑着。这不比询问杨青青可否让何美丽借助。一向自视甚高的师父，愿意趟浑水吗？她实在没把握。

    “你……你有没有认识仗义的其他男生？”朱贝妮问何美丽。

    何美丽捂上脸：“都是恋爱认识的，又都分手了。猪头吃醋，分手后都不再联系。”

    朱贝妮咬得嘴唇发白，眼睛一闭，只好拿出电话，死马当活马医，问上一问。

    “师父。”电话通了，朱贝妮背转身。她仔细品味师父的声音，似乎还没起床，但心情不错。

    “我有一件事……”她话未出口，人已发怯。 nbn师父不仅自视甚高，而且洁身自好，又正在求偶找女友期，平白让他担无良之徒的虚名，还登记在册，着实委屈了他！

    “你有事想到我，我很开心。”师父的话温存款款，如上善之水，缓缓流淌开来。

    “你能不能带着身份证到PT区妇婴保健院，流产手术医生——”朱贝妮还没完，就听话筒里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师父，你没事吧？”

    “你……你等我。我这就来。”师父的语气全变了，不似刚才悠然。

    朱贝妮转回身，面朝靠墙捂脸的何美丽：“我叫来一个人。”

    “男人？”

    “嗯。”

    “他愿意？”

    “应该吧。他他马上来。”

    何美丽一时感怀，哇一声哭出来。朱贝妮劝她节约体力，好不容易何美丽才止住哭泣。

    “你还是里面坐着养精神吧。我在外面等他。”

    想着凶险未知的手术，何美丽唯有乖乖听话。

    朱贝妮一个人站在PT区妇婴保健院门口，翘首以盼。难免脸上有些焦急。

    一辆出租车戛然停在保健院门口，陈西连零钱都等不及找，急急下车。他只顾往里走，根本没看到门口等候的朱贝妮。

    “师父！”朱贝妮叫一声。

    陈西闻声回头。终于，看到了她。

    下意识，他目光扫过她的腹。转而重复回到她的面孔。

    还好，她情绪还算稳定。

    陈西放下心来。他折身走到她身旁，脸上维持着寻常的微笑，心里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