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祸从不单行
情绪来得快的人,去得也快。
十分钟前,职场上的委屈郁闷被爱情中的震惊失望取代,十分钟后,震惊失望又演变成沉默接受。
换位思考,她能理解与接受陈西的爱情观。毕竟,硕士期间选择的语言文字学专业,等于文科中的理科。平时,朋友们对她没边的包容,也冠之以“太理性”。
惹得情绪波澜起伏的电话以平和的方式结束。
朱贝妮抹了抹眼泪,去卫生间洗了洗脸。穿过烟雾缭绕的吸烟区,往办公室走。
走过吸烟区时,不心对视上盛景全拧成川字的愁眉苦脸。盛景全心里苦,除了赶不上趟的总助和董办秘书更迭,他另有一桩隐秘的苦差。
朱贝妮回到工作位上,越加沉默。陈西“没人能替你生活”。父母愿意替子女受苦的诚意不容怀疑,却又真的不能替。该面对的,逃是逃不开的。
之前响在脑海中的“离职!离职!”,现在变成了另一个声音“钱够吗?钱够吗?”
质问之下,理智渐渐回归。
离职,是很解气;离职之后呢?
如果找到工作之前钱用完了呢?如果在自己失业期间,杨青青也失业了呢?如果自己现在离开,是否意味着自己违背了对粒粒的诺言?是否意味着自己其实只是个理论派,并没有能力战胜窘境?自己又是否愿意走投无路的时候投奔陈西?
看似自由,自己竟没有更多路可以选。越想朱贝妮越觉得“离职”之结论,过于冲动。
也许真的应该考虑陈西的话:负起责任,主导生活,从攒钱开始。
朱贝妮真正冷静下来。
一旦“暂缓离职”的决定定下来,情感上憋闷、委屈被人看笑话等等不适的感觉,便见缝插针地弥漫开来,朱贝妮如芒在背。
理性上,她知道别人不会像自己想得那样有兴趣长时间关注自己的失败,情感上,她那颗受挫的心还是脆弱异常,滴血不止。
“不要想美满,不要那么敏感,随便吧,死不了的,熬过去就好了。”朱贝妮心里乱七八糟地安慰自己。
“从今天开始,我要怀着深仇大恨,忍辱负重地在公司生活。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攒钱,离开这里。”朱贝妮从抽屉里摸出自己的日记本,愤恨地、重重地在日记本上写下自己的誓言。
朱贝妮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接着写:“谨以此记录我近乎无路可走的日子,一定要争气!以后再也不无奈面对屈辱!”
时间流逝了半天,也没有人来过问“留用察看”之人需要向哪位下任交接相关资料。曾经,安最热衷推测此类办公室人事调动。今天,安一反常态,特扎实地粘在了位置上。
董办秘书头衔撤了,总经理助理头衔还在。有电话接过来,朱贝妮还是要接;分公司简报发过来,朱贝妮还是要汇总;会议纪要要完善,还需要提给总经理审核。
朱贝妮范围地任性赌气着,决定这些乱七八糟的琐碎工作午饭后再面对。
朱贝妮不是当天唯一一个愁眉苦脸、仇大苦深的人。
梁佼怀着史无前例的敬业精神,难得一路公交,早早赶到公司。开机即傻眼。OA系统显示,他的离职申请已经获得批准,最后的离职时间是10月30日。
梁佼两眼圆睁,深感祸不单行。
作为新人类,梁佼的钱包并非像父辈那样塞满各类卡,他的钱包塞满了用来付费的现金。自己的消费则靠大额度的信用卡和手机钱包。信用卡还款是大哥安排家政财务做的。手机钱包连的是母亲给的一张储蓄卡。
前脚被赶出家门的他,后脚就被断了经济来源。信用卡被冻结不,手机钱包从6位数无端变成了4位数。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现在的工资卡。没想到靠山山倒,开机就见离职获批的噩耗。
从来没有过的沮丧与惶恐,占据了梁佼的心。
安夜奔的那晚,知晓梁佼被赶出家门的事情。安的第一反应是:天哪,他真的是遭劫的富家公子!
至于梁佼心忧的钱被冻结的事情,安一点不意外。都把你赶出家门了,当然要冻结钱款。这是配套戏,做就要做足。
安反而情绪高涨。天下哪有真的不要自己儿女的父母!无非是借机给儿子个教训罢了。只要自己在此期间牢自己与梁佼之间的感情,哼哼,将来少奶奶的位置,还不是非自己莫属!
安越想越美,也越觉对梁佼爱得炽烈。
在安各色宽慰、百般鼓励下,梁佼收起破罐子破摔的坏情绪。本来,他算吃储备粮食,混在家里玩游戏,实在不济,把自己饿死,让他们后悔死。
现在,梁佼终于决计,要好好上班,用赚来的工资养活自己,老老实实过一段清苦的日子。这肯定是父亲希望看到的。而且他也确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有一只镜头默默地盯着自己。
梁佼才决心好好上班,上天却跟他开了一个无情的玩笑。
坐在公司电脑前,梁佼揉揉眼睛,再次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心思大乱,恍惚间记得当初大哥的确跟自己过,卧底时间是一个月。但完全想不起,什么时候自己走过提离职的OA流程。
梁佼烦躁难挡,决定出门抽跟烟。偏偏口袋里烟又抽完了。
梁佼任由情绪带动自己,脸色相当不好看地往办公室外走。习惯性走到吸烟区,一抬头看见正望着自己的盛景全。
盛景全脸上表情堪称大写的尴尬。他不想看梁佼,又没法转移目光。他想点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合适。
梁佼一手拍在盛景全肩膀。
盛景全膝下一软,瞬间矮下半个头。
“兄弟,借跟烟。”梁佼扯开衬衣领口的纽扣。
盛景全好玄没跪下。听梁佼如是,忙抽了根烟递给梁佼,同时体贴地帮他火。
梁佼大口吸一口,随着烟雾缓缓被吐出,心情终于好了点。忽然,他转头看盛景全:好似这家伙就是网管,公司唯一的网管,曾经摸过自己电脑的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