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生活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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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之焕自那日匆匆被姨电话叫回家,吃父亲特意送来的野生刺参后,就没有再见过安彩瑞。掐指一算,已经有半个月。

    此时,韩之焕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等待当地时间11:35起飞,飞往中国浦东国际机场的航班。直飞需要13时,再加上上海与洛杉矶之间16个时的时差,如果一切顺利,将于次日下午北京时间4点抵沪。

    韩之焕即将迎来他的24岁生日。父亲备下的生日礼物,正是此次的洛杉矶之行。

    据母亲和姨,父亲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联系上Tadashi Shoji总裁兼首席设计师本尊,为他争取了一个为期两周的礼服设计部考察、体验的机会。

    母亲亲自为他整理行装,帮着系领带的时候,眼睛里几乎要激动出泪花。母亲双手捧着他的脸,用温柔的目光注视他,深情地:“你看,你爸爸心里是有你的。”那一刻,韩之焕也倍感温暖。

    身为礼服设计师,Tadashi Shoji这个品牌韩之焕耳熟能详。它是品牌名,也是公司名,更是创始人兼设计师的名字。作为品牌,它创建于1982年,总部设在洛杉矶,公认的红毯王牌战袍品牌,也是当今世界最著名、最成功的时装品牌之一。

    父亲于众多奢侈品礼服中独独选中Tadashi Shoji,也是有原因的。

    Tadashi Shoji推崇每个女人,无论任何身材和体型,都值得拥有自信、舒适以及美丽。同品牌服装极力挖掘女性本身的魅力,包容各种身材,各种场合。价格较礼服而言,又绝不让人望而却步。

    父亲统领下的雪花服装集团,其名虽不扬,旗下推出的CeCi品牌,却如Tadashi Shoji一样,致力于发挥美到极致的蕾丝与轻盈的薄纱之潜力,以“优雅的女性魅力”为设计目标,价格同样具亲和力,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礼服中高端品牌。

    能有机会亲自体验Tadashi Shoji的设计氛围,激动与仰慕轮番轰炸他素来平静淡定的心。韩之焕在两周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恨不得一个人掰两个用。辛苦,却也快乐异常。同时也神会到Tadashi Shoji奉之经典的A廓型与S廓型。

    韩之焕内心雀跃着,仿佛被谬斯女神青睐,设计冲动使他手指发痒。他绝不抄袭,他只是深受同行的设计精神感动。

    不枉此行!

    坐在洛杉矶机场候机位的韩之焕,对这份礼物无疑是满意的。

    他鲜少主动给父亲电话,这会儿,推算一下不过晚上八点,便拨通了父亲的专线。

    “爸爸,谢谢您。过去的两周,我体会很多,感受很多,也收益很多。我非常喜欢您送的这份生日礼物。”

    电话那头的父亲,明显很开心。父亲用轻松的语气,他的这份礼物只是拉开了生日礼物的序幕,“你回来等着收惊喜吧。”

    韩之焕在电话里,听到同父异母的姐姐韩晶莹大喊不许父亲透露风声。他在电话这头笑笑地听,那一刻的温暖与幸福,于不经意间铭刻心头。

    韩之焕收了线。他对着玻璃窗露出傻笑。

    他的快乐,好想有人分享。

    安彩瑞,就是这种情况下,第一个蹦进他脑海的人。

    其实他认识不少名媛,也见过很多红人。一些是他的同学,更多的是姐姐韩晶莹的朋友。只是,她们都知道他母亲与他父亲已离婚。因此,她们对他友好而客气,却分明保持距离。

    他就原本就细腻而敏感,如何不知道这种刻意而为的距离感!

    只是他向来温和,外加他也看不上她们不动声色的势利,因此心态还算平和。

    安彩瑞,却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她跟他不在一个生活圈,不风情,不温婉,无才艺,却比他见到的很多人都真实。真实让她与众不同。

    相隔10500公里的直线距离,韩之焕感到自己在思念安彩瑞。

    韩之焕不免有些懊悔,在过去的两周,他竟然因为职业上的兴奋,直接忽略了他的灵感模特。

    手机握在手中,韩之焕很是犹豫。

    广播播报,提示飞往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航班可以登机了。韩之焕决定,还是落地后再联系她吧。

    边出示值机牌给美国空婶,边暗自叹气。韩之焕想,要是换个人,肯定不会像他这样连发个消息解释自己的突然蒸发都要纠结措辞吧,也肯定不会像他这样因为允诺请吃饭未践诺而心怀愧疚吧……

    韩之焕的愧疚安彩瑞没有感应到,不过,过去的两周,她过得确实惨了点。

    按老板应该发工资给她的。

    要知道邂逅韩之焕的那一天,压倒她的,并非只是因为分手,还因为一贫如洗。

    从梁府逃出来,她少领了一个月的工资。之前的积蓄,却作为押金抵押在王姐处——历来是这个规矩,作为避免无端逃跑、偷窃、破坏的凭据。

    因为梁府喜欢用强的三少和暧昧不明的二姐,使她不敢贸然回去找王姐结账,也不敢联系中介,甚至连介绍她认识中介的黄大哥,她也有意避开。

    她唯一能投奔的,是哲学博士生男朋友。没想到,这枚男朋友,也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幸,她遇到了他!

    一切都以超出期待的惊喜态势在发展,直到他突然蒸发。

    他的突然蒸发像是一个休止符,提醒她别做美梦了。她就是那个注定活得辛苦、悲惨的苦命人儿。唯一的资本是趁年轻,姿色还有一些。命比纸薄,还顾及什么自尊、自爱,莫若从了妈妈,好歹也算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安彩瑞开始意志涣散。

    直到她意外从储物柜里扒出一盒尘念蒙灰的俄国鱼肝鱼子酱。

    她一边后悔太冲动将韩之焕转账给她的钱都买成了弟弟的衣服,一边珍之若宝细嚼慢咽那盒不多的鱼肝鱼子酱。

    这已经是断粮的第三天,老板不见的第十五天。

    她无数次摁下变卖一件老板的衣服的念头,无数次想起“不要主动联系我,不要电话给我,也不要发信息给我”的冷面嘱咐……实在不行,就离开这里,回到妈妈家里。活人总不能被饭饿死吧。

    可是,出于安彩瑞也不清楚的原因,她迟迟没有动身。屋子已经被她翻个底朝天,确实没有东西可以果腹了。安彩瑞觉得,自己再不走,恐怕要爬着离开了。

    不得已,她决定,再睡最后一晚,明天醒来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