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之焕从父亲家里回来的那晚，并没有见到母亲，但他心里已安宁很多。

    姨在餐桌前进餐一半，抬头看到他，相当愕然：“怎么，他们没有留你吃晚饭？”

    韩之焕换鞋进房间：“我更喜欢回来吃。”

    姨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她多希望韩之焕出口否认她的询问啊。

    韩之焕自己到厨房拿一套碗筷，盛了半碗饭后坐在姨对面吃起来。

    “他跟你了什么？”姨神色紧张地问韩之焕。

    韩之焕抬起头，目光有些发痴，呃，照不照实回复姨呢？要知道对于姨这样意志并不坚决的独身主义者，唯一引以为傲的就是职场成就了，若是知道她的老板，上班不值得太费劲，还是恋爱比较好……

    想到这里，韩之焕坚决地摇摇头，同时习惯性地带着一撒谎就面瘫的表情对姨：“没什么。”

    姨几乎要屏吸：怎么，他已经如此厌倦面前的年轻人了吗？

    姨“啪嗒”放下筷子，起身前倾，伸手就要捉韩之焕的手：“不怕……”

    “辣！还不辣！”韩之焕撇撇嘴。将咬了一口的辣椒从饭碗里挑出来，抬头看一眼姨，噗嗤笑了：“辣也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不习惯，又不是会过敏。”

    姨讪讪地坐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语吃了一顿晚餐。

    韩之焕心中满满的成就感使他不象平时那么敏感，倒也没有觉得姨怎样异常。毕竟姨正常起来跟异常也差不了多少，总是风一阵这样，风一阵那样。

    吃完饭，韩之焕把碗筷之类收拾到厨房。晚餐的碗筷倒可以不用洗，明早钟点工会清洗掉。不过，韩之焕还是愉快地适当清理之后放洗碗机内了。

    “你居然心情还不错？”不知何时，姨站到了韩之焕的身后。

    韩之焕不由一惊。受父亲话语影响，刚才他悄悄放松，设想假如有一天他有属于自己的家……姨突然话，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想象画面中的安彩瑞开了口呢。

    韩之焕：“我有吗？”

    唐云洁：“你没有吗？”

    韩之焕：“应该是你看错了。”

    唐云洁：“这么你心情不好？”

    无论韩之焕怎么在厨房走动，姨都恨不得始终正面盯着他的面孔。韩之焕无奈至极：“姨，你今晚怎么跟我的心情摽上了？我没有心情特别好，也没有心情很不好。”

    姨摆着手，口齿不清地着什么，忽然像逃一样出了厨房。

    等韩之焕忙好一切出厨房时，整个客厅、餐厅、活动室、阳光房统统未见姨的身影。韩之焕微微笑着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一早，韩之焕按照往常程序一样，起床洗漱后出房间跟母亲和姨一起吃早饭。

    母亲看上去跟平常无异，韩之焕还特意多留意她几眼。他惯常不会甜言蜜语，只心里默默腹语，妈妈，儿子已经求过父亲，相信你很快会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反应。

    这样看着母亲，想着未出口的话，脸上温暖的表情较往常更为生动。

    母亲在某一次眸光抬动中，恰恰偶遇了这份亲情十足的温暖目光。

    “焕儿，”母亲不觉喊他一声。

    “嗯？”

    “最近工作顺利吗？”

    韩之焕灿然一笑：“最近非常顺利呢。我就是想着母亲平时对设计啊公司啊什么的不感兴趣，才忍着没。我最近灵感突发，接连设计了两个系列，每个系列出了十件，各通过了四件。这对我来，是从来没有过的辉煌呢。”

    起工作，韩之焕像开了闸的河水。

    “行了，行了。你当她真的感兴趣呢。”姨笑着阻止起来。

    母亲闻言笑了。韩之焕也跟着笑起来。空气里弥漫着轻松、幸福的味道。

    吃过早饭，韩之焕带好东西要去上班，不经意间看到姨稳坐泰山。不由问一声姨怎么还不收拾东西走？姨拖长声音“哦”一声，道：“今天累了，在家歇一天。”

    韩之焕笑笑，挥手走了。

    －－

    韩之焕走后，室内两位姐妹同时静悄悄看向门口，仿佛同时认为韩之焕马上会杀个回马枪。等了一会儿，门口依然静悄悄，俩人又同时松口气的样子，略略松垮地坐在餐桌前。

    静默了一会儿，俩人几乎在同时，异口同声道：“他果然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完彼此瞪一眼，金领唐云洁终于下定了决心，询问道：“你确定要听吗？”

    保养得完全掩盖了年龄的唐云柔瞪她一眼：“废话。不然不是再次任人宰割？”

    “好吧。”唐云洁如是，表情却生动得很，语气也很轻快。

    唐云洁，这家侦探社在业内赫赫有名，原是撬也撬不动的。可巧就巧在她有位优秀的同学，有幸供职于这家侦探社。而这位同学，恰巧又在大学时追求过她。

    她与这位同学在同学会上重新联系上，由于同学未娶，她未嫁，双方都有优渥的收入，同学便想当然地萌生了当年的想法。

    知道她供职于雪花服装集团，本着讨好的出发点，些许透露了他正接手一起雪花集团老总调查私生子的案件。

    正是这个机缘，她才得以偶然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前姐夫，竟然从未放弃过寻找那个当年被置换的女儿。

    “好了。别显摆了。重点吧。如今那女孩找到了吗？”唐云柔对妹妹讲一大通她不感兴趣的背景十分不满。

    唐云洁嘻嘻一笑，并不以为意：“我是在炫耀吗？可能吧。如果我在炫耀，那只能明一件事，我为我这么多年的锦衣玉食生活感到心虚了，我在讨好你。”

    唐云柔甜美一笑：“我当然知道。重点吧。”

    妹妹唐云洁叹口气：“令人气结的是，几乎要追查到的时候，她竟然凭空消失了。”

    姐姐脸色一沉：“你在耍我吗？”

    妹妹摇摇头：“新的疑点指向了突然出现在韩之焕身边的年轻女孩。只是，她深居简出，侦探社一时没法接触到她。”

    唐云柔：“什么叫出现在焕儿的身边？”

    唐云洁：“每逢她出现，焕儿必出现。”

    唐云柔倒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焕儿比所有人都先找到了她，并且把她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