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正在认真转动门钥匙的同时，有人在安家的隔壁504门口电话。

    “人到了。意外。你什么时候回？晓得！”

    安正开门开得认真，忽然肩头被人轻拍一下。

    回头，一位笑得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叔用带口音的普通话问安：“你晓得504的邻居？你可愿意帮他倒付签快递？”

    实话，虽然做了504这么久的邻居，504到底住了哪些人，安并不知道，只知道是几位在房屋中介上班的年轻，大冷天也穿着精干西服，早出晚归的。

    “可我不认识。”安并不想当烂好人。

    中年大叔仍旧眯着眼在笑，不动声色地看了下手表，继续搭讪。

    “我电话给他，他在带人看房子，那我就先送别家，晚些时候再来。谢谢你，姑娘。”

    “不谢。”

    大叔虽然笑的很到位，人也热情，但总有掩不住的冰冷气息。安想到自己虽不上如花似玉，到底也是青春少女，虽然大龄伪了点。因此回复只保持客气，并不热络。

    就在他们话的时间，一位穿某电力公司制服的年轻人从503房间阳台轻松跃出，沿502阳台至501，再沿楼体管道三下五除二爬下楼。

    一位路过的老太太抬头问：“年轻人，你在干什么？”

    年轻人拍拍挎在肩膀上的电线圈，回：“阿姨，维修4G网络线。”

    老太太听不懂，不觉明厉。

    走了两步，她忽然心生佩服：现在的年轻维修工都这么厉害了，徒手飞檐走壁呀。她准备回身向年轻维修工补一个大拇指。

    可一回头：人呢？

    再抬头看楼体：再无第二个维修工。

    老太太有些懵懂：不知刚才的一幕是自己杜撰出来的，还是真实发生的……

    快递大叔和电缆维修工在预定地点汇合，在车上，他们脱去伪装的外罩，露出真身。

    司机位置上的年轻人戴上鸭舌帽，回头对后排的凶横中年大叔一笑：“成收！”

    凶横大叔却叹息一声摇摇头：“要是他知道，我们为了20万就亲自上阵……”

    鸭舌帽不以为然：“熬过这一段就好了。等他烧伤好了，重出江湖，就好了。至于今天……实在是意外，本来到银行办点业务，却见那人大大咧咧取一大摞现金，防尘手拎袋一装，走路就回来了……那架势，分明是人傻钱多的憨货，我们路过拔点毛，不算什么。”

    凶横大叔不再什么。

    鸭舌帽便脚下油门一踩，开车走了。

    －－

    503门口的安在快递大叔走后，神奇地将门开了。

    “吁——”她长出一口气，在身后把门关上。

    她把坤包往餐桌上一放，脱掉鞋子，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奔卧室衣柜而去。

    一阵冷风袭面，原来阳台窗户没有关。

    不过，这分散不了安的注意力。

    安开衣柜，胳膊伸进衣柜角落。一摸是空的，换一个角落再摸，仍旧是空的。

    安并没有泄气，因为衣柜有4扇门。

    开另一对对门，如是再摸，仍旧是空的。安才隐隐着急起来。

    再给梁佼电话：“梁佼，我在家，可钱不在衣柜。”

    “不可能！”

    “真的……衣柜都快被我拆了，确实没有钱。”

    “不——可——能！”

    梁佼的本地导游生意，每隔五六天，就会清淡一两天。今天恰逢他无单的日子，老板乐得他随意休息一下——这样一棵摇钱树，也的确不舍得压榨得太厉害。

    梁佼连假也不需要请——老板在别处上班——抬脚就往家转。

    回到家，开门，进了房，看见满床、满地的衣服，要不是安站在其中，一准以为家里遭了贼。

    安见到梁佼，指着门洞开的衣柜道：“看，确实没有钱！”

    彼时衣柜里的衣服，已经被安悉数转移到柜子外。衣柜里，空荡无一物。

    梁佼看向安的目光，不由狐疑起来。

    没有去检查，而是转身走向客厅。梁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裤子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滋滋点上，猛抽一大口后，幽怨地看了一眼安，叹口气：“想还你就还吧。”

    “可钱真的没有了！”安急得声音都尖利起来。

    梁佼眨着眼：“你不用演戏了。我愿意拿吃喝玩乐换你安心。你还吧，我不怪你。”

    安感动得当场要哭泣。

    “好感动！可是，钱真的没有了……我怀疑我们被偷了。”

    “被偷？！”

    这种事，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以往家里一直有安保。现在？现在区门口也有保安呀。

    “哦。”安回：“门口的保安大概只对收停车费上心吧。”

    “那还什么！报案啊。是拨110还是120？”

    安按住梁佼欲拨电话的手，重重叹口气，倒不是为110、120什么的：“可，警察来了我们怎么？”

    “照实啊！”梁佼道。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男人拿主意啊。安如是想。本来，她还担心梁佼的身世、来钱的方式等不好曝光。此刻见梁佼如此硬气，安心中好生安定。

    她哪里知道，梁佼属于脑袋空空，压根不想的。

    对面楼宇负责保护（监视）503房间的人揉着肚子从卫生间里出来，随意地瞄一眼对面，立刻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位少主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开监听系统，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原来少主在报案，被偷了20万……

    紧接着，负责保护的人的电话响了。他哆嗦着手接通：“你问我有没有发现盗贼……我可以实话吗？没发现……什么？你问我少主报假案怎么办……我可以实话吗？我也不知道……”

    对面楼宇的电话结束了。

    梁佼报案的电话也结束了。

    安等着有人电话通知他们到立案部门详细明情况，梁佼则直接等着警察把20万送回来。

    殊不知，他们报案电话前脚结束，后脚同样的号码就去销案去了。

    －－

    盛景全哭丧着脸，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编程。除了冒号销案，他还被要求黑掉报案和销案的全记录……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为什么！”

    －－

    安与梁佼莫名做了一回过路财神。

    这件事对俩人都产生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