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办事，效率出于意料得高。

    一个微胖的、习以为常、见过就忘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找上陈西，就在吧台边，他像寻常客人一样一屁股坐上高脚椅，连询问都不询问，直接朝收银旁跟收银妹话的陈西摆摆手：“西！”

    自来熟得像他们真的是朋友。

    他的这番做法，除了陈西自己惊诧外，外人毫无觉得不妥之处。没有人特别关注他们之间接下来的动作。

    微胖的中年男不动声色推过一纸合同。是股权转让书。

    陈西看了看这份剪短、明晰、措辞严谨的转让书，目光扫向金额：120万。

    他略略诧异地看向中年男。

    中年男爽快地喝了一大口德国黑啤，仍旧笑眯眯：“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陈西没再话，提笔就签了字。

    中年男收起其中一份合同，好似不经心地揣进上衣口袋，接着美滋滋地喝黑皮，也会目光毫不躲闪地看来往的美女，总之，享受，又放松的样子。

    陈西只奇怪，他怎么反倒不在意效率起来。

    又过了5分钟，中年男的啤酒喝完了，他很开心地摇着手机，询问陈西：“应该收到了吧？”

    中年男刚问完，陈西就感到手机震动一下。

    开一看，是则银行到账的短消息。

    豁！陈西不由心惊。原来还有这样从容不迫的效率！

    “谢谢。”陈西真诚地向中年男道谢。他由衷敬佩所有的高效率。

    中年男不好意思一般挠挠头，东瞄西看，乐滋滋走了。

    居然没有人好奇来问，可见那人真的没有任何出格惹眼的地方。

    陈西捏着收到银行转账的手机，再环顾Bunny时，竟也生出怀念和感慨之情。

    依旧是凌三点，陈西轻手轻脚去开租房的门。

    他满心期待，结果落空。没有人来欢迎她。室内一片黑暗。

    没敢开灯，就用手机照了照韭菜盒子的锅子，发现4个韭菜盒子被朱贝妮消耗了三个，心下慰然。

    放低各种音量洗漱完毕，轻轻回到卧室前，推门，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陈西茫然地在卧室门口发了几分钟的呆，后来默默躺回自己在卧室外的床。

    第二天，起床。

    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米粥的香味溢满整个房间，陈西差不多就是被这股香味引.诱.醒来的。

    朱贝妮从厨房到餐桌，跑来跑去，不知道在忙什么。

    陈西快速穿好衣服，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好香！天哪，你在做早餐！”

    朱贝妮用手背抹开垂下来的头发，顺便在脸颊留下一抹灰色。

    陈西伸手去捻：“这是……皮蛋黄儿？”

    “嗯，我做了皮蛋瘦肉粥。”

    陈西忍不住抱住朱贝妮撒娇：“好幸福啊，好幸福！”

    陈西很想问问朱贝妮是不是不再生气了——虽然至今他也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而生气，可是稍一思索，还是放弃吧，以免不明就里再捅马蜂窝。

    两个人甜甜蜜蜜一起吃了一顿早餐。

    “哦，我差点忘记告诉你。我从Bunny酒吧脱股出来了。有人购买了我的股权，这笔投资在一年内翻了个倍，回报率100%。”陈西挺高兴，但也仅止于高兴，并无炫耀之意。

    朱贝妮：“挺好。我也觉得总上夜班不好。”

    陈西抬眼，就那么笑笑地看着朱贝妮。虽然什么话都没有，却明显笑得意味深长。朱贝妮想起夜班，就想起夜晚，想起夜晚，就想起睡觉，想起睡觉就想起……最后恼羞成怒只在一念间。

    好吧，还是捅了马蜂窝。

    陈西忙不跌起身：“我去洗碗。你去看书。”

    “还看什么书。”朱贝妮怏怏不乐，博士生入学考试之后，她极不喜听人提看书。

    “不是还有复试吗？”

    “总觉得复试跟我没有关系。”明显没有底气的声音。

    陈西宽容地笑笑。

    他洗完碗筷，不留神瞄到洗衣机的机盖下露出一块布料，开机盖一看，原来朱贝妮塞了一根床单在洗衣机内。这个迷糊，倒是开了洗衣机，却忘了开水龙头。

    陈西下意识地将床单拎了起来，他要看一看，迷糊是不是也忘了添加洗衣液。

    就着光线一看，赫然看到雅白色的亚麻棉混纺床单上，一片巴掌大的血迹。陈西摇摇头：怎么有这么不长记性的人！初潮至今，没有18年也有15年了吧，每年12次，这得多少次经验啊，居然还漏脏床单！

    粘稠的洗衣液沿着拎着的床单缓缓下滑，陈西把床单又塞进洗衣机，开水龙头，重新开洗衣机。

    洗衣机便轰隆轰隆运作起来。

    朱贝妮蜷在靠近窗户的双人沙发上，一手手机，一手书。更像是摆本书当安慰，其实全部时间都花在了手机上。

    “群里今天出成绩了！”朱贝妮惊慌地叫起来。“怎么办！我不敢面对！”

    陈西：“……”

    在笔记本里输完准考证号，四门科目的成绩暴露在眼前。

    朱贝妮“啊”地一声尖叫，捂上了眼睛，仅止透过手指缝，一点点偷窥。

    “挺好的成绩嘛，英语有些遗憾，才62分！”

    朱贝妮“哗”地趴在屏幕前，就差舔屏：“62分算很好的成绩了好哇，及格分一般是55分，还有把线划到50分的呢。”

    “这么，你考上了？”

    朱贝妮极为开怀：“也不能这么啦。只能一只脚迈进了门槛，至于人能不能进入，全靠复试啦。”

    复试……

    英语口语复试……

    专业英语口语复试……

    朱贝妮的欣喜瞬间冰冻。

    复试与笔试成绩相隔一周。朱贝妮一阵慌乱，此时恰逢有公司电话约她面试，果断推掉！

    “糟了，我又开始紧张了。”朱贝妮神色慌张地拉住陈西：“我还记得，去年面试的时候坐在办公室外面等叫号，我一直紧张得发抖，话都不利落。后来果然没有面试通过。如今，好像历史要重演！”

    陈西伸手捧过她的脸：“紧张的时候，就去想想你过，你并不想一辈子做学究。”

    朱贝妮想了想，果然冷静下来：“我认为我可以不用去复试了。”

    陈西忍不住摇晃她：“不要剑走偏锋。复试还是要去的。这叫善始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