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魔尊,你给我起开
几个少年走进亭子里,孟昔阳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淡青色的脸,浸满血丝的眼睛,还有身上散发的暴躁气息。
“是你吧?”一个少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拳头握得很紧,“我们的身体变成如今这样,肯定是你在背后做了什么!”
一开始只是觉得食欲不振,情绪容易波动,他们都没当回事。
之后,每天夜里身体里就像是被上千万的虫子啃咬一样,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们痛不欲生!
他们偶然发现,有这种状况不止自己一个人,于是去找了念真道人,控诉孟昔阳对同门下毒手!
其实,当时他们并不知道是谁,只是十分厌恶孟昔阳这个人,所以当念真道人问他们时,他们纷纷指向了孟昔阳。
孟昔阳被念真道人叫了过去,在大殿里,他始终表现得不咸不淡,冷冷地看着大殿里的众人。
念真道人第一次见到孟昔阳时,就被他绝美无比的容貌怔住了,只是有些可惜,因为他并不喜欢男人。
“清明时节雨纷纷”
念真道人自然不可能仅靠一些片面之词就定孟昔阳的罪,他虽然好色,但对门内弟子还是挺严格的。
因为没证据,所以这件事不了了之。
尽管过了四年,几个病态少年心里的怨气却与日俱增,对孟昔阳,他们已经到了恨不得饮其血的地步!
虽然没证据,但他们十分确定,在背后对他们下毒的人就是孟昔阳!
孟昔阳靠在一根木柱上,他双臂抱在胸前,冷笑了一声,“是我又如何?难不成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这四年,他隐藏了自己的功力,就连最亲密的顾南舟都不知道。
这群喽喽,在他眼里已经是死物了,他现在连手指动一下都懒。
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群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孟昔阳转身就走,完全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他刚好走出亭子,湖岸与亭子还有一段距离,孟昔阳无意间一瞥,忽然瞥到了岸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脚下一顿,他身后的几个少年已经完全被他激怒了,这时候已经朝他冲了过去,狠狠推了他一把!
这湖不深不浅,但淹死一个废物还是足够了!
孟昔阳原本可以轻易躲过的,不过在看到岸边出现的少年之后,他忽然改变了主意,眼眸里闪过一丝光。
顾南舟原本只是出来散心的,他抬头无意间往湖心亭一瞥,就看到了让他极其愤怒和震惊的一幕!
他看见孟昔阳被一个少年狠狠推了一把,孟昔阳眼里闪过惊愕,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脚下了一个趔趄,身体一斜,下一秒,就朝幽深的湖里倒去!
顾南舟隔得远,等他运起轻功飞过去时,孟昔阳已经落进了湖水里,激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从岸上跳了下去,奋力地朝水中扑腾的人游了过去,一只手穿过他的胳肢窝。
亭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往后一退,脸上露出了一丝畏惧。
玉宗门无人不知,陆明月对孟昔阳极其护犊子。
原本温和好话的人,只要遇到孟昔阳的事,整个人就变了。
这几年顾南舟的进步神速,几乎可以和大师兄林川相匹敌,他们都看在眼里,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等顾南舟把人捞上岸的时候,亭子里已经人去楼空了,他眼眸冰冷,低头看向地上昏迷的某人。
他眼里闪过担忧,拍了拍孟昔阳的脸,“……昔阳,你怎么样了?”
地面上的某人依旧昏迷着,他的衣服和头发完全湿透了,嘴唇泛着一丝不正常的青白色,有些虚弱。
顾南舟犹豫了几秒,他匆匆往周围一瞥,发现并没有人,他深吸了一口气,附身将自己的唇覆盖上去。
他费力地往他口里吹气,脸憋得通红,过了半刻钟,昏迷中的人终于咳嗽了一声,呛出了一股水。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头顶满目担忧的少年,见他醒来,少年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孟昔阳垂下眼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罪恶感,他利用他们的感情这样欺骗他,害得他这么担心。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南舟把他心地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他伸手摸向他的脸,一片冰凉,心里更担心了。
孟昔阳紧紧抿着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少年水润的唇上,那儿饱满而富有弹力,而且,还十分柔软,香甜。
刚才那个吻来得猝不及防,他应该感到庆幸,少年没有听到他如同雷鸣的心跳声。
否则,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顾南舟搀扶着孟昔阳回到了院子,毕竟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若是不换下,恐怕两个人都得生病。
他吩咐人烧了热水,然后倒进了屏风后那个大浴桶里,他搬来了一个凳子,让孟昔阳坐在上面。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尽快让他温暖起来,所以也没顾及什么,直接把孟昔阳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等把人扶进了浴桶里,他犹豫了几秒,转身问孟昔阳 : “那个,昔阳,你介意我们一起洗吗?”
跟孟昔阳生活了几年,他知道他有着严重的洁癖,他的杯子和碗筷都是唯一的,不会跟别人共享。
后来,他也养成了那样的习惯。
但今天这情况有些特殊,要是不洗澡就穿上干净的衣服,他会感觉很不自在。
而且,一直穿着湿淋淋的衣服的话,那样会更难受。
孟昔阳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东西,半响没话。
顾南舟见他不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湿漉漉的衣服扒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地板上。
他跨起一只修长有力的腿,进了浴桶里,当他身体缓缓沉下的时候,浴桶里的水难得溢了出来。
孟昔阳就坐在浴桶里,自然将这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身体忽然有点热,眼眸也陡然深邃了几分。
实话,对于两个接近成年的男子来,这个浴桶显得有些拥挤,腿与腿之间相互碰撞摩擦很正常。
顾南舟似乎也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他清咳了一声 : “昔阳,我们都是男的,你不用害羞什么的。”
孟昔阳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勾起。
也不知道害羞的人是谁。
浴桶太窄,而孟昔阳虽然比顾南舟一岁,但他身体发育挺快的,胳膊和腿都比顾南舟的要长。
所以,孟昔阳的两腿强行被顾南舟开,呈一个环形。虽然浴桶里的热水挡住了水下的风景,看不见什么,但孟昔阳总感觉这个姿势太别扭了。
他刚想把腿立起来,就被顾南舟摁住了,一本正经地 : “浴桶太了,你忍耐一下,别乱动,要不然水都溢出去了。”
完,他就坐进了孟昔阳腿间形成的圆环里,孟昔阳的心跳声逐渐加重,他紧紧地盯着面前被水雾熏得满脸红润的少年。
他是故意的吗?
难不成,他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思,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来试探他?
孟昔阳脸绷得很紧,身体微微僵硬,像雕像一般一动不动,他怕自己万一碰到什么,一时失控。
顾南舟疑惑地看向他,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你不洗吗?待会儿水就凉了。”
他忽然受惊一般收回手,他发现孟昔阳的胸膛滚烫极了,像是火焰一般。
他又伸手摸上了孟昔阳的额头,一脸担心 : “难道发烧了?”
孟昔阳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闻到了眼前人诱人的体香,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快到了极限。
他一把扣住了少年的腰,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声音嘶哑 : “腿太酸了,这样方便一些。”
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 “都是男的,别想太多。”
两人的皮肤在水下碰触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不知为何,顾南舟忽然脸红了。
可能是面前的人长得太妖孽了吧,顾南舟暗想。
直到从浴桶里出来,顾南舟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匆匆擦拭了一下,便套上了袍子,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人。
孟昔阳两只手臂张开,慵懒地搭在浴桶的边缘,他闭着眼睛微微仰头,露出了修长性感的喉结。
这时候顾南舟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其实已经可以称之为男人了。
在水底下,两人都有反应了。
瞥见水面上漂浮的那些东西,顾南舟的脸酡红一片,他甩了甩脑袋,逼迫自己把这些画面甩出去!
水面的东西,是他们两个人的。
是的,他们刚刚互相帮助了一下,或许是当时的气氛太适合了吧,他们对视了一眼,就懂了对方的需求。
下午的时候,顾南舟让孟昔阳待在屋里好好休息,他要出去一趟。
孟昔阳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瞧见了他眸中的冷意,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去了,微微皱了眉头。
“明月,你……”
顾南舟立马断他 :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把你推进了湖里,我不会放过他们!”
他的任务就是降低反派的黑化值,但没想到,他居然把反派养成了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花!
哎,起来都是泪。
那几个少年都是念真道人底下的弟子,等顾南舟面色冰冷地来到大殿时,刚好那几个弟子也在大殿。
他们哆嗦地跪在念真道人面前,嘴里急急地着什么,因为隔得太远,顾南舟只听见“救救我们”“孟昔阳”这几个字。
他冷哼了一声,走上前去 : “念真道人,想必您也知道我今天的来意了,我是来为昔阳讨个公道的!”
这几个总是不安分,每年总有那么几次会欺负昔阳,所以他来大殿找念真道人讨要公道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回。
脚边的几个人一直哭哭啼啼的,念真道人早就不耐烦了,他抬头看向顾南舟,认出了他就是那个极有天赋的弟子。
“按照老规矩,关他们半个月如何?”念真道人已经站起了身,显然一点儿也不想管这样的闲事,只想迅速离开。
其中一个少年见自己的师父这么无情,心里一阵失望,愤怒地大喊道 : “孟昔阳他阴险狡诈,害了我们整整四年,他亲口承认了,凭什么要惩罚我们!”
然而念真道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脸上露出了急切的神情,他的心肝宝贝还在房间里等着他呢。
可别让她等急了。
倒是顾南舟听到他们的话,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他慢慢走上前,“……你们刚才,孟昔阳害了你们?”
这四年,他只看到他们几人不停地欺负昔阳,今天听到他们的这种法,心里不由有些异样。
他可没有忘记,前世的孟昔阳已经黑化到世界崩溃。
那个少年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睛里满是恨意 :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四年前,他把一种蛊虫放进了我们的身体里,这四年里,我们每天都忍受着五脏六腑被啃食的痛苦!”
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的一个同伴死亡,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圆虫从他的身体里破体而出,最后将他的尸体完全啃噬掉!
连一丝肉渣,一根骨头都不剩!
他们一直怀疑是孟昔阳做的,但是没有证据,师父也不相信他们,终于在今天,孟昔阳亲口承认了!
顾南舟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煞白。
他不是害怕,而是心里有些堵,如果他们的都是真的,那在他面前的昔阳,岂不是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真实的昔阳,又会是什么样子?
如前世一般,残暴冷血,暴戾恣睢?
还是,跟他印象里一样,心底善良,心思特别单纯,像一个孩子?
那个少年见他脸色极其惨白,不由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心里快意至极,眼睛里尽是报复和疯狂。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你身体也放了一个虫子,只要他想,你就得乖乖地爬过去,跟他颠鸾倒凤……”
“住口!”
听到这里,顾南舟捏紧了拳头,眸中尽是冰冷 : “你们这是罪有应得,要不是当初你们欺负他,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那个少年笑了,笑得肆意 : “……大师兄的那件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顾南舟抿着嘴,没话。
“跟师妹大战了七天七夜,听那里破皮了,还出血了。”那个少年看着他,“若非自愿,谁会那么毫无节制地做那种事情,只要有脑子就知道……”
顾南舟冷哼了一声 : “你想,那件事也是昔阳做的?”
“除了他还有谁。”
“证据呢。”
那个少年不话了,只是留下了意味深长的笑,他了一句 : “你相不相信无所谓,我只是提醒你,要不然有一天被绑在了床上,沦为了玩具,可别后悔。”
人到临近死亡的时候,反而将一切事情都看透了。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相。
可惜了,他的身体几乎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这时候明白了一切,已经为时过晚了。
……
顾南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等他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院子里,久久地站在那儿。
望着几米之隔的房间门,他眼眸里尽是复杂,他知道,这时候的孟昔阳肯定躺在床榻上休息。
他上午毕竟溺了水。
可是如果真像那个人所的,那么厉害的孟昔阳,为什么没有躲过那个人随手的一推呢?
他心里在什么主意?
回想起两人之前在浴桶里干的事,顾南舟忽然觉得难堪,孟昔阳什么都没,就像逗耗子一样逗他。
其实他应该早就猜到的,毕竟前世的孟昔阳黑化程度那么高,没理由这一世就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他垂下了眸子,脚下一转,朝旁边的房间走了过去。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昔阳,索性去了隔壁一个单独的房间。
这个房间,原先就是给自己准备的,只是后来他和孟昔阳都习惯了旁边有人,所以这个房间一直空着。
没想到今天倒方便了他。
而另一边,孟昔阳靠在床头已经看了半个时的书,他有些心神不宁,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空出的位置。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他起身下床,开门走进院子里,正算离开的时候,忽然瞥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是隔壁空置的那个房间。
他脚步一顿,放轻了脚步,走到了窗外,透过轻薄的窗纱,他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影,侧睡着。
那道身影他很熟悉,毕竟他们每天都朝夕相处地在一起。
孟昔阳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眸里冰冷一片,他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到了房间,躺了下来。
在下午之前,他们之间明明那么和谐,他以为,彼此终于有一点点进展了,谁知道,出去了一趟,他竟然分房了。
这件事肯定跟他有关!
以往少年也会有心情不畅快的时候,但从来没刻意地跟他分房睡,反而会絮絮叨叨地把烦恼给他听。
尽管他每次都是静静听着,不话。
孟昔阳望着屋顶怔怔出神,脑子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可能,可越想,他越觉得每一个可能都有可能。
心情不由烦躁起来,直接起身换上了一套夜行衣,一个眨眼瞬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根据分析,他知道顾南舟和往常一样又来到了大殿里,为他讨公道,而每次那几个人都被关在了柴房里。
那几个人,肯定对顾南舟了什么。
孟昔阳来到柴房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这时候已经夜深了,除了微风刮着树叶的沙沙声,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他手握在那把大锁上,运起内力,“咔嚓”一声,大锁碎成了无数块,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屋里原本沉睡的人很快就被这动静惊醒了,银白色的月光之下,他们看见了伫立在门口的一个黑色人影。
“你……你是谁?”有个大胆的少年出声了。
黑影一步步走了进来,缓慢而又有节奏,沉稳有力,在离少年两米远的地方,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今天,你们在大殿对他了什么?”孟昔阳直入主题,声音冰冷。
屋里的少年们愣了几秒,听出了这个声音,今天在大殿里跟顾南舟对话的那个少年忽然站了起来!
他一步步上前,他脸上尽是畅意的笑容,近乎扭曲: “孟昔阳,你不是很爱装吗?怎么,现在装不下去了?”
反正他这幅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死不死,如何死,他都想开了。
孟昔阳眸中闪过冷光。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孟昔阳的手已经掐在少年脖子上了!
少年被迫地仰起了头,眼里却没有一丝惧意,反而笑了起来,这断断续续的笑声在这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极其恐怖。
“你对他了什么?”孟昔阳犹如从地狱钻出来的魔鬼,浑身散发着煞气,看向面前人的目光冷冽至极。
那少年剧烈咳嗽了两声,这才喘匀了气,脸上尽是快意 : “你怕什么?怕他知道你对他拥有污秽心思后,对你心生厌恶,远远地离开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身上被你种了蛊虫,大师兄也被你种了蛊,呵呵,我把这些全都告诉了他。”
“像你这种恐怖变态的人,他自然是想迫不及待地逃离。”
“呵呵,我还提醒了他,让他离你这种人远点,要不然哪天就中了蛊,到时候像个傀儡一样任由你操!”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好给我个痛……咔嚓!”少年的脖子被黑暗里的孟昔阳面无表情地拧断了。
少年死亡后,密密麻麻的黑虫从他皮肤里的每一个毛孔里钻了出来,啃咬着他的尸体,直到尸骨无存。
孟昔阳面无表情地撒了一片透明的粉状物,那些黑虫一触及到透明的粉末,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屋里的几个少年畏畏缩缩抱在了一起,月光之下,男人周身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暴虐的气息。
冷漠,肃杀。
门再次被关上。
屋里的几个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那个冷血残酷的魔鬼,居然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他们哪里知道,孟昔阳只是觉得杀他们脏了自己的手。
毕竟,他不动手,他们半个月后也会在这个世界消失。
回到院子后,孟昔阳有些嫌弃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刚才太过失控,他居然碰触到了那个恶心的人!
他运起了内力,把盆里的水加热,直到水冒出白气,他才把手慢慢放了进去。
翌日,顾南舟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他昨天脑袋里一直想着事情,一晚上都没睡着。
直到黎明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他带着两个熊猫眼走到院子里,忽然发现院子里安静得可怕,他清醒了不少,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门。
门禁闭着,不知道人是出去了还是一直在里面待着。
顾南舟犹豫了几秒,走到门边敲了敲门,“……昔阳,你在里面吗?”
没有声音。
他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影,走近了,他才发现孟昔阳的脸色很差,看起来很虚弱。
他连忙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头。
好烫!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出去找大夫,他记得竹林那儿住着一个老头,他的医术很好,平时他们一般都去那儿。
他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紧紧地扣住了,他惊愕地回头,发现孟昔阳醒了过来,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你醒了?”顾南舟又坐回床边,满目担心地看着他。
两人的手攥着一起,孟昔阳的嘴抿成了一条线,看起来生硬又固执,他看着面前的人,始终沉默着。
顾南舟看他的神色,大概也知道他知道自己知道他的事了,他垂下头,只能轻轻地把手抽出来。
忽然,他视线瞟到了孟昔阳手背上的一片通红,十分显眼。
他十分确定,昨天的时候那儿并没有红痕!
他皱了皱眉,问他 : “你手怎么了?”
那红痕看起来像是被烫伤的,那群人已经被关在柴房了,除了那群人,难道还有人欺负他?
孟昔阳面无表情,缩回了手,藏进了被子里。
他现在已经不想用这些伤痕来博取同情,毕竟,那个让他想使苦肉计的人已经看透他了。
“是我自己弄伤的,不碍事。”他看出了少年的想法,淡淡地了一句。
顾南舟看着他那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气。
明明是他欺骗了自己,把自己当猴儿耍,这时候却表现出一副冷淡的模样,好像自己对不起他一样。
而且,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爱惜,发烧了,手烫伤了,也表现得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身子一样!
他站了起来,转身离开,并没有看见身后孟昔阳欲言又止的神色,还有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
他缓缓地垂下眸子,手无力地搭在棉被上。
直到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熟悉无比的腿,他眼睛里泛出一丝惊喜的光,猛地一下子抬头!
很快,他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顾南舟嘴角抽了抽,把刚才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药箱放在一边,从里面拿出了一些备用的药膏。
也不管他表情有多冷,直接把他的手拉了过来,低下头给他处理手上的烫痕,“待会儿我会去竹林问何伯要一两贴药,你发烧很厉害,不能这样硬扛下去。”
孟昔阳看着他认真地给自己上药,眼睛里闪过了什么,久久不言。
见他不话,顾南舟皱着眉抬头,“你这是算不跟我话了?”
从进门到现在,几乎都是自己在话,搞得好像做错的人是自己一样,明明他只是去隔壁睡了一晚而已。
而且还失眠了一个晚上。
“不是。”孟昔阳僵硬地挤出了两个字。
顾南舟把药膏贴在他手背上,“睦子容,你把蛊虫放进了他们的身体里,林川身体里也有,是真的吗?”
给他贴好后,他抬头看向他 : “……我身体里,也有吗?”
听见这话,孟昔阳猛然地抬头,眸中盛满了愤怒,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伤心 :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过,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他怎么忍心伤害他,更别放那种虫子了。
一想到虫子会钻进他的身体,他就嫉妒得发狂,这个人是他的,就算钻,也只能是他钻进他的身体!
顾南舟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把他抱在怀里。
“我相信你。”他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孟昔阳贪婪地汲取空气里他的味道,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他们体内的虫子,的确是我放的。”
顾南舟拍他肩膀的动作顿了一下,也只是停顿了几秒,然后又继续轻轻拍,似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没事,他们都是坏人。”顾南舟。
孟昔阳眼神骤然变得深邃,他埋进了少年的脖子里,闭着眼睛用力地呼吸着,沉迷在其中不可自拔。
他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体内的冲动了。
顾南舟又住回了原来的房间,自从知道孟昔阳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单纯之后,他跟孟昔阳之间就少了一些碰触。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把他当弟弟,教他那种事,也是一种正常的性教育。
三年后。
顾南舟满了十八岁,胖子程风也满了十八岁。
按玉宗门不成文的规矩,在这一年他们都需要下山历练。
为时一年。
两年前的时候,悟缘道人从洞府里出来了,他原本算想请求悟缘道人为孟昔阳通经脉,却被孟昔阳拉住了。
他告诉他,他的灵根尚在,经脉也很通畅。
顾南舟沉默了良久,也没问他什么,孟昔阳身上的秘密很多,而现在,他正一件件地剥开给顾南舟看。
他心里莫然生出一股恐慌和不安。
因为他不知道孟昔阳想要什么。
孟昔阳变得越来越参不透,他有时候会一消失就消失十几天,人变得越来越冷漠,秘密也越来越多。
而这次下山历练,顾南舟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一趟下山,他不仅是去历练的,还去找治愈寒毒的一味药引。
当初林川给他的那张药方,里面的药材他已经找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差两味药,这件事孟昔阳也知道。
这几年,每次到了月圆之夜,孟昔阳都提前离开了,顾南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他从来不。
没有他的血,又没有药,孟昔阳除了硬扛,别无他法。
顾南舟当然知道这一点。
顾南舟下山那天,孟昔阳并没有出现,两个人这几年似乎都在若有若无地避着对方,话也少了很多。
背上了包袱,顾南舟回头看了一眼,许久,他才跟着一群同门师兄弟下了山,不再往身后看一眼。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某人也跟在他身后下了山。
这次历练是针对个人的,所以顾南舟并没有跟着队伍一起,而且跟程风结成了一队,来到了一个镇上。
酒楼里,顾南舟漫不经心地低头喝茶。
程风在旁边好奇地四处张望,瞅瞅这瞅瞅那,眼睛里写满了兴奋。
“明月哥,快把葵花籽递给我,书的要开始了!”程风用力地撞了撞旁边的顾南舟,语气欢快。
顾南舟往高台上瞥了一眼,那上面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他收回目光,把手边盛着葵花籽的碟子推到程风手边。
“你喜欢听人书?我记得在山上,我拿了几本书给你,你一年都不见翻上一页。”顾南舟。
程风撇了撇嘴,“呸”地一声吐出瓜壳 : “看书多枯燥啊,还是听书好,又生动又有趣,带只耳朵就行。”
顾南舟翻了个白眼,忽然,他瞥到酒楼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服饰怪异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沉色的斗篷,整个身体都被包裹了起来,头上盖着斗篷的帽子,将整个头部遮得严严实实的。
顾南舟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人手上居然带着一副精致皮制的纯黑色手套。
“……”这是有多不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