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相
乌苏是个好教官。
其实顾云开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这种“军训”一样的情况了,不过乌苏做了相当充足的工作准备, 还列了张计划表给他训练精气神。偶尔两个人也会下场切磋切磋, 互相较量一下散手, 起因是乌苏想教他几个花招震慑下选角组,结果发现顾云开是行家, 就干脆练了起来。
乌苏出手要比王师傅要轻一些,很收得住,不像王师傅老把他揍得灰头土脸的, 不过乌苏也过他出手就是个花架子, 要是跟人家架, 胆点的还唬得住,胆大点的一发狠, 准被得鼻青脸肿, 所以他一完, 顾云开就被他以教学为名了个鼻青脸肿……
除此之外乌苏还给他强行拉了一波仇恨。
“你们这群狗崽子他妈的连个唱戏的都比不过!”
顾云开摸了摸脸上的淤青, 还挺想跟乌苏他没学过唱戏,最多听过两耳朵, 算是个业余票友。
年轻们都很忧伤, 可是也都很怂, 象征性的抗议了两声, 就屈服在了跑圈之下。
这让还想挑拨挑拨年轻架的乌苏教官很失望, 教官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年轻人太有血气就不符合纪律,太符合纪律又不够有血性。
可他们能怎么办呢, 他们也很绝望啊。
其实处了几天,顾云开多多少少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些年轻人来头应该不,他们来这儿训练可就不太像是自己这样为了揣摩人物了,应当是长辈为了磨炼性子被丢过来的。如果不是时间紧急,加上训练太过累人,其实顾云开还是很想跟这群年轻人谈个人生,谈个梦想,联络联络,拓宽一下自己的关系网,最好能沾点便宜看看有没有谁的老爹想玩个投资,给他找点工作机会。
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且不这群年轻人每天被训练的像条死狗,就连顾云开自己也调解不过来精神去揣摩跟恭维他人。
不过天公垂怜,我不就山,山自来就我,仿佛愚公的诚心感动天地……
一次训练结束过后的晚上,顾云开的门被悄悄敲响了,顾云开一开门就看见三个年轻人露出喇叭花似的笑容挤在门口,有个像秋田,有个像柯基,还有个长得比较有人样,但像哈士奇。他们三见门一开,立马从顾云开胳膊下钻了进来,三人齐刷刷的一屁股坐在了顾云开的床上,老老实实的异口同声道:“云哥好!”
“你们好。”顾云开把门一扣,微微一挑眉,心想要是另两个长得能大个儿点,这仨孩子都能组个雪橇三傻分队了。
三个人也很上道,一溜烟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秋田犬拍了拍胸口道:“云哥,我叫文华,你叫我蚊子就好了。”
柯基犬搔了搔头道:“我叫陈兢,我爸妈跟朋友都叫我克克。”
哈士奇嘿嘿笑了两声道:“向轩,云哥随便叫。”
顾云开把手里的书放在了桌子上,缓缓道:“嗯,你们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了会儿,互相用肩膀推搡了会儿,最后秋田犬……不是,文华古怪的道:“是这个样子的,云哥……那天老乌你认识远哥,嗯,我们是想来问问看,远哥他下次在圣格伦索那场音乐会的票,您能不能帮我们问问,可不可以订三张?不然一张也行,我们私下自己划分,我们愿意出钱!多少都没问题!”
还是三个爱好音乐的???
顾云开多多少少有点吃惊,他知道简远的身份不简单,也了解过这个世界的音乐会,可没有难到一票难求的地步,尤其像是他们三个年轻人既然肯出双倍价钱,就绝对不是钱的问题了……
皇室……吗?
顾云开的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他知道简远身份高,但是没有想到简远能到为皇室或者贵族演奏的程度,当初在首都大剧院的时候,他也只是以为简远也许只是父母同为著名音乐家,带着他一起上台而已。
但是听这三个孩子的意思,简远很可能不只是一个被带着的“提琴手”。
这就需要谨慎了。
他曾经在心里许诺过让那个天才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像是这方面的事情就绝不能随便答应。
“不好意思……”顾云开不动声色的将手搭在了书籍上,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恐怕帮不上忙。”
三个年轻人极明显的露出了沮丧的神色来,向轩倒是很得体,叹了口气道:“没关系,这事的确是有点难为,我们也就是想碰碰运气。”而文华跟陈兢就直接不话了,很失望的样子。
顾云开点了点头,算送客,于是轻轻把书合上,结果他心思有些乱,书一下子错开手滑到了地上去,被制成书签的门票飘了出来。
那张他最终没去的门票因为设计的非常漂亮,被留下作纪念的顾云开制成了书签,这次夹在书里也一起带过来了。陈兢站得稍微近一些,急忙蹲下身帮忙捡滑出来的书签,结果定睛一看忽然愣住了:“二厅A排24座?!”
他声音一瞬间尖锐的像是海妖在咆哮,向轩跟文华瞬间扑上去把他压在了身体下面,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疯了?!”
“要找死别拉上我们啊!”
两个人低声恐吓了下,直到唔唔叫的陈兢举起了手里的书签,于是顾云开的房间里又传出了两声海妖的尖叫。
“是你!”
亏顾云开刚刚还夸了下向轩,这会儿哈士奇眼睛都红了,他目眦尽裂的看了看书签,又看了看顾云开,努力克制着咆哮的冲动,搞得全身都在颤抖,脸都涨红了:“那个没去的人就是你!!!你就是那个24座!”
顾云开退后了两步,平静道:“冷静点,他是不是有狂躁症,你们带药了吗?”
文华跟陈兢才反应过来似的拽住了向轩,三条狗面面相觑了下,忽然瞬间恢复了平静,极为诚恳的看向了顾云开,眨巴眨巴了眼睛:“云哥,那天您没去是有什么拯救世界的大事发生了吗?”
“……我在拍戏。”顾云开量着他们三个,准备见势不好就夺门而出。
“你在拍戏……”
向轩如梦初醒,干巴巴笑了两声:“你……你错过马斯特指挥的《命运如此疯狂》,放弃戴芬特大师的钢琴演出,抛弃远哥第一次登台,就为了拍戏?”
“对,呃……是一部网剧,叫《圣魔双极》。”顾云开还不忘明了一下,“我演个戏份不错的配角,当时机会不多。”
“网剧……”
向轩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了。
“轩轩啊你冷静点,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力,是你告诉我们的啊!”文华赶紧给向轩顺了顺胸口,又给他掐了掐人中,总算把向轩“抢救”了回来。
陈兢就只剩下满脸敬佩了:“我这才明白,什么叫做梦想的价值……云哥,你太强了。”
顾云开也算看出来了,这三个兄弟关系很紧密,可是真正对音乐有兴趣的应该只有向轩,其他两个对音乐会更靠近其他目的些——比如利益跟人脉方面的。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向轩哆哆嗦嗦的从自己的迷彩服里掏出了一个本本,如饥似渴的看着顾云开:“云哥,你介不介意……给我个联系方式?票不方便没关系,如果远哥哪天有什么音乐会的消息提前跟您了,您方便的话告诉我一声,成不?”
顾云开想了想,觉得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消息有时候的确是价值千金,可是他又不曾从中作梗了什么,出席音乐会前后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就算天才告诉他,他透露出去也并不会有什么变化,倒也乐得卖这个无本人情。
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狗三人组来时雷厉风行,走时颤颤巍巍,仿佛被梦想的重量碾压了全身。
稍晚一些要睡觉的时候,顾云开忽然收到了天才的信息。
天才(使):【卖萌】我下个星期要去圣格伦索,希望能听到我可以喜欢死神的好消息。
天才(使):对啦,我还是给你准备了票,不过我知道你来不了,到时候我会把票跟碟片放在一起送给你,我们到时候还在公园见面吧?
顾云开:票很难拿到吧。
天才(使):还好呀。
顾云开:远,我一直在想,你是个很厉害的音乐家,我也看得出来你很受欢迎,嗯……所以你为什么会跟我这种不太懂音乐的人聊得这么开心?
天才(使):……我让您感觉到不舒服了吗?
顾云开:不是,我只是有点好奇,毕竟你的音乐这么棒,但是我却是个没什么音乐细胞的人。
天才(使):因为您这么漂亮啊。
天才(使):我喜欢美丽的事物,也喜欢美丽的人,您递给我那朵月季的时候,简直像是缪斯女神在亲吻我的额头,而且还总能带给我灵感,我只要一与您相见,一想到您,就觉得开心又舒服,人的交往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是啊,人的交往,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顾云开也不上心里是温暖还是酸涩,他并不是个热情的人,对所有的交往都多多少少带了些许利益心态,但简远是不同的,他是个利欲熏心的老头子,披着一副年轻人的皮囊在圈里混得不好不坏;可是简远像是永远年轻的,就好像他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仍然天真快乐的如同婴儿。
他是上帝遗留在这尘世最为纯净的,不沾染任何世故的宠儿。
第二天狗三人组就离开了。
似乎是“刑满释放”,难怪他们仨咬牙大半夜的跑了过来。
顾云开是在基地里唯一保留电子产品的人,因为要处理工作,不过也只局限于手机,所以其他人都很羡慕的看着狗三人组,觉得他们终于要挣脱这个泥潭回归到外头的花花世界了。跑圈的时候顾云开多看了眼,发现来接他们三个的是一辆差不多两千三百万的超跑帕加尼,不由得对那张门票跟简远这个人又多了点微妙感。
两个星期的光阴转瞬即逝,顾云开离开基地的时候,人都黑了两个度,乌苏留在他肩膀上的一大块淤青还没消,不过好消息是顾云开终于学会了如何架,并且在三秒之内快速放倒一个成年男性。
走前乌苏拍了拍顾云开的肩膀,倒也没出什么别的来,只是很感慨:“你是个好苗子,长得也漂亮,不当兵挺好的。”他那只义眼转了转,有些掉出来了,怪模怪样的卡在眼睛前,一眨眼就掉下来了。
顾云开听得心里一酸,捡起来算给他清理清理,就被看到车子的乌苏不耐烦的挥开了:“好了,煽情个啥,滚吧!”
顾见月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跟乌苏了个招呼,然后看着哥哥被晒得黑了一圈,眼圈都快红了,急忙跑过来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瞧的,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哥,你变帅了,现在特别有荷尔蒙,以前是一个月球的份,现在就是一个银河系的份!就是瘦了好多,很辛苦吧。”
这个比喻真是很有顾见月的特色。
顾云开摸了摸她的头,兄妹俩隔了半个月再见,又在太阳底下随便了两句这才上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顾见月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开出基地后的第一个红灯处车子停了下来,她紧紧握着方向盘,像是准备了许久似的,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道:“我知道滑石公司找你谈合约的事了。”她故作冷静,却未曾发觉自己的声音几乎心碎,“为什么这种事情不跟我?”
“我不想签。”顾云开看着窗外淡淡道。
“你听到了对吧?”顾见月几乎快要把方向盘扯下来了,声音微弱的从喉咙里冒出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只被灌了一大块吐毛膏的猫咪,胃部抽搐着想要干呕,“那天你是装睡的,你听到我跟金书超的对话了,可是我只是天宇而已,我不是……那是滑石啊,那可是滑石……”
绿灯亮了。
“专心开车吧。”
顾云开平静道。
车子缓缓发动了起来,气氛凝固得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化为沉重的实体,最后停在区的停车场里时,顾见月明摆着不想下车解决这件事,于是顾云开也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并没有过多什么。
“我就是不想这个样子!”短暂的沉默之后顾见月突然愤怒的砸起了方向盘,喇叭被她砸得乱响,引得不少住客探头大骂,她才勉强克制住情绪停下了这种行为,“从以前就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你就只会这个样子!什么都不跟我,就自己决定一切,跑去娱乐圈工作,自己辍学在里面拼,忙得半夜胃痛进医院还问我考试怎么样!我就是讨厌你这个样子!”
“你到底知不知道……”极端的愤怒过后就是痛苦,顾见月涨红了脸,泪水不停地从眼睛里掉了下来,她狠狠抽了抽鼻子,仰头道,“你总是这样,做为我好,我喜欢,我高兴的事情!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娱乐圈,我知道天宇对你不好,我知道你想继续在圈里演戏,所以我辞掉工作跑来帮你,给你当经纪人,我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可那时候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如果我在,我觉得你起码……你起码会安全一些。”
顾见月的声音都快喊哑了,她朦胧的从泪眼里投出目光,全然不顾自己歇斯底里的模样到底有多叫人难堪,可顾云开的表情仍然是平静如死水般,几乎叫她心碎,让她忍不住想起了顾云开睡得过久的那个夜晚。
她看到了安眠药片的瓶子,也知道顾云开做了什么选择,从顾云开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哥哥又要为了她放弃自己。如果这次不是滑石联系她,希望能够签约,他们非常看好顾云开想要再争取一把,是不是自己又要毫不知情的再让他牺牲一次。
那天从乔繁辰的邀请那里回来之后,顾云开什么都没有提,她一直以为对方并没有做什么好事,所以惹得顾云开不高兴。
可是……可是那是滑石的签约啊。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顾见月摇了摇头,泪眼模糊,恳求般的看着他,“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成熟一点?滑石能给你的比我能给你的太多了,我给不了他们能给你的!你到底懂不懂!我没有关系的!你现在慢慢走上正轨,如果能签下它,你就算不是立刻,也会很快接近你的梦想,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看来乔繁辰找上了见月,居然没死心吗?
顾云开看顾见月哭得都有些喘不上气了,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总是在让这个女孩伤心跟担忧,仍是平静的道:“我拒绝他们不是因为你。”
“撒谎。”顾见月抽泣着看他。
“无论滑石能给我什么?”顾云开平心静气的道,“他们想要挖走的东西只会更多,经纪公司到底只是压榨艺人的利益。没错,他能让我瞬间功成名就,可是我缺这个机会吗?我当初随便跟谁睡一觉,或者我当初直接跟杜兰特睡一觉,《恋爱的晴空》就不会是李楚把我顶掉了,不准我现在接通告接到手发软,根本不缺机会。”
就好像这一次,这就是亲人作为经纪人的好处,假如换个公司,经纪人是绝对不允许他把半个月的档期浪费在训练什么军人气质上的,他可能会被安排在这段时间里安排蹭红毯或者是出什么综艺,然后给他换一个角色或是直接让他进剧组,可是顾见月就会全力支持他。
有手段不是不好,顾云开之前就想过走捷径,可是很多事情是不能走捷径的。
“傻姑娘,我需要的是一个一心为我的经纪人,我不怕没有机会,我会演得很好,你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的为我去到处找试镜的机会,你只要坐在那里,等着人家把签字笔递给你,为合同吵得口沫横飞,然后排开所有档期让我为了揣摩角色到处学习就可以了。”顾云开捧着她的脸,为她擦去眼泪,柔声道,“你觉得滑石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吗?他们会让我花半个月去揣摩这个角色,让我了解人物,让我享受演戏吗?”
顾见月的哭声慢慢止住了,她看着顾云开,轻轻道:“真的?”
“真的。”
“哥!”顾见月隔着手刹扑到了顾云开的怀里,放声大哭道,“我好怕!我好怕我还是你的累赘,就跟以前一样,一点用都没有!还会妨碍你。”
顾云开紧紧抱着她,轻轻摸了摸姑娘的头发,心里一阵泛酸,他知道顾见月放弃自己的梦想,头也不回的跳入这个泥潭就是为了她的哥哥。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做得很好,连同明月照谷粒那件事反应过度,也是希望顾云开没有什么把柄会被留下抓住,她对自己的要求接近严苛,只是想证明哥哥当初被雪藏后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本不是顾见月该有的人生,她放弃自己熟悉的一切,只是为了让顾云开不要放弃自己。
从很早之前,要远比矛盾发生更早之前,顾云开就察觉到了顾见月的态度很奇怪,她拥有卓越不凡的能力,否则也不会给顾云开搜罗来那么多试镜的机会——这点上反倒是顾云开在拖累顾见月。她天生就适合金融跟娱乐圈,擅长摆弄这种冷酷无情的利益,可是她又纯粹的排斥着这种本性。
现在,顾云开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顾云开曾经被娱乐圈抛弃过,而对于顾见月最为重要的人就是顾云开,所以她竭力隐藏起自己冷酷的本性,不希望自己将来会变成与伤害哥哥的那些人同样的面貌。
她一直在克制自己,在竭力控制这种状态,却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怎么会呢。”顾云开柔声道,“如果哥哥没有了见月,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见月哽咽着埋在了顾云开的怀里,抽泣道:“对不起,明明你这么累了,我还这个样子……我本来应该更理智点的,找个更合适的情况跟你谈这件事。”
“没关系,这种事不需要理智。”顾云开了解顾见月的心情,之前的‘顾云开’性格直率,情商极低,否则也不会混这么久都出不了头,所以在顾见月心里,无论顾云开变得多成熟,都只是懂事了而已;那么拒绝滑石的签约,无疑又是傻气发作,就像当初为了她辍学一样。
哥哥无条件的爱着她。
顾见月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前科累累啊。
也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个消息,乔繁辰又到了什么程度,顾云开一想到她为了不扰自己训练,强忍着这件事一直压抑到今天才敢宣泄出来,就觉得满腔怒火。商业的手法无可厚非,可是乔繁辰这一手玩得实在是太过火了,无论是出于巧合还是故意,顾云开都很反感。
回家的时候,顾见月还需要再平复一下心情,就待在车里没出去,顾云开就自己先进去了,他开门的时候郝英突然了电话过来。
“喂喂,是大舅子吗?”郝英的语气异常神秘心,仿佛做贼,“我听你今天回家,应该已经到了吧?那现在见月在不在你身边啊?”
“不在,她还在楼下停车,过会才上来,你可以尽情你想的。”顾云开夹着手机开了门,低头换拖鞋,“怎么了?还有,你喊我什么?”
郝英松了口气,声音仿佛都光明正大了起来:“呵呵……还是云哥您聪明。”他从善如流,仿佛刚刚那句大舅子根本没脱过口,“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最近见月心情很不好,可是我问她她也不,半夜偷偷哭了好几次,我怎么哄她都不行,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半夜哭了好几次?”
半兄半父的顾云开敏锐的抓住了重点,煞气四溢。
“呃……”郝英这次连拜拜都没就直接把手机挂了。
顾云开的脸色冷了下来,他觉得很有必要跟郝英单独谈谈有关婚前性教育还有怪兽家长的话题。
可是当顾见月终于平复了心情从车里走出来回家的时候,顾云开仍旧带着一脸温柔的微笑,为她准备了供以敷眼的冰袋。
之后顾云开的确去找了郝英聊了聊,可也没太多别的,只是警告他最好不要在结婚之前搞出人命,不然他就让郝英出人命。
郝英无言以对,只能瑟瑟发抖,两个男人达成共识,这种私下会面从不让顾见月知道。
光阴飞逝,解决完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后没多久就进入了深秋,《无人生还》也播放到了中期,收视率破了一点一,针对这个题材的电视剧来讲,已经算是非常高了,许晋人不怎么样,可是号召力的确不是盖得。
随着《无人生还》的热播,不少采访也约上了门,顾见月跟剧组协商后,一起上了个专访,这次的主持人火候欠缺了些,常挑了些尴尬的问题提问,好在凌江寒他们都是老油条了,勉强圆场圆了过去。
剧组下了访谈之后还是挺恼火的,凌江寒连聚一聚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对节目组落脸色走人。韩致阳跟顾云开也颇为扫兴,两个人私下聊了聊,只是碰碰拳头,倒是没有再多些别的,约了另一个时间喝酒。
第二次试镜结果姗姗来迟,没过。
顾云开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不忿,不过既然选角组认为他不适合这个角色,那想来他也许还有不足。更何况这个角色实在是太抽象了,他也已经尽力做了所有努力,更何况这个制作的确暂时不是他这样一个无名辈能想想的。
既然争取过了,没成功,那就可以放下了。
第一个得知试镜结果的是顾见月,第二个是顾云开,第三个就是简远。
天才(使):我到圣格伦索啦!拜托,是好消息?
顾云开:很不幸,是坏消息。
天才(使):噢……那也没什么,我又可以继续喜欢愚者了。
对方体贴的没往另个叫人沮丧的角度寻根究底实在让顾云开松了口气,他们随意闲聊了两句就互相道别。
收起手机的顾云开还浑然不知有一块比馅饼还要大的黄金就要砸到自己脑门上了,至于是发财还是被砸出脑震荡,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
“嗯哼……所以你想告诉我,远在自己租的那个屋外头的一个公园里跟那个明星认识了,而对方对他没有半点除了友情以外的意思?”
简默坐在一张办公桌前,黑白掺杂的头发被熨帖过似的梳理得当,他的办公室向来不大,从来不准备没有必要的装饰,因而显得异常狭窄与森冷,唯二的光照就是桌上的台灯跟顶头上的大吊灯。
不过乌苏倒是很清楚这的房间里到底藏了多少把武器,所以他谨慎并且妥帖的把大块头的自己塞进了那张沙发里头。
“就是这么着,老撒旦。”
乌苏赖在软皮沙发里,把完好的那条腿放在了板凳上,前不久被他挥开的那只义眼彻底没了踪影,大概是淹没在了基地的茫茫尘埃里。他眨了眨眼,没太避讳在简默面前露出那只残缺空洞的眼睛,缺少球体的地方没精采的拉耸着眼皮,黑洞洞的,配着灯光很有点恐怖片的氛围。
如果按照这个形态去审讯犯人,不准不少人就招了。
每次来简默的办公室都让人觉得烦躁,乌苏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他粗糙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不耐烦的点着,看也没看桌上那杯咖啡,全身散发着‘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流氓气息。
简默不太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可倒也没有什么,只缓缓摩挲了会儿自己手指上的银环,审视般的量着面前的这份文件,冷静的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更关心远些。”
乌苏翻了个大白眼,不耐烦的神色愈发加重,没太在意简默严肃的神态,嚷嚷道:“得了吧,我都快把这兔崽子捧上天了,要不是不合规矩,我都能让他跟国旗并驾齐驱,还不够关心他?”
“不够。”简默清咳了一声,深木色手杖在地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从一大堆文件里抽出了两份来,放在正中央的档案旁边,斟酌了片刻才道,“我记得最近有个导演想拍丘奇的电影,投资商是向家那个子?你通知一下,给他个机会试试看。”
乌苏麻溜的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点点头道:“成。”
等乌苏就要开门出去的时候,简默又想到什么似的,慢条斯理的开了腔:“乌苏。”他还带上了那种惹人厌的装腔作势,听起来就像是在你个蠢蛋一样,然后低头理了理自己的领带,不急不缓,“你应该对皇室更尊重些。”
他端坐在桌子后,身体微微前倾,都五十岁的老男人了看起来还英俊潇洒的像是三四十岁的大明星,目光深邃,冷静平淡的仿佛不是在告诫乌苏应有的礼节,一如既往般威严而强大,出的话不容置疑。
这些年来,简默变得越发无懈可击。
总归还是有些东西在岁月里悄悄变了。
乌苏行了个礼,有气无力道:“服从你的命令,我的士兵。”
简默点了点头,放他出去,身体微微往后靠了靠,藏在手指后的嘴唇露出个几不可见的胜利笑容来。
“对了。”乌苏忽然在迈出门口的那一刻又撤身回过头来看了看简默,神态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的古怪,“是你让远管我叫叔叔还是伯伯的吗?他以为远是我的侄子?”
“有何不可。”
听闻是这无足轻重的事,简默也收回了目光,将那些文件与档案都收回到了夹子当中去,又重新看起了某些乌苏这辈子都不太想知道的机密。
自然也没能看见乌苏一脸嫌弃的表情。
这个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