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线索
第八章线索
藤冲进门后,见室内气氛凝重,除溪自崖之外的其他人只是看了他一眼,谁都没话。于是他也没敢出声,只是默默地团团施了一礼,然后看向裘老太爷。裘老太爷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轻轻垂下眼帘,然后退到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溪自崖一抖消去虚拟的程序模型,收起了演示符,环顾众人道:“这个邪教的符力阵使用的程序都是废的啊!有的根本就不产生符力,有的就算能产生符力,也是一些无任何用处的符力,虽然它们组合起来勉强能够使符力阵运行,但起不到什么效果呀!”
溪自崖操着一口标准的贵族语,几乎不带粉红星口音,这明他年纪不少了,即使不是最早的一批移民粉红星的人,至少也是第二代。
“但事实证明,这个阵法的确能导致那些被活祭的人,也就是那些‘祭品’,出现神志不清,甚至死亡的情况。”俱乐部主席裘道先道。
“你怎么知道是阵法导致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吸入了邪教献祭时点燃的某些惑人心智的药物产生的毒烟,或是使用其他段导致的?”溪自崖反问道。
裘道先被问住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俱乐部主席,平时只听部下汇报结论,哪里会去注意这些结论背后的具体细节。于是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藤冲。
藤冲看出了领导的尴尬,连忙上前一步道:“我们审问过许多参加过邪教献祭仪式的邪教徒,根据他们的描述,邪教献祭时不会像其他民间巫术那样燃烧或熬煮药物,也不会让‘祭品’喝奇怪的‘圣水’、‘仙药’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发现主持仪式的人使用术符、符器之类的东西。
“更能明问题的是,我们曾让几个被我们抓住的邪教徒重现过活祭仪式。我们是用死囚做的实验,在仪式中,所有的实验品无一例外神智受损,时间最长的一个还直接死在了祭坛上。”
溪自崖默默听完,再次掏出演示符,幻化出邪教阵法中的那几个程序,再次一一进行推演。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收起演示符,仰头看向天花板,陷入沉思。众人鸦雀无声,现场一片沉寂。
大约过了喝一瓶饮品的时间,溪自崖突然低头平视,看着藤冲问道:“你又是谁?”
藤冲正要自我介绍,这时裘老太爷道:“他叫藤冲,是我们边地重点培养的后备人才,很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荷池国的首府芙蓉城进学。他几天前才学成归来,就立即被俱乐部委以重任,负责侦查奴隶暴动和邪教祭坛之事。”
“哦!那你你侦查的过程吧。”溪自崖向藤冲挥了挥。
此时藤冲已经完全看明白了。这个房间里显然是溪自崖在控场,主导话题的走向。其他人没人敢岔开他的话题。即使在他沉思的时候,也没人敢窃窃私语,以免打扰了他的思路。
但藤冲心中也有一丝疑惑。俱乐部的几位大佬害怕此人还好理解,毕竟溪自崖是来自粉红星中等天府的重要人物,而且还是带着武装骑士和飞船过来的。但苗正原和宇安然也心翼翼地不敢多嘴,就有点不过去了。
联盟高层内部偷偷地流行一句政治戏言,叫流水的联邦总统,铁打的绿蒂院长。这句话的就是绿蒂院院长柳一行的权势。白玉星派下来的符器使没有跟随联邦总统,而是一直跟在柳一行的身边,就足以证明绿蒂院长一职在先祖们的心目中有多重要。柳院长眼通天也不为过。
藤冲曾听冷芷雅过,随着这些年柳院长逐渐走到幕前,各界对他的看法也在慢慢改变。现在即使是粉红星派驻到蓝星的要员,在柳院长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下界来访问的天府大佬,一般都会拜访柳府。这也是藤冲在上学时努力向绿蒂院靠拢的原因之一。
而苗专员一直是柳院长的得力干将,明面上又是边地名义上的行政首长,按理不至于对溪自崖这个出身中等天府的人怕成这个样子。
宇安然就更不过去了。他出身于五大天府之首的宇府,虽然出自旁系,在府内也没有担任什么职务,但他名气大呀!不但在蓝星上,即使在粉红星上也是知名人物。但此时溪自崖并没有对宇安然表现出更多的敬意,宇安然也没有对此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一直安静如鸡。
藤冲猜到了三种可能。一是溪自崖是个浑不吝,他不在乎什么受先祖眷顾的柳一行,也瞧不上所谓的宗府等级和排序。二是溪自崖实力深不可测,已经到了可以不看上等天府眼色,不顾忌先祖上意的地步。三是溪自崖找到了更大更坚实的靠山,让他可以无视在场所有人的后台。
藤冲搞不明白溪自崖具体是属于哪一种情况。但哪一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因此他暗自告诫自己要加倍心谨慎,千万不要惹这个人生气。
此时他听到溪自崖的话,立即恭敬地把他如何探索棘蔓岛山洞中的深水潭,见到了邪教祭坛和如山的尸骨,如何遇到海族调查失踪人口的鲛铁锚,如何成立了联合调查组,如何在雷池城郊发现了几十处邪教献祭法阵等等所经历的事项,条理清楚了一遍。
但让藤冲意外的是,溪自崖没有对邪教祭坛的事提出更多问题,反而对棘蔓岛山洞中的情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溪自崖一边向他仔细地询问了洞内的所有细节,一边掏出一个地形符,幻化出边地的立体地图,在海边找到棘蔓岛,然后按他的描述勾勒出山洞内的场景。完成之后,溪自崖来回变幻了视角,从蓝星上空的宏观角度和洞内一线天的仰视角度分别进行了观察,然后再次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溪自崖转头对宇安然道;“棘蔓岛上的那个山洞,应该就是遗留在灰星上的那些人回归时的着陆点。”
宇安然一脸迷惑,似乎是没听懂溪自崖在什么。溪自崖皱着眉头问道:“你闺女没跟你过灰星之事吗?”
“点莹?没有。”宇安然道,“她去灰星应该是替府里办事,事前没跟我过,事后我也不知道。再我对府内的事也没兴趣。我只关心现在蓝星上人类对抗噬灵怪的事。”
溪自崖轻蔑地瞥了宇安然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道:“也不知道你们谁是父亲,谁是女儿。”完,便不再理会对方了。
藤冲能理解溪自崖这句话表达出来的意思。溪自崖应该是认为宇安然作为天府中人,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不为家族之事着想,却天天忙于下界低端层面的战争,还不如女儿有用。
溪自崖把视线重新转回藤冲身上,问道:“那个带你进山洞的囊人孩呢?”
“送给鲛人朋友了。他一直挺喜欢那个孩子,可能是出于同情”
“哼!”溪自崖出声打断了藤冲的话,“海族会同情陆地人类?而且是已经投靠了噬灵怪的囊人?这些混蛋要是有同情心,就不会每年都击沉那么多因失误而偏离航道的商船了。”
藤冲没有再什么。溪自崖又问道:“除了那个孩子,你还从山洞里带出来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连根骨头都没敢动。我们回程时只从岛上带回了少量当地特产。靠岸后,我让下把它们运回家了,没有带到雷池来。”藤冲道。
“跟那些特产应该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没从洞中带东西出来,那问题应该还是出在那个囊人孩子身上。”溪自崖自语道。
藤冲回想了一遍鲛人、钟少卿、牧人志等人对毅的态度,突然发现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毅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而他却忽略掉了。而这一特别之处,很可能跟邪教祭坛有关。而溪自崖似乎了解一部分内情,听他刚才问宇安然的话,好像跟一次灰星探险有关。
“鲛人现在什么地方?”溪自崖问道。
“他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走街串巷寻找当地的美食哦,不对。”滕冲突然想到那曾吩咐组成员先去检查炮阵,于是连忙改口道,“这时候他应该吃完饭了,可能已经安计划带人去了鸡肠栈道,去去寻找另一处邪教祭坛。”
“联系他,让他赶回不,不用让他回来了。你先问他到哪了,你这就赶过去。”
藤冲偷偷看了一眼裘老太爷,同时眼角的余光也在注意苗正原。他看到明暗两个老板都垂下眼帘,表示同意他按溪自崖的吩咐做。于是他掏出通讯符,开始联系鲛铁锚。
这时溪自崖对其他人道:“我感觉奴隶暴乱和邪教祭坛之事同目前的抗怪战局无关。怎么呢,这是我们这些准备超脱入幽境界的人之间的争斗,跟你们低境界的人关心的第三次抗怪大战关系不大。我劝你们不要在这上面浪费太多心思,继续你们和兽人帝国、噬灵怪之间的勾心斗角吧!”
“得到他们的位置了。”藤冲这时走回来道,“我们这就赶过去吗?我去安排符板车”
“不用什么符板车。远的话咱们坐飞船过去,不远的话咱们坐飞行符器过去。而且只要你一个人带路就行了,他们就不用过去了。”溪自崖完,不再理会众人,带着藤冲出去了。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看,苗正原率先开口:“安然先生怎么看溪先生这种法?”
宇安然若有所思地道:“他的不对。这个世上没有完全孤立的事。而且几乎所有的下层的争斗,都是上层矛盾的体现。我们跟噬灵怪之间的战争,肯定跟他们这些上层的斗争有关。但我们还不是太了解他们在争什么。”
“你其实可以问问你女儿。”苗正原瞥了宇安然一眼,道。
宇安然回看了对方一眼,道:“你也可以问一问柳院长,他接触的层次更高。”
边地俱乐部的诸人面面相觑,感觉边地这次陷入的麻烦比上两次世界大战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