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一击

    动员大会的后半段是在神眷者的布道和笛玉声的歌声中进行的。神眷者的布道明显带有煽动群体迷幻效果的作用，把众人逐渐带入到一种宗教狂热的氛围中。而笛玉声演唱的正是那首著名的出征曲。当他轻柔的歌声响起时，进一步把这场群体狂热推向**。

    熊族勇士力扛山，牛族铁蹄石留痕。

    沙族飞舟平地渡，蛮族独守万里关。

    星空浩瀚，日月竞行。

    春风浩荡，清香飘送。

    人潮如海，呼声如雷。

    娇靥如花，嬉儿如芽。

    断拦山下的好儿郎，

    无岸河边的俏姑娘。

    宏伟高原的牛马羊，

    北漠平原的稻麦浪。

    美丽的北方是我家，

    岂容怪物践踏。

    中术符剑，

    脚下符力现。

    赶赴疆场杀噬怪，

    心中波澜现。

    上半阕唱罢，整个仙船已经变成了演唱会的大合唱现场，人们如醉如痴，群情激昂，仿佛即将展开的这趟逃亡之旅真的像刚才台上那些大人物的是一场出征。等下半阕曲调一起，鲛铁锚为首的数位鲛人突然加入的和声，则将整个仙船内的情绪彻底点燃。

    诸般美好，皆输厮杀。

    吾等今夜，一路竞行。

    抛妻弃子，奔赴杀场。

    胸中有火，煮肺烧肝！

    今生唯愿，尽情搏杀。

    毁家！纾难！

    披肝！沥胆！

    捐躯！赴死！

    无惧！不归！

    铿锵的曲调，热血的歌词，几百万人的齐声合唱，结合在一起，似乎让正在缓缓挣脱地心引力加速上升的仙船都颤抖了起来。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气氛中，恨不能现在就投入战场，去劈开敌人的胸膛，或被敌人劈开脑壳。

    知道所有真相的朗天涯此时倍感荒唐，禁不住停止了对液晶粒子的研究，用吸魂程序感应了一下仙船内众生的精神力情况。顿时，他“看”到几百万鲜活的精神力被鼓动起来，汇成一股精神力大潮被神眷者等人的精神力带领着涌进了仙船的精神力界面。

    这些鲜活的精神力同原先朗天涯从外界吸收的那种死气沉沉、带有悲惨记忆残留的精神力完全不同，它们都带有自己的意志，它们众志成城，杀意盎然，而且膨胀得异常强大。如果把一个被杀死的人逸出的精神力比喻成一个普通平民，那此时这些人中任何一人的精神力就相当是五十个披坚执锐的战士。

    这股精神力洪流进入精神力控制界面后，立即激活了精神力攻击系统，整个系统迅速运转起来，带动得整个精神力界面都动荡不安，里面原先的精神力也被卷起，投入到了这股洪流中。

    此时朗天涯才隐约看清这个神秘的精神力攻击系统的工作原理。它由若干个精神力程序组成，形成了一个如同绞肉一般的系统，将靠近它的精神力绞合凝聚在一起，即使有个别精神力个体惊醒过来，试图退后撤出，但仍被裹挟着带入其中，很快被绞入了共同意识之中，失去了自我。

    而在该系统的中心位置，似乎正在形成了一个由万千精神力组成的高凝聚性、高结合性的精神力混合体，它的形状像一个梭子，飞速旋转着，仍在不断的吸收着精神力，不断地自我凝实。

    而在现实层面，仙船内的几百万普通人和大多低级武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许多老幼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在朗天涯看来，这就是一场超大型的邪教信徒活祭现场，但他此时仍然不确定他们的牺牲是否值得。他虽然已经决定置身事外，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像祸端、祸水一样大的孩子死在眼前，仍然感觉心如刀割，好像他们都是他害死的。

    高阶武人们大多数还处于清醒状态，但他们像是已经上钩的鱼，处境并不妙。他们的精神力也被卷入了精神力攻击系统之中，虽然还有抵抗之力，但终究无法自拔，被彻底抽干抹净只是时间的问题。

    渎神者老木也在其中。老木事先已经同朗天涯告别了，他不想独活，决定参与其中，为布纵横这个神棍的最后一搏贡献他的一份力量。所以他并没有抵抗，而是主动参与，目前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朗天涯还从中辨认出柳一行、星光辉、杨栖凤、月总管等诸多熟人，甚至布纵横的妻子柳斜阳也不例外。看来布纵横跟他的是真的，对方真的是在牺牲仙船上除他两个女儿之外的所有人。

    那几个噬灵怪也未能幸免。它们在跟布纵横的协议中，都取得了精神力操作界面的部分控制权。所以它们的精神力本来就跟操作界面时刻连接，如今精神力攻击系统大势已成，大有把界面内的所有精神力绞合在一起的趋势，它们自然也被勾连其中，此时正在苦苦对抗。

    现在能置身事外的只有四个人，一个是精神力攻击系统开关密码的制定者朗天涯，一个是开关的控制者布纵横，另外两人是藏在仙府内的两个女孩儿。

    “老朗，你来接管仙船，朝巨怪的方向飞。”布纵横用沟通术向朗天涯传讯道。此时仙船已经挣脱蓝星的束缚进入太空，正顺着灵气洪流的方向加速朝粉红星飞去。而二万多仙船的人工操作者，此时也像其他武人一样，挣扎在生死边缘，仙船已经处于失控状态。

    朗天涯从操作界面取得了仙船的控制权，切断了人工操作系统，调整了一下仙船角度，朝粉红星一侧飞去。随着同粉红星的距离接近，可以看到粉红星表面有十数艘飞船正在缓缓升空，准备加入到逃亡的队伍中。

    “白玉星特么的哪去了？”朗天涯突然向布纵横传讯道。他本想就近看看白玉星的样子，揣测一下先祖们会不会有什么行动，却发现白玉星并没有出现在它该在的地方，那里一片星光，好像那颗偌大的星球本来就不存在一般。

    但布纵横此时正全力控制精神力攻击系统的运转，虽然接收到了他的信息，却无暇回答。

    “难道已经穿越去地球了？”朗天涯一边琢磨，一边启动龙丹程序。龙丹程序启动的瞬间，他立即感应到布纵横身上的仙府外壳后隐藏的定界珠。它仍然像以前一样，处于一种虚幻的状态，仿佛是位于另一个位面。朗天涯立即贴了上去，想看看定界珠内部跟以前是否有什么不同。

    “我看到巨怪了！”布纵横在用沟通术传信息的同时，嘴里还喊了出来。朗天涯立即把注意力转向了外面。

    巨怪真是名符其实。它是一个长度足有上千公里的椭圆体，称之为一个星球也不为过。因为距离还远，朗天涯尚不能看清它的细节，但它带来的巨大的威压，已经降临到了仙船附近。但不知道为什么，朗天涯却觉得它的威压还不够，远不如灰星本体当年感受到的强烈。

    “加速！加速！迎上去。”布纵横疯狂地催促了起来。

    难道这只巨怪不如灰星本体当年遇到的那只巨怪厉害？朗天涯一边想，一边将灵气加速引擎和核聚变加速引擎都开到最大，将仙船速度提到最高，向巨怪的方向冲去。

    不知道布纵横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战意了，还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精神力攻击系统了，在距离巨怪尚有十多万公里的时候，他就启动了攻击系统。精神力界面那个高度凝结的梭体立即高速转动起来，在仙船内仍在苦苦支撑的高阶灵力者齐声哀鸣声中，被发射了出去。它几乎瞬间就跨过十余万公里的距离，没入巨怪体内。

    此时的仙船上的所有生命全部死亡了。对朗天涯和布纵横来，再控制仙船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朗天涯立即打开仙船的一个出口，摄起布纵横，来到太空中，准备直接观察这次袭击的效果。

    但他们刚出仙船，朗天涯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威压自身后而来，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启动了龙丹程序，抄起仙府内两个女孩沉向了布纵横身上的定界珠界面。因为他对这股威压太熟悉了，这正是当年灰星本体感受到的那股慑人心魄的恐惧的来源。

    在他并没能把两个孩子带进去，她们被挡在了定界珠的界面外面，甚至他自己也没有完全进入定界珠，有一部被挡在了界面外，而他则被挂在了界面上，绝大部分在定界珠内，一个极的部分在定界珠外。被挡住的部分，是他吸入的那一团液晶。

    朗天涯立即壮士断腕，同那一团液晶进行了切割。几乎在他完成这一操作的瞬间，一道神域的界墙从后向前推来，迅速跨过仙船，跨过布纵横（包括定界珠和朗天涯），继续延伸，不久就将远处的巨怪也囊括在内。

    已经完全进入定界珠的朗天涯感觉自己已经处于是一个不同的位面，虽然仍然能看清以前那个世界的事物，但却感受不到它们了，包括差点儿把他吓尿了的神域之力，也无法作用到他身上。定界珠果然神奇，竟然能抵御住神域的侵袭。

    但片刻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了外界的信息。原来是那团液晶传回来的信息。看来它虽然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但因为已经渲染上了他的暗域特征，所以他仍然可以对它所处的环境感同身受。

    此时朗天涯从那团液晶的视角看到，在布纵横身后，白玉星赫然重新出现，并且仍在不断向外释放出神域之力，神域现在不仅仅将仙船和巨怪包括了进去，甚至是粉红星和蓝星，也被囊括了进来，形成了一个直径不下百万公里的球体界域。

    巨怪在受到仙船那一击后，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反应，但在神域界墙临近之时，显然害怕了，想回头逃走，但它的速度哪赶得上界墙推进的速度，此时它已经被神域牢牢地束缚住，动弹不得。

    “祖神显灵了！我成功了！我拯救了蓝星！”布纵横纵声狂呼，兴奋异常。

    但布纵横还没高兴完，就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白玉星上射出了两道沛然巨力，分别射向了蓝星和粉红星，两颗星球所有的含灵物体瞬间被点燃。不久之后，巨大能量导致的水汽和烟尘弥漫在大气层中，将两颗星球的表面遮盖了起来，变成了两颗白色星球。

    此时定界珠内的朗天涯也目瞪口呆。原来灰星本体的记忆是错的，毁灭世界的根本不是巨怪，而是白玉星上那些被人类奉为神仙的先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