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将军怎么还不来爬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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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一路橐橐行至江南郡, 卫商曲与封逸乔装成一对南下游玩的赵姓富贵人家的大少爷, 先来到一家酒楼放下行礼,带着几个暗卫扮成的家仆,游逛在江南的一条商业街上。

    照理皇帝微服私访,谁敢当皇帝的哥哥压到封逸的头上去, 可是今非昔比, 天下早就不是封家人的天下了。

    让他叫兄长都是好的,甚至让他叫爹叫主子都不能拒绝。

    以上这一句,当然不是高贵冷艳的貂中贵族封逸的想法。这是卫大将军的原话。

    江南地带最是富庶繁华,街道车水马龙, 华盖似锦, 有糖人也有风车,多的是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要是放在以往, 就算站在他旁边的是可怕的卫商曲,封逸也肯定早已经扑了过去。

    但现在,封貂是瘸了的封貂。

    那走在路上的滋味, 感觉就像喝了巫婆药剂的美人鱼一样**!!

    两人路过一个算命摊, 坐在摊后的半仙儿本是昏昏欲睡, 见到封逸却眼前一亮, 急忙招手呼喊道:“哎!这位公子——”

    封逸立刻停下脚步,趁机缩了缩自己负伤的脚丫子。

    不管这位半仙是看他好骗还是看他好骗,封逸都对他十分感激涕零。

    但他这次的运气倒好。算命先生是个有真本事的, 这次刚刚出山, 封逸是他的第一位顾客。

    ——而封逸的面相, 比他从前看过的风水典籍上的任何一副都要奇特上百倍不止。

    于是他露出了比平常骗子都要奸诈的表情,搓搓手道:“公子,看风水吗?财运桃花运子女运终生运一条龙服务,只要一两银子!”

    他干的都是真金白银的活计,一两的价格并不算高,甚至都可以是友情价。

    然而卫商曲并不这么认为,漠然扫他一眼,拉着封逸的手便要走开。

    封逸可不想就歇那么一下,又怕被卫商曲看出来,只得装成对算命很有兴趣的模样,扯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喊道:“哥——”

    半仙也怕他们就这么一走了之,急忙抽了自己一耳光,道:“大公子莫生气!是鄙人不对。这样,鄙人就给公子看一卦,不用八字,也不取一分一文,如何?”

    他脑袋是被驴踢了!那么珍稀奇特的面相,他同行大概一辈子都见不了半个,收钱干嘛?

    钱倒是无所谓的,卫商曲在意的只是封逸的喜怒。见家伙对风水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意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半仙一阵狂喜,猛瞅着封逸的一张脸,一看就是半天。

    卫商曲见他眼神虽然犀利,但并未有龌龊的心思,才没当场手撕他。

    可是半仙看着看着,便揉皱了一双眉。

    怪哉,怪哉。

    本着给人算命的习惯,他下意识地牵过少年的手……

    不牵不紧,他一牵,卫商曲就沉下脸色,一掌往他的手臂劈来。好在算命先生机灵得紧,松了手便是一躲,卫商曲的掌心落在桌面上,内力震荡之余,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竟生生从中间被一切两半,罗盘、竹条、毛笔等物哗啦啦落了一地。

    边上路人一阵哗然。半仙大叫了声“我的命根子哟”,便趴下去捡他落在地上的一干心肝宝贝了。

    卫大将军对他的狼狈模样视若无睹,拎拎封逸的手:“走了。”

    封逸哪敢什么闲话,乖乖跟他离开。

    半仙心疼地收好自己的家当,不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师父江湖险恶,他当初还不以为然,直到下山来,方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但到那公子的面相,实在是奇上加奇。

    又是以身饲虎的命,又是飞龙在天的运。

    一面是大凶之兆,一面又是天潢贵胄……

    看不透,看不透啊……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卫商曲还在对方才封逸的手给别人握了耿耿于怀,心想着回去定要让皇帝洗上几次手,脚下不觉加快了步伐。

    封逸被他拉着,步趋行,脚下又是一阵生疼,可是前面那人走得又疾,稍跟不上,便是一扭跌向前面,好在扒住了卫商曲的衣角,才没栽跟头。

    卫商曲回过身将他扶稳,目光移向他的鞋上:“崴着了没?”

    “没有,”封逸急忙否认,“我走得脚酸,想乘车了。”

    卫商曲看看他,啧了一声:“真娇气。”

    封逸立刻把一双猫眼瞪圆了。

    你,你嫌弃个什么劲啊!

    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事!

    嫌弃归嫌弃,卫商曲也不会亏待了现在自己名义上的弟弟。江南商都不缺车马,不少马夫坐在街口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着来客。家仆上去随意了几句,便有马夫驾了辆马车哒哒哒地赶了过来。

    封逸坐上马车,卫商曲却在外面站了会儿,看着车厢沉思。

    相隔一条厚厚的门帘,皇帝便坐在里面,被禁锢在阴暗又逼仄的空间里。

    想把马车用金子砌起来,让这个人一辈子被关在里面。

    直到封逸等得不耐烦,掀起帘子不满地看了看他,他才稍露一个柔和的微笑,同他一道坐了进去。

    路途颠簸。封逸纵是脚瘸了,一双眼睛却闲不住,

    哇,戏班子。

    哇,糖葫芦。

    哇,青楼!

    封逸在现世时便对古代的勾栏处素有耳闻,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目下一堆环肥燕瘦的姑娘们站在门前揽客,见这位唇红齿白的公子望过来,还不忘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看得封逸这貂崽子的眼睛都直了。

    卫商曲的目光从封逸的脑勺上面穿过车窗,一见他瞧的是什么腌臜的玩意儿,眯了眯眸子,只轻飘飘地道:“再看,心我把你卖进去。”

    封逸转过头来,气势汹汹地与他对峙。

    区区将军竟敢把堂堂九五至尊卖进青楼?!

    朕,信了!!

    封逸气鼓鼓地放下了帘子。

    卫商曲想了想,又补充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眼睛、嘴巴和手,都给我放仔细点。”

    虽是出游,却不可不心谨慎。他之前已和封逸提过几回的醒,都被他不耐烦地敷衍过去。

    这次也不例外。卫大将军连吃了封陛下十几个“好”,话却是从这孩的左耳进,右耳出了。

    在外面玩了一阵,两人便回到酒楼来。

    封逸庆幸卫商曲目前还没有丧心病狂地跟他住同一间房。

    回到客房内,关好门,封逸迅速爬到床上,抱着自己的伤脚就是猛地一阵吹气。

    缓解了一会儿痛楚,封逸才拆开绷带来,创口已经肿得发紫,他心地在周围涂上药膏,一丝一缕的钻痛刺向大脑。封逸忍了好大的劲才没掉眼泪。

    即使动身前郑嬷嬷已给他塞了许多药膏,但若像今天这样走来走去,迟早是要废的。

    都是大蠢猪的错!

    封逸生着闷气,喝了一盏茶,便睡下去。

    再次醒来时,却听见楼下传来一片沉闷的喊杀声。

    常在野外生活的经历使他瞬间清醒,但脑后仍旧钝钝麻麻地疼着。

    他捂着后脑勺,摇摇晃晃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廊下满是刀光剑影,两群人互相缠斗,倒在地上的人大多没了脑袋,从切口处滚出一滩滩浑浊的鲜血,一楼的地早已全被染成了暗红色。

    其中一方人身着黑色劲服,很是显眼,另一方人显然被他们压着。封逸揉揉眼睛,觉得他们身形有些熟悉。

    这不是大蠢猪带来的那帮暗卫吗?

    一只大手从后面轻轻蒙住了他的眼睛,热息将他的耳垂团团包裹住。

    “别看。”

    感受到一双眼珠在自己掌下转动,卫商曲勾唇低笑,揽过皇帝的腰将他抱起来,折身走回房间。

    封逸意图挣脱他的桎梏,却不知怎的,浑身一点劲都使不上来,又有一股难受的热意在腹下盘绕着,只能轻轻地喘着气,放任他将自己放回到床上。

    “怎么回事……”

    这娇憨沙哑得勾人心肠的声音一出来,连封逸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忽而觉得脸上热得厉害,想抬起胳膊,却连动动手指都费力。

    卫商曲却似没察觉到封逸的异样,悠悠走到床头,将空荡荡的茶杯晃了晃,神色冷淡。

    真是翅膀硬了,连他的话都不听。

    什么都敢喝。

    这家酒楼是巨饕郡守与他门下常客的接头点,茶水里下的是令人上瘾的药粉。

    他早已遣暗卫将封逸房里一切入口的东西全部换了,但这水仍是加了料的。

    迷药,外加一丝丝催情的作用。

    惩大戒。自己是太傅,是皇帝的老师,自然有权利教训他。

    封逸在他举起茶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是中了招。见卫商曲向自己走来,吃力地往墙壁一边靠去,呼吸愈发短促低沉起来,却被他制住行动,轻而易举地挪回到床的正中央。

    仿佛一头精疲力尽的鹿,终于不堪重负地倒在雄狮蠢蠢欲动的獠牙之下。

    少年的脸庞早已被病态的红晕布满,如朝霞绮丽诱人,妙目被点点雾光遮掩,宛如秋波明艳,喘息隐忍,绷成一道曼妙曲线的天鹅似的脖颈更使人在一瞬间丧失理智,燃起全身的火焰来。

    卫商曲却只是抱着他颤抖的肩膀,抚弄着少年绞得湿乱的乌黑发丝,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可惜了,他原先的目的并不是这个。

    卫商曲的目光向封逸身下滑去。封逸在半昏半醒之间终于发现了他的意图所在,惊惧地将脚缩起来,却仍然被他攫住了足腕。

    “躲什么?”

    他眉眼含笑,语气温和地问道。

    却从话语中透出一缕兽王被惹怒时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