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近邻的窥视
天蒙蒙亮,屋外邻居家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苏锦从寒冷的床上坐起,破旧的被褥散着潮气。
虽是夏天,但是早上还是挺冷的,苏锦掀开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床出了屋子,到院子里打了盆水洗脸。
简单的梳洗一下,扒拉了一下头发,随意用发带绑了一个马尾。
隔壁传来苏父的咳嗽声,她摇摇头,心想父亲这病真是无底洞,那些银两都买了药,一碗一碗喝下去却不见好。
听着父亲愈发剧烈的咳嗽声,她心如刀绞。继承前世记忆的她无法不把这衰老的中年人看作亲人,所以她必须努力想办法解除困境。
她披上衣服,摸黑到了厨房打算生火做饭,看到母亲已经在了,苏锦强打精神和母亲道了早安。
瘦弱的苏刘氏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已经两鬓白发,过大的劳作负担使她腰背微驼,这是这个时代农民的常态。
苏刘氏站了一会,在黑暗中突然从后抱紧了弯腰拾柴的苏锦。
“锦儿啊,都怪娘。”苏刘氏竟泣不成声,浑浊的眼中,大滴大滴的泪水打湿了苏锦的后背。
苏锦抚摸着母亲苍老的,轻声安慰,“没事的娘,今天我再上山看看,走远一点不定能采到什么好东西呢。”
苏刘氏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昨个儿你爹和我讲,要不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苏锦急了,正要开口话,苏刘氏却继续道,“先前王家给的那几块地咱们卖出去也好,自己种也行不要再卖了请大夫了你爹的意思。”
苏锦强硬地,“不行,爹要紧,吃了药就会好的。”她重复了一遍“肯定会好的。”
苏刘氏无声抹泪,苏锦扶母亲坐下,捣鼓着点燃炉灶。
天放亮了,一家四口围坐在垫了根桌腿的破旧方桌前吃早饭。
早饭很简单,一锅稀粥一碟盐腌萝卜和一笼野菜窝窝。苏刘氏掰了块窝窝头,帮苏父泡了粥,苏父咳嗽着摆示意吃不下去。
苏锦放下筷子,“等会我把水缸满了就上山。”
苏父瞪了她一眼,“女娃娃不在家,成天跑着像什么话!”他咳嗽一阵后继续道,“前阵子在山上摔破头又忘啦啊。”
苏锦笑着,“没事的爹,我会注意的,而且你身子得补,不定能套个兔儿獾儿回来吃肉呢。”
苏秀端着碗喜笑颜开叫嚷着:“肉肉,肉肉。”
苏刘氏叹了口气:“他爹,让她去吧,上午我去摘点野菜,你在家歇着,秀儿陪你。”
苏父敲了下桌子:“都是这劳什子毛病!”眼看着苏父灰败的脸色,苏锦更是心疼不已。
正在这时,屋外院门处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苏父道:“秀儿去开门。”
苏锦摸摸哥哥的头:“我去吧。”还未等一家人有所反应,屋外虚掩的院门嘎吱一响,敲门人已吆吆喝喝地进了院子。
苏锦皱眉看去,原来是两个眼熟的亲戚邻居。
苏父勉强起身客气道:“嘿,我谁呢,快坐快坐啊。”
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名为苏文,还算苏家的本家亲戚,早年在山里捡到大熊卖了大钱,日子比苏家好过许多。但平日里游好闲,专想偷奸耍滑,为苏父一家不喜。
苏文瞥着眼扫了下饭桌上的窝窝和粥,又猥琐地盯着苏锦上下打量了几眼,苏锦一阵恶寒地扭开头。
苏文这才清清嗓子道,“我就先不坐了,点事儿啊。”
苏父颤巍巍地挪动着嘴巴,“什么事?”
苏文嘿嘿一笑,贼兮兮地瞧了眼苏锦,“听侄女出息了,带了不少聘礼回来,那咱借街坊的钱,差不多也该还了吧。”
苏父眼神有些惊愕,正要话,就被苏文抬打断。
“你看这张姐家可是急用啊,都远亲比不了近邻,你们可要和睦相处啊!”
“对!俺家儿子要结婚,你们不能老赖着不还。”一脸尖酸刻薄相的中年妇女在桌旁坐下,漫不经心的抿了口水,嘴巴一张一合道。
苏锦这才明白过来,合着这俩人是来要账的。
她朝父亲看去,只见苏父气得嘴皮子哆嗦,颤颤巍巍地伸指着那中年妇女道,“她张婶子,那几斤苞米面我不早还了吗?”
“苞米面换了,那二钱银子怎么?”张婶话毫不客气,一把将茶杯拍在桌上。
苏父惊得咳嗽不止,“咳什么银子,你你你”
苏刘氏低着头不敢吭声,苏锦急忙上前,拍了怕苏父的后背,接过话茬,笑着对中年妇女:
“婶啊,这地里庄稼收成不好,一年到头挣不了几吊钱,你哪里有银子借给我们家呢?”
她又朝张婶家的方向指了指,“再宝才六岁,哪里得上什么媳妇哈。”
张婶涨红了面皮,一时哑口无言。
苏文见状气得不行,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汤啊窝窝啊撒了一地。
他肥胖的指着苏锦,怒斥道:“我大哥,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三从四德全没有,还在堂前咋咋呼呼的,苏锦,这有你话的份吗?!”
张婶看到有苏文撑腰,一把拽住苏刘氏,恶狠狠地拧着她的胳膊道:“这可是我攒下的体己钱啊,看你家熬不过才掏出来,这会儿又赖账不还,怪不得你一家子残废,遭报应啊!”
“娘!不许欺负我娘!”苏秀连滚带爬的冲过去,用身体护住苏刘氏,警惕的看着气汹汹的张婶。
苏文朝她递了个脸色,张婶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甩了甩袖子,转眼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扯着嗓子朝门口苦喊道:
“你们欺负我男人死的早啊,竟这般作践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借据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大家都来评评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