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南川便立刻走到苏锦旁边，牵着她的，遇到崎岖之处便心翼翼的护着她，这让苏锦有些哭笑不得。

    两人下了山，站在丹台的街道上，感受到耳边的人声，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心情一松，便感觉到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当下两人不再犹豫，找了地方吃了饭。

    回到客栈洗漱完毕，等到夜深人静了，苏锦才把韩南川拉到床边坐下，“我跟你一下白天的事情。”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那人也没有恶意，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想试探一下我们，或者是你。”

    “我？”韩南川百思不得其解。

    “我有什么好试探的？”

    “我也不知，不过他可能不知道我也懂阵法，所以那个阵法布置的不是很严密，这才叫我看出了端倪。”

    “干嘛这样看着我？”苏锦觉得韩南川的目光怪怪的。

    韩南川摸了摸后脑勺，“苏锦，不管如何，你能看出来他的阵法，就很厉害了。”

    “别奉承我了，这倒叫我警醒了，我这点水平尚且不够，这是那人没在意，才露出了马脚，若是有人存心伤害我们，我怕是也要掉进陷阱里。”

    “苏锦，你莫要想多了。”

    “嗯？”

    “苏锦，你觉得这世上，擅阵法有几人？”

    “周易难懂，读书人去看的都少，若学个皮毛，都有一定难度，到精通这个程度，怕是很难的，怎么了，你想学吗？”

    韩南川摇头，“我不是这块料，还是好好读我的书就好，既然苏锦你也了精通极难，那又何必担心这种事情啊，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便是以后，我也会心注意的。”

    苏锦扑哧一笑，却也放了下来，心想这世上精通阵法之人确实不多，是她着相了。

    而且今日那人，恐怕贺嘉佑也不是他的真名，倒是他的来意，让苏锦很是摸不着头脑。

    “苏锦，别想那人了，既然你也了他没恶意，我们便当他同我们开了个玩笑就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上青林寺。”

    次日一早，晨光熹微之时，韩南川和苏锦已经走在上上青林寺的石阶上。

    “据这石阶有九百九十九阶，一路走上去的话，会得到佛祖保佑。”韩南川给苏锦着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传。

    苏锦抿了唇笑，“读书人跑去信佛，孔圣人知晓了怕是要骂你是个不合格的学生。”

    “反正孔圣人听不到。”韩南川也和苏锦开了个玩笑。

    两人一路笑着走上了青林寺。

    因着不是初一十五，所以没有大群的过来上香的信徒，不过仍然是有些虔诚的信徒也是一大早的爬上了山，站在山寺门口等着青林寺的大门打开。

    苏锦站在青林寺门口，往山下看去，来时的路蜿蜒着消失在丛林之中，近处是一片葱葱郁郁的丛林，再往远处看去就是露出了一片的金色沙滩，再远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清晨有些微风拂来，这样看过去，心境陡然开阔起来，一路走路上来的疲惫仿佛被微风带走了。

    “夫君，这里景致真好。”

    不等韩南川回答，却听到后面大门发出厚重的声响，原来是青林寺的大门打开了。

    那些信徒立刻一副肃穆模样。

    苏锦虽然不信佛，但是却尊重他人的信仰，当即也严肃起来。

    随着信徒们走进青林寺，苏锦抬头看向前方庄严肃穆的大殿。

    和她想象当中的金碧辉煌的寺庙不同，青林寺的颜色很肃穆，里面的房屋多是青砖青瓦，支撑房屋的柱子多是经年的木头，在岁月的侵扰下已经变成青灰色。

    而且不论是寺里寺外，都没有那所谓的卖香火的地方。

    随着人群走到大殿当中，苏锦抬头看到大殿当**奉的观世音菩萨，菩萨慈眉善目，脸庞圆润，在高处俯视着众生。

    从一旁的僧人那里取了三支香，苏锦在殿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她纵无所求，却也愿意表达一份尊重。

    入大殿拜了菩萨，接下来就自由了。

    韩南川到那边添了些香油钱，不过是想为苏锦求个平安，苏锦见着觉得好玩，觉得自己虽然不信，可是也是尊重佛教的，便跟着韩南川也添了一些，所护佑之人自然是韩南川。

    韩南川看了心里难免欣喜，随后有僧人指点两人，寺中除了藏经阁，佛塔和碑林不许人靠近以外，其他地方皆随意，若是累了，那边寺中也有供客人休息的厢房，只需跟那边的僧人打个招呼就可以。

    “不知两位施主是否为了桃花而来，山下的桃花虽都谢了，寺中后山的樱花林却是樱花正在盛开，若有兴趣，可前往一观。”

    苏锦很是诧异，“这个时候樱花还在开？”

    “乃是晚樱。”

    “原来如此。”晚樱开花比较迟，而且花期比早樱要长一些，若是山上环境不同，开放的晚些也正常。

    “夫君，我们去看看吧。”苏锦喜欢美丽的事物，闻言很是心动。

    韩南川哪有不从的，问清了道路，便带着苏锦过去了。

    还没走到樱花园，苏锦远远便看到一片粉云。

    走近的时候，便看到清晨的樱花林当中，那樱花开的正好，一片繁花似锦。

    那樱花树应是生了多年，每一株都十分高大，漫步在樱花树下，簌簌花瓣落在头上身上，令人有一种身处仙境的错觉。

    “真的好美啊。”苏锦伸接了一片花瓣，心神都沉浸到此方的美景当中。

    “确实很美。”韩南川也被这种美景震撼到，只恨自己书读的不够多，无法形容出此刻景色之美。

    苏锦在树林当中走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头看向韩南川，笑语盈盈，“夫君，谢谢你。”

    韩南川伸去牵苏锦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以后遇到什么好玩的地方还要带我去。”

    “好。”

    两人赏过了樱花林，出来穿过青林寺后山的那片竹林，才回到寺里。

    未等苏锦看清那墙头上探出来的那一枝花枝是海棠还是什么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面前站了一位僧人。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僧衣，双合十施了一礼，“两位施主。”

    苏锦不知道什么情况，看了韩南川一眼，倒是韩南川学着他回了礼，“这位大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位僧人却把目光落在苏锦身上，“贫僧无相，想问这位女施主一个问题。”

    “我吗？”苏锦指了指自己，见他点头便应了下来，“你问吧。”

    “请问这位女施主，如何看待佛？”

    苏锦眨了眨眼，这个问题有点儿宽泛啊。

    “佛吗？又慈悲，又冷酷。”

    那无相师父面色不动，对于苏锦评价佛冷酷这一条并没有生气，这让韩南川松了一口气。

    “慈悲何解？冷酷何解？”

    “佛若不慈悲，如何渡众生苦？佛若不冷酷，如何看众生苦？”苏锦却是了这么一句话。

    无相终是怔了一回，却点点头，“如此，贫僧明白了，打扰两位施主了。”

    着，他唱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就走了。

    韩南川和苏锦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苏锦嘀咕了一句怪人，便和韩南川往休息的厢房去了。

    寺中有斋菜，苏锦和韩南川吃了一下，口味还挺好。

    “这青林寺的斋菜做的真不错，大和尚们也挺有口福的嘛！”苏锦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空空的碗道。

    韩南川无奈的笑了一下，“苏锦，这是在寺里。”

    “我又没错，既然是事实，那只要承认就好，佛讲修行，行走坐卧，一饮一食，无不是修行，吃得好是一种修行方式，吃得差也是一种修行方式，明明吃得好却吃的不好，那才是奇怪吧？”

    韩南川自忖不过苏锦，便不同她争辩，“不过出家人六根清净，不得不重这口腹之欲。”

    苏锦点头，“你我吃到好吃的赞一声那是享受，但是修行之人首先是人，那么他的五感就和我们一样，所以他们吃到好吃的，即使不重感觉，也不能他们的身体就不享受。”

    “倒是颇有些道理，大和尚，你是不是啊？”出声之人一身白衣，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那容颜虽然精致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仍然能看出，他便是昨日的贺嘉佑。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之前韩南川和苏锦遇到的无相和尚。

    不过此处无人认识他，若是到了云京，便是轩辕澈到了他面前，也要乖乖喊一声师父。

    此人正是云京上云寺当中的无相法师，传闻他佛法高深，有推演天地之能。

    对此明雪河通常都是嗤之以鼻的，明雪河严格来是司天监的人，但是他不任职，在现代，恐怕会给他挂个名誉顾问的名头，但是这里是大业，所以明雪河身上有个国师的称号。

    这个国师是先帝亲封的，当初先帝征战天下，便是有明雪河在身后指点排兵布阵，才能一路得胜，占下云京。

    先帝称帝以后，明雪河就懒怠管事了，先帝无奈，便给他封了个国师的称号，任他在云京之中来去。

    无相法师却不同，上云寺在云京京郊屹立几百年，便是前朝时，狼族几次犯到云京城下，都是上云寺的僧人竭力抵抗了狼族的进犯，保住云京一方安宁。

    先帝攻入云京之时，上云寺算出前朝命运已尽，同先帝商定，不得伤云京百姓一分一毫之后，立即退守寺中，寺门紧闭。

    所以先帝对上云寺一直都是赞誉有加，还曾经把自己的三儿子轩辕澈，也就是如今的晋王送到寺中修行十载。

    当时轩辕澈在上云寺中修行，所拜师父正是无相法师。

    先帝驾崩之后，宣帝即位，当时不论是明雪河，还是无相法师，都算出大业将有一劫，此劫若处理不好，却要叫大业自此陷入**，持续竟有百年之久。

    所以在无相为此事找上门来的时候，明雪河才没有把这个和尚给打出去。

    毕竟废了那么大心思才换来一个太平天下，若要再陷入**，岂不是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这种推演结果，两人都没给皇室那边透什么口风，打算先观察一番宣帝所为再。

    宣帝即位之后，其他不，明君二字却是能当得的，且皇室当中一团和气，纵有江南毒瘤，却也不是毫无生，两人都不明白这劫从何来。

    直到半年多之前，天生异象，两人却是同时抓住了转。

    只是这转竟在不同的人身上。

    面对明雪河之前的那句话，无相法师点了点头，“她的不错，行走坐卧皆是修行，我等坦然承认便可。”

    明雪河虽然已经年逾五十，但是一身皮相看着不过二十出头，脾性与年轻时分也不差半毫，“我当然坦然承认，反正劫数已有生，我也懒怠在这红尘中走动了，我打算这就回云顶宫了，大和尚你呢？”

    “自是回上云寺。”

    既然有了转，两人亦不需要为这天下奔走，自然是各自回去修行。

    “对了，我觉得那姑娘的话的挺好的，你佛既慈悲又冷酷，的就是你这样的没跑了。”

    “反正我看你几十年都是这一张冷酷脸庞，既不像佛那样慈眉善目，也从不笑一下，可不是的精准么？”

    无相法师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只是闭目开始念经。

    明雪河不免骂了一句无趣，随后起身拂袖而去。

    苏锦和韩南川当然不知道他们隔壁正坐着两人听他们话，吃完斋饭之后，将碗筷收拾了送到厨下，两人便准备着要下山。

    就在两人返回厢房这院子打算从另一边穿过去的时候，迎面碰到了明雪河。

    明雪河气质慵懒，一头青丝如瀑一般垂下，只在脑后随意拿根发带束了，一身白衣宽袍广袖，面上无甚表情。

    韩南川却是怔了一下，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这人与昨天才见过的贺嘉佑有些相似。

    而在他身边的苏锦却已经出声了，“贺先生，又见面了。”

    明雪河眉毛动了动，薄唇轻启，“我叫明雪河。”

    苏锦从善如流换了称呼，“明先生，又见面了。”

    明雪河和韩南川的嘴角一起抽了抽，不等韩南川开口，明雪河又丢下个炸弹，“我的年岁可以当你爷爷了。”

    这下苏锦踟蹰了一下，“明老先生，又见面了？”

    韩南川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笑了起来，明雪河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按了下去。

    “你这姑娘很知道怎么惹我生气啊？”

    苏锦笑眯眯的，“明先生看着很年轻啊，最多不过三十岁的样子，这声老先生我喊着压力也很大啊。”

    明雪河心里嘀咕，我可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压力。

    其实他很有些遗憾，这个姑娘于阵法一途很有些天赋，除了性子恶劣了些，只可惜他算出来的转竟是这姑娘的夫君。

    倒是那个大和尚，算出来的是这姑娘，可真是奇了。

    两人都笃定自己没算错，明雪河只当两人算的不是同一个方面了。

    这个叫韩南川的，走仕途一道也真的不错，他这修道之人就不好干涉他了。

    不过明雪河也没什么收徒的心思，他这人又懒又不耐烦，收个徒弟怕也是扔出去自生自灭，只是看到苏锦那么快找到他设的障眼法的破绽，心痒痒了想指点几句罢了。

    那边无相法师从明雪河身后缓步行来。

    苏锦和韩南川又跟无相法师打了招呼，无相法师依旧面无表情。

    “走吗？”无相法师问了一句。

    “走。”明雪河答的干脆，便连声招呼都不打，和无相一起走了。

    明雪河和无相这次会来桃花岛，也是因为算出他们两在这个时候到这边能得到些转的讯息，便一起过来了。

    其实在三江渡的时候，他们就见过韩南川和苏锦了。

    依大和尚的意思，见过就成，其他不需再好奇什么，可是明雪河那是听劝的性子吗？大和尚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去试探一下，这才有昨天山道相遇之事。

    结果还被苏锦一下子识破了障眼法，明雪河心里是有些恼怒的，登时懒得陪大和尚在这寺庙中吃苦，转而去了桃花岛上的皇室行宫住了一晚上，也就是苏锦昨儿个瞧见的那一角飞檐所处之处。

    直到早上他发觉这两人去了大和尚那边，这才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跑了过来，正巧听到了苏锦回答无相的那一句话。

    大和尚怔了一下，他也思索了一番那句话，发觉苏锦这人对佛只有敬意，却并不怎么信，登时跑到大和尚面前笑了他一番。

    韩南川和苏锦也不在意这两人，只当遇到了两个怪人。

    他们两吃过午饭就下了山，随后韩南川陪着苏锦在丹台逛街。

    用苏锦的话来就是，出来玩不买些东西回去，那岂不是白出来了一趟？

    所以这最后的行程便是买买买。

    苏锦站在一家文玩店里，那里摆了好些石头，有鸡血石，青田石等等，大也各不同。

    她是想到昨天明雪河化身贺嘉佑的时候，他腰间挂着荷包印章，纵然他面向显嫩，那气质也沉稳了几分，这才想到要不要给韩南川也弄个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