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雅深深觉得这个蒋芷珍过来就是坑自己的，连忙拉着她向永宁道歉，“公主殿下，蒋家妹妹和那薛公子是表兄妹，自一起玩到大的，过于担忧才有些失态，惊扰了公主殿下，我和蒋妹妹这里给公主殿下陪个不是。”

    “蒋妹妹适才不心打翻了茶杯，污了衣裳，我陪她去换了衣服。”

    永宁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去吧。”

    等到这两人出去了，永宁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个脑子清醒的。”

    苏锦摇摇头，“不知道晋王是打算做什么？”

    送两个姑娘过来给永宁添堵？

    永宁情绪不是很高，“我哥，若我真的想选择联姻，可在徐舒墨和蒋子游之间选一个。”

    “什么？”苏锦惊了一下，“就这两人？”

    蒋子游也在永宁选择的行列，所以那天晚上的刺杀和蒋家没什么关系吗？

    苏锦愈发觉得这中间有一团迷雾，而她也身处其中的感觉。

    “我觉得我三哥想让我选徐舒墨吧，不过看这蒋家女儿的情况，若是那蒋子游也是这样不靠谱的，那对我来倒是个好事。”

    “好控制啊。”

    苏锦想了想，“那还不如选个好看的，好歹以后日日相对，看着也舒心。”

    永宁一拍，“你的没错，我也是和我三哥这么的，他叫我自己再看看。”

    “那你现在还想在江南选个驸马吗？”

    “选啊，”永宁侧头看向苏锦，“为什么不选？反正云京里那些个世家公子我也看过了，都没什么好的，勉强矮个里面拔高个也没什么意思对不对？”

    “你想好了就好。”苏锦也不在多劝。

    蒋子游她没见过，徐舒墨却是打过交道的，若是永宁真的想找一个好控制的，那么徐舒墨绝对不是一个适宜的人选。

    徐舒雅和蒋芷珍出去了很久，直到下方画作比试进行了一半，徐舒雅才一个人回来了。

    “蒋妹妹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事先回去休息了。”

    永宁并不在意蒋芷珍回不回来，见徐舒雅一个人过来了也没什么，只叫她随意坐就行。

    随后徐舒雅随意提了个话题，永宁搭了一句话，屋内气氛虽不有多热烈，却比刚才蒋芷珍在的时候要好了不少。

    直到时间临近中午，这比试才告一段落。

    离开之前，永宁看似随意问了一句，“下午是什么来着？”

    不等绿夏话，徐舒雅就笑着开口，“殿下，下午的比试内容是考量大家的棋艺。”

    “唔。”永宁点点头，不再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永宁突然开口，“三哥，就徐舒墨吧。”

    苏锦还有韩南川跟他们都在同一桌吃饭，两人对视一眼，韩南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和苏锦交换了一个眼色。

    永宁已经低头继续吃饭，仿佛刚才只是了一句这个菜味道很好一般。

    轩辕澈上动作顿了一下，“你想好了？”

    永宁点点头，“想好了，三哥你看中的人，想来也是没啥问题的。”

    “既如此，那我便修书一封给皇兄，征求一下皇兄和母后的意见。”

    “嗯。”

    永宁对所谓的文试根本就是兴致缺缺，下午去无所事事的坐了一下午，最后结束的时候，苏锦看见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坐在一旁的徐舒雅则是垂了头，当做自己没看见。

    自从徐舒雅上午把蒋芷珍送了出去，一个人回来之后，她便没再带其他世家女子过来，只是一个人过来作陪，也没做出什么主人姿态，永宁想话，她便提话题凑趣，永宁不搭理人，她也不急不躁，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喝茶，或是看下面的比试。

    一天下来，苏锦对徐舒雅的印象还不错。

    等到晚上回去，韩南川才问起苏锦白天的事情。

    “王爷什么都没跟你？”

    韩南川则把轩辕澈对他的给苏锦复述了一遍。

    其实永宁和苏锦走了之后，轩辕澈是把韩南川留了下来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考验还是什么。

    “我有意让永宁同徐家联姻。”

    韩南川诧异了一瞬，随后想起一件事来，“这样徐家在江南会不会变成出头鸟？”

    所谓枪打出头鸟，徐家同皇家联姻，打破了以往的局势，到时候徐家的地位可就莫测了，江南其他人会不会对徐家生出什么想法也不知道。

    “正是要看徐家的反应。”

    听了轩辕澈的话，韩南川想起适才那容颜明媚的女子，不由为女儿家的命运感慨几分。

    韩南川正在考虑徐家应该如何应对，以及他的不同应对方法对局势的影响，却又听到轩辕澈叹息了一句。

    “若是不成，怕真是有朝一日要挥兵南下。”

    韩南川心中一凛。

    有句话叫攘外必先安内，然而大业此时却正值多事之秋，北方狼族虽已不如前朝势大，大业却不能放松警惕，若叫狼族进犯一次，北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又要动荡一番。

    而南方，江南同海寇勾结，邢家军为江南所用，却又同时把控了大业最为重要的一环，那就是经济。

    韩南川能理解，不论是圣上，还是晋王，都是倾向于和平收服江南的，毕竟发动战争的话，不仅是百姓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战乱，就是大业也经不起一场战争的消耗。

    但是轩辕澈却因为永宁择婿这件事，考虑到了发动战争这一步。

    “王爷，应不至于此。”

    轩辕澈点点头，“最坏的打算罢了，明日游园会，永宁大约不太乐意去。”

    “此事尚未得到皇兄和母后的同意，不宜宣扬出去，若要永宁和徐舒墨略微培养些感情，韩南川你以为该如何呢？”

    韩南川顿时明白过来，轩辕澈这是在考他。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苏锦好奇问道。

    “我永宁公主殿下和你感情似乎不错，今天一天和徐舒墨的妹妹徐舒雅相处也还可以，既然明日是游园，到时候永宁公主可以邀请你和徐舒雅一同陪她，然后你可能会提些其他建议。”

    “嗯？”苏锦扬了一下眉毛，“你还想算计我？”

    韩南川赶忙摇头，“我只是设想一下，毕竟这非常可能嘛！”

    苏锦想了一下，决定原谅韩南川，不过——

    “就这么简单？”

    韩南川连忙摇头，“园子里有那么多男子，鱼龙混杂，你自然不会和公主殿下提去游园，反而是去城里玩比较有可能。”

    “你们对柳城都不熟，徐舒雅自然会提议由她做东，她既是徐舒墨的妹妹，自然会和徐舒墨去这件事，到时候你们出行由徐舒墨安排并陪同，自是理所当然。”

    “而且若是为了混淆视线，少不得徐舒墨还会邀请其他人一同过去，不过名义就不是陪同了，不得是一起出去游玩。”

    苏锦想了想，这个法是没什么问题的，“你漏算了一点，往我们那边而去，风气较为开放，在江南，女子可不会这般开放，会由男子陪同一起去游玩的。”

    这是苏锦白日听徐舒雅提起才知道的。

    韩南川点点头，“王爷也提出了这一点，所以还是我失算了。”

    “不过已经很不错了，好好努力！”苏锦拍了拍韩南川的肩膀，一副鼓励的模样。

    韩南川感慨道，“若是可以，真想跟在王爷身边学习。”

    “不可。”苏锦严肃道。

    韩南川立刻收起那副感慨的神色，“苏锦，我明白的，王爷他需要的不是一个随从。”

    “你明白就好。”苏锦放下心来。

    韩南川的问题在于虽然聪明，但是以前却没有会接触到这些并学习，现在有会了，他就像一块海绵一样，拼命的吸收着自己可以吸收的一切。

    而这当中有精华也有糟粕，他读书时间尚短，尚未完全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不能自己剔除糟粕，吸取精华。

    所以他当前最重要的就是继续在学院里学习，在学院里夫子老师的教导下学会学习的方法，在与同学的映证之中学会观察己身之不足。

    最后形成自己的一套价值观之后，他就能自行分辨对错并有条理的学习了。

    这是一个人思想的形成过程，其他人只能引导，却不能出加以干涉。

    这话苏锦没有直，她相信韩南川，也相信如果韩南川真的走上了歪路，她有能力出把他掰正了。

    随后两人又了一下这一日的见闻，互相交流了一下想法，这才躺下去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醒来，苏锦才洗漱完毕，就有人过来，一是永宁请她过去一同用早膳，二则是轩辕澈那边让韩南川早些过去，他们今日有要事。

    夫妻两个只好继续在门口分别，各自去往不同的地方。

    永年一见到苏锦就拉着她坐下来，“今天我们出去玩，自打来了这里，就没怎么出去逛过街，苏锦你觉得怎么样？”

    苏锦来柳城之后，也没怎么去街上逛过，之前还想着等走之前去买些东西，现在能出去逛一下，苏锦自然是乐意的。

    “衣裳首饰我都给你挑好了，我们先用早膳，然后再换衣服出门。”

    苏锦想起昨晚韩南川的，装作不经意一般开口，“要不要请徐姐一起？我看她们平时在家似乎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出去看看她估计也很开心。”

    永宁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点点头，“那就叫上吧。”

    这几日相处，苏锦也摸准了永宁的性格。

    虽是一位皇室公主，却并没有以此为傲，看不起他人的感觉，也没有什么颐指气使的傲慢之感。

    反而颇有些不拘节，爱憎分明的模样。

    而且大抵生活环境较为简单，心思相当单纯，苏锦想，她刚才的这话，永宁肯定没有多想。

    难怪轩辕澈要把蒋芷珍那样的送过来惹永宁不快，变相让她选了徐舒墨。

    徐舒墨此人性情到底如何，苏锦不得而已，不过人品这块，至少还是能信得过的。

    光是那给的爽快的三万两就能让人见微知著，观察出几分来。

    虽然苏锦觉得要真的把自己扔到世家女子堆当中，她们当中随便一个就能让她焦头烂额，但是好在她不必去应付那些人，而永宁有天然的优势。

    永宁是大业朝的六公主，当朝圣上轩辕泽的亲妹妹，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需要对任何人奉承。

    那些伎俩到她面前，都会被碾的粉碎。

    但是苏锦还是打算给姑娘两句，以后她要是和徐舒墨住在云京还好，要是她到江南住的话，免不了要被某些人不疼不痒的利用几次。

    就算虱子多了也是很烦的。

    永宁听了苏锦的分析，微微皱了眉头，看了绿夏一眼，“三哥让你做了什么，过来给我。”

    绿夏走上前来，看了一眼苏锦。

    苏锦没想到还和自己有关系，心里也不是很介意，便表示绿夏尽管。

    “公主殿下，王爷您心思单纯，韩娘子虽聪颖，且看人极准，却也并不知道这女子之间，一旦起了心思，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

    “若让殿下和韩娘子两人与那江南女子去相处，怕是被人当了刀子枪使也不自知。”

    “且公主殿下您身份贵重，岂是那群女子可随意攀附的。”

    永宁正觉得绿夏这绕弯子的法难以听懂，苏锦却明白过来。

    “奴婢之前已经打听过，徐公子的妹妹徐舒雅乃是真正的大家之女，打师从程子轩先生学习丹青，德言容功样样出色，与人交往行止有度，且已经订了亲。”

    “徐姐已经定亲？”

    “是的，”绿夏并未因为苏锦打断了她的话有任何不快，而是快速给苏锦解释了一下，“同徐姐定亲的那位男子是程子轩先生的学生，同时也是楚家的公子，叫楚瑜。”

    永宁一惊，“是他？”

    苏锦看向永宁，“永宁也认识？”

    永宁神色有些复杂的点点头，“如今在户部任职。”

    “永宁可是与他有何过节？”

    “我么？没有啊，”永宁坦然摇头，“这楚瑜是少有的江南士子，大家都对他很好奇，云京不少姑娘都对这楚瑜很是神往。”

    “不过他确实长的不错就是，只不过我不太喜欢他，总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复杂。”

    绿夏等到永宁完了才继续往下，“楚瑜楚公子会在户部任职，是王爷的安排。”

    永宁眉毛一挑，“三哥他一直这么操心，难怪年纪不大却总是老气横秋的。”

    皇室同江南之间的关系才在苏锦面前掀起的一角，就这一角已经足以让苏锦胆颤心惊了。

    她自省一番，才认识到，之前还是她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了。

    所谓管中窥豹，的就是她。

    如此，苏锦也努力端正心态，重新审视她如今得到的讯息，并从中得出结果来。

    那厢绿夏还在继续，“王爷与我透露不多，不过很确定的是，徐舒墨徐公子，楚瑜楚公子都是王爷的人，楚家内部形势复杂，楚公子有徐家支持，想必也能争到家族当中部分人的投诚。”

    “王爷，这等博弈涉及太广，现下不可妄下结论。”

    永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我们同徐家的关系还太薄弱，若是我同徐舒墨成亲，一不仅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其二也是要搅乱江南这池水，对吗？”

    “所以三哥就让你设计蒋家姑娘一起过来，不仅让我觉得蒋家养出这样的女儿，家风不得不好，还对徐舒雅产生好感，愿意答应和徐舒墨在一起？”

    绿夏点头称是。

    永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虽然知道三哥是对我好，但是为什么不知道我总有一种不爽的感觉呢？”

    苏锦轻笑。

    “不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们先吃饭去。”永宁拉着苏锦在桌边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泄愤，她吃下了整整一笼笼包，一碗鳝丝面，本来已经伸向了一旁的烧麦，摸摸肚子实在装不下了，这才有些遗憾的放了下来。

    随后她就高高兴兴的拉着苏锦去试衣服了。

    苏锦失笑，永宁这个性子也是太好哄了一些。

    等两人换过衣服出来，外面正好来报徐舒雅到了。

    永宁上身一件白色印花袄，浅淡的紫藤顺着衣领渐渐稀疏，间或几片绿叶令人眼前一亮，**藕荷色莲花暗纹的裙子，豆绿色的丝绦系了同色荷包，脚踩一双月白色花鞋。

    头发梳了简简单单的双环髻，只簪了些珍珠饰物和通草花，通身上下十分素淡清雅，倒让人觉得她多出几分少女般的娇羞来。

    苏锦则是丁香色绣玉兰花褙子，石青色裙子，颜色也是素淡为主，却比永宁多了几分庄重。

    倒是从外面进来的徐舒雅叫人眼前一亮，鹅黄袄儿樱红下裙，尽显女儿家娇俏之美。

    倒是徐舒雅见到永宁和苏锦的装扮，心里暗暗着恼，早知这两位装扮如此素淡，她就不该如此打扮。

    前日打听到苏锦今日要穿桃红搭樱草黄，那么永宁公主定然会选择一样鲜艳的颜色，她才稍微大胆些，选了这银红色，结果这两人却这样穿。

    这会儿回去换衣服当然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