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这个咱们就不知道了，林家那土地本来都是佃出去叫人种的呢，还不知道苏锦这是什么打算。”方英没把话死，她听凌义回来，苏苏锦有可能不继续把地佃出去，而是弄什么织坊。

    她便想着，若是这织坊真的弄起来了，她们倒是可以提前一些去那织坊里做活了，不必指着这山上的工坊建起来了。

    但是凌义又吩咐她这话千万不要往外，她就只好不敢透露太多。

    “这地不种粮食还能作甚？总不能还像她后山上那园子一样弄什么果园吧？光等结果就得等上个好些年，地都叫她浪费了。”对于苏锦这个果园，大家更多的还是羡慕她能买得起地这么糟蹋，若是这地给她们了，她们定然是开垦出来种粮食的。

    不仅仅是凌家塘的人在讨论这件事，就是画眉村这边，来找芳娘打听的人也不少。

    桂芳嫁给方勇才不过三个多月，却已经怀了身孕，可叫方母开心的，恨不能把芳娘当做菩萨供起来，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

    铁根婶在知道自家女儿怀了身子之后，就特地过来走了一遭，叫芳娘前三个月一定要好好注意，又了一大堆禁忌。

    芳娘原本还有些忐忑，觉得婆婆和丈夫对自己的期待太高，后来忍不住把这担心给方勇了，不料方勇却是安慰她。

    “芳娘，你瞧咱家，不我大姐，就是四妹妹和五妹妹日子过得如何？”

    方勇家兄弟姐妹五个人，方母头一胎就是个女儿，然后才一连升了方正和方勇，后头又生了两个女儿，便是方勇的四妹妹和五妹妹，分别叫做方欣，方雨。

    芳娘不解，却依旧了，“我见四妹妹和五妹妹都是极好的。”

    “是啊，我家对大姐，四妹妹和五妹妹，与我和二哥那都是一般无二的，我娘不是那种只喜欢孙儿不喜欢孙女的人，只有我奶奶那头，你也不必太介怀。”

    “若是咱们家会担忧这个，当初都不会上你家提亲了不是？”方勇这话虽然的直白，却是大实话。

    芳娘家里一连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若是那重男轻女的人家，定然觉得这家的女儿生不出儿子，从而不敢娶，不仅不敢娶，还要些个风凉话。

    芳娘一听，眼圈顿时红了，“勇哥，你对我真好。”

    方勇露出傻笑，把自个儿媳妇抱进怀里，“你可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头芳娘的心结解开，又趴在方勇怀里哭了一通，这才心情好起来，见自己发髻有些乱，生怕婆婆以为他们夫妻两白日里在房里做什么，赶紧催了方勇去打了水过来，洗了脸又梳了头发。

    方勇见芳娘拿了那镜，心里一动，“这两天是不是很多人来烦你，找你打听四嫂子的事情？”

    芳娘点点头，“是有不少，不过很多都让娘给拦了下来，我一个出嫁的女儿，又不曾回过娘家，哪里知道更多的呢？还不是这些人传了什么我就听了什么？”

    “再者四嫂子她一向是个能干的，又是发现了林家通敌这么大的事情，圣上赏赐于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四嫂子真厉害，昨儿个我去镇上，是镇上的官府榜文都贴出来了。”

    芳娘梳好了头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没什么异状了，这才把镜收了起来，“四嫂子一直都很厉害，你看这布，就是四嫂子给带回来的。”

    芳娘伸把梳妆台上的那个笸箩拿了过来，里面是一件衣服，是她还没发觉自己怀孕的时候做的。

    苏锦从柳城回来，给她送了一匹布，这布又软又密，摸着一点儿都不糙，芳娘便打算拿来给自己孩子做贴身衣物，这裁了才没做几针，孩子就来了。

    因着不许她怀孕前三个月拿针的缘故，这做衣服的事就暂且放下了。

    方勇的目光也落在那衣服上，顿时连眼神都柔软了，“你总咱们这个孩子是承了四嫂子的福才到来的，等孩子出世之后，咱们可以问问四嫂子，愿不愿意认个干亲。”

    芳娘一愣，随后想了想，“若是以往，还好提些，现下却不好提了，总不能让人家以为咱们是想从四嫂子里那里得到什么，咱们可全是为了感激。”

    方勇醒过神来，“正是，是我一下子想歪了。”

    芳娘这头着苏锦，苏锦那边也从桂花那里得知了芳娘怀孕的消息。

    “怎么没和我一声？”

    桂花见苏锦接了圣旨之后态度和以前无二致，这心里一直微微提着的地方也放了下来，言谈之间不知怎的就把这件事了出来。

    “瞧我大嘴巴了，这女子怀孕前三个月是不能往外的，我这还是前天亲家那边和我提了一句，恰好见到铁根婶一脸的喜意，这才问了一声。”

    随后苏锦若有所思的开口，“芳娘这么快就怀孕了呀。”

    桂花不疑有他，“芳娘身子底子好，这运气也好，这才能这么快怀上的。”

    “哦，原来这样，看来我之前身体不好。”

    桂花本来听这话觉得没问题，一细思就觉出不对来，她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苏锦，你想要孩子吗？”

    “我吗？”苏锦指了指自己，“还行吧，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孩子怎么来的吗？”

    苏锦顿了顿，她本能的想回知道，但是她也明白，桂花不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定然是她之前的哪里有问题。

    她又仔细把过的话想了一遍，末了有些迟疑的开口，“不就是两个人睡在一起吗？”

    桂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苏锦的这个睡是特别单纯的睡觉，不由心里叹息。

    “苏锦，你出嫁之前，你母亲可有给你什么册子？”

    “册子？”苏锦出嫁之前，都没有见过刘梅的面，而且刘梅还为了防止她反悔逃跑，把她锁在了屋子里，最后也就她的大嫂和舅母过来瞧了她一眼。

    她大嫂给她带来了几套衣服，几匹布，她舅母偷偷塞给她七百两银子，并没有什么册子。

    “没有啊，没什么册子。”

    桂花她自个儿就是亲娘在出嫁之前摸了本黄册子给她瞧了几眼，含糊了两句那男女敦伦是怎么回事，就当别的女子也是一般无二。

    没想到还有苏锦这种，出嫁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

    桂花突然就心生感慨，幸好苏锦是嫁给了韩四这样一个厚道人，非要等到她及笄之后才和她圆房，若是那等不顾姑娘家身体的莽汉，叫她新婚之夜就圆了房，怕是都要去掉大半条命。

    苏锦刚嫁过来时，那看着就病弱的身子还历历在目呢。

    桂花深吸了一口气，“苏锦，我跟你，圆房呢，并不是夫妻两个睡在一起就完事了，这事情我不好和你细，不过接下来我的，你要仔细听好。”

    于是桂花便把苏锦拉进房间，又好好的锁了房门，让妞妞不要过来，这才含糊和苏锦了几句这圆房是怎么回事。

    苏锦想了好一会儿，觉得用三观重塑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才比较好。

    她都嫁人嫁了一年了，才明白夫妻圆房是怎么回事，也才明白，韩南川是为了她好，才要等她十五岁之后才与她圆房。

    “女子生育太早的话，会很难生。”

    苏锦回过神来，脸上不免有几分羞恼，却拦住了桂花的话头，“这个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这所谓的男女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怪那些电视剧，电视上演的分明都是一夜过后就有孩子了嘛！

    气恼之下，苏锦把问题都归到上辈子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上面，谁让她从来没接受过所谓的生理教育，只是后来无聊看过几部家庭伦理剧呢？

    没想到因为芳娘怀孕，才引出这么一场误会来，桂花对苏锦完了之后，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虽然她一直也把自己当做苏锦的嫂子，但是不论如何，也比不上那亲的长嫂如母，这会儿了这样一件事，两人之间总有些尴尬。

    倒是苏锦强自镇定下来之后，便开了桂花的房门走出去了，复又提起应该给芳娘送些什么比较好。

    桂花也就把那点儿尴尬抹去，和苏锦认认真真商量起这送礼的事情来。

    “这鸡蛋是一定要送的，其他便看你自己怎么弄了，不过那些什么尖利的东西，避讳的东西都是不能送的。”

    “那入口的东西也顶好不要送。”免得吃出什么问题来掰扯不清。

    虽芳娘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那鸡蛋不是吃的么？”

    “鸡蛋你还能动什么脚不成？”桂花忍不住拍了一下她，“你也不必犯愁，你随便送些什么，芳娘都不会什么的。”

    了一会儿话，才将两人之间的尴尬消了去，苏锦也就留在桂花家吃了晚饭。

    妞妞这些天一直在房里绣嫁衣，到了晚饭时分才出来，和苏锦打了招呼，才坐下来吃饭。

    苏锦恍然一下只觉得，似乎只是一段日子不怎么见，妞妞就长大了许多，行止之间看着要成熟不少。

    之前答应了桂花的给妞妞添妆这个事情一下子就冒出了心间。

    晚上吃过晚饭回去，苏锦便把自己的东西摊出来。

    起来，苏锦的好东西可真不算少，最初琳琅县主这个封号下来的时候，太后娘娘赏了一块白玉如意，一根金镶玉牡丹花簪子，那块暖玉一直叫她拿了根红线穿着贴身带着。

    那些宝石东珠之类的，一直都收着还没来得及拿出去打首饰。

    把这些不好送的东西放到一边，韩南川给她买的首饰又单单拿到一边，剩下那些首饰就多是舅舅给她带过来的，有金有银，也有十几样。

    苏锦想了想，最终那一堆里面拿了一支蝶恋花的金簪子，那簪子不大，整体还不到臂长，簪首一朵金丝缠成的五瓣梅花形状，每朵花瓣中间点缀了一颗的珍珠，往下是金丝花蝶托，镶嵌了绿玉，底下一片金丝叶片，整体形成蝶恋花形状。

    就这一根簪子，放到那大户人家的姐妆奁里，也是值得拿出来称道的了。

    除去这簪子，苏锦打算把在柳城买的那种颜色鲜艳的缎子取两匹出来，这等好的布料放在乡下，也不能叫人就瞧了去。

    最后苏锦的目光落在了一样物事上，那是一扇屏风，只是屏风上所绘却不是大业熟悉的山水或是人物，而是西洋画。

    这是一扇玻璃屏风，不过一尺来长，舅舅当时给她弄了两个过来，一幅上面绘了西洋女子人物画，皆是些金发碧眼的女子。

    另一幅倒要简单些，只是绘了些物件在上面，苏锦嫌弃不好看，从来没拿出来过。

    想了想，苏锦把那绘了物件的玻璃屏风拿了过来，她不喜欢，可以拿去给妞妞当显摆的嘛！

    东西送过去之后，桂花感激的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她也曾经预想过苏锦会给她家妞妞准备什么，比着芳娘的来看，桂花觉得苏锦顶多添根银簪子，或是两匹布不得了了，没想到苏锦一出竟然是一根金簪子。

    桂花这辈子见过的金饰也就只有里正夫人耳朵上的那个金耳环，细细的一个环，垂在耳垂上，总惹来别人羡慕的目光。

    便是去了卖首饰的店里，那些金饰也不会拿出来叫她们这样的乡下妇人看一眼。

    如今苏锦一出就拿了一根金簪子放在她上，只是掂量一下，便感觉出来这簪子怕有七八两重，也不知道多少银子才能买得起这样一根簪子。

    “苏锦”桂花不出拒绝的话，这是给她女儿的添妆，有了这个，她女儿一辈子都能在方家立足了，还怕什么别的？

    妞妞并不在外面，苏锦只需要应付桂花一个，干脆利落的开口，“嫂子，这可是我答应过你的，如今我不算食言呗？”

    桂花一个劲的摇头，“苏锦，我真不知道该什么才能表达出我心里感激的一分？”

    “嫂子你可别这话，不妞妞曾给我敬茶磕头我认了这个徒弟，就是我这经常好几天不在家，你天天去我家帮我喂花喂鸡，就看我家花对你的那个黏人程度也能知道。”

    “其他的我也不多，夫君带话过来让我去一趟镇上，我这就要走了。”

    “你要去镇上？晚上可回来？”桂花忙问，苏锦送来这许多东西，她要是一顿饭都不留，那可就是不识好歹了。

    “不知道啊，看情况吧。”苏锦不知道韩南川叫她过去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不敢打什么包票。

    “嫂子麻烦你帮我看下家。”打完招呼，苏锦迅速走了。

    一路上遇到好几位乡亲，这些以往顶多和她点个头的乡亲们，如今见到她脸上都堆上了笑容，里面还藏着一两分谄媚。

    苏锦也不介意，一个个的和他们打过招呼，脚下不带停的往镇上赶过去。

    出了村子之后，这种一直被紧迫盯着的感觉才好了许多。

    到了镇上不过中午，苏锦一进早点铺子，沈氏就迎了上来，“总之要好好恭喜弟妹一下，今晚就别回去了，咱们好好吃一顿。”

    苏锦笑着应了，“那我可就等着大嫂的好艺了。”

    沈氏也笑，“总算是因祸得福，上次我还在你大哥面前为你鸣不平，这林家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教你和娇娥都受了惊，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还以为就要这样抹平了。”

    苏锦不希望沈氏涉及太多，便含糊解释了两句，“大抵是咱们这个地方太偏僻了，上面这些官员又都接连犯了事，不好赏赐给哪位大人物，便让我们这等靠的近了捡了便宜。”

    “这还叫便宜？”沈氏摇摇头，“你要知道，这事情在镇子上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四弟每日走在街上，都能被人认出来问上几句呢？”

    韩南川把苏锦叫到镇上其实没什么大事，并不是苏锦原本以为的林家庄园上的佃户闹出了什么来。

    “这才几天，他们还没摸清我们的情况，这就闹将起来那可是彻底的没脑子，而且那田里多种了第二苏水稻，这会儿正是收获的时候，若要闹事，那也得要收成都进了仓才闹啊？否则出了事，这些收成都没了，他们不得找地方哭去？”

    苏锦想了想，“也是，那你找我来做什么啊？”

    “黄老写信过来了，指了叫你看，还叫你去一趟药铺，让黄芪给你把个脉。”

    “黄老的信？拿来我看看。”

    韩南川从怀里把信取出，递给苏锦。

    信上所述极为简单，大意就是黄老以后要常驻云京，不再来云林镇了，若苏锦以后有会前往云京，当能一会，又叫她记得去药铺把一回脉，看看身体好了没有。

    后面还有一张纸，倒是写了黄景山的情况。

    自从上回苏锦出了事之后，就没再去过县里，原来后来黄景山也离开了东平县，前往柳城去了，只是恰好和苏锦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