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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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醒来,苏温瑜对上傅柏业深邃的眼眸,恍惚了片刻才记起昨晚睡在了医院。

    “几点了”起的关系,她的声音略显沙哑,返程的机票早已订好,不知道有没有错过。

    “快十点了。”

    “十点”苏温瑜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惊讶,她都记不清上回睡到这么迟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嗯,还抱着我不放,连我都不能起床。”傅柏业又沉沉地道。

    “怎么可能”只是当她微微垂眸,看见自己的四肢如八爪鱼般扒着傅柏业,顿时一阵心虚袭上来,很识趣地将不安分的手脚收回来时,不忘呢喃,“你可以推开我的。”

    “温香软玉在怀,又怎么舍得推开”

    苏温瑜面色一热,故作淡定地坐起身。

    睡了一夜的关系,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她稍作理便下了床。

    这时候傅柏业才按了床边的铃,不到一分钟,医生、护士以及他的下属就贯穿进入,像是等待已久般。

    苏温瑜臊意更显,该不是这么多人都等着她起床吧

    忍不住看了傅柏业,他轻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在承认她的心里所想。

    苏温瑜嘴巴干涩地跟他们了声招呼,就急迫地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这么明目张胆地偷懒实在不像傅柏业的作风。

    苏温瑜边挤牙膏边给沈幼琪电话,昨晚一沾床就睡着了,还没来得及跟她一声。

    沈幼琪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活力,揶揄道“我很明白的。”

    “明白什么啊你出发了没我现在赶去机场,应该来得及登机。”

    “算了吧,你跟你老公多温存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你现在过来也不一定能赶得上。”

    “你一个人没问题”

    “我独自在外生活了三年还不是过来了”

    “幼琪。”苏温瑜欲言又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着天人交战。

    彼此沉默了半晌,沈幼琪才淡淡地道“鱼儿,你要跟我顾之岑的事吧”

    “嗯,其实我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他的事跟我无关。”

    “好,我明白了。”

    “对了,你的行李还在别墅里,我怕帮你收拾万一漏了什么麻烦,还是你自己回去再整理一遍吧。”

    “行,那我先挂了。”

    苏温瑜洗漱完出来,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在地上形成一片暖色光晕,一群人当中傅柏业最为卓然挺拔,即使穿着一身病号服,气势依然凌厉。

    他的眉宇间是惯常的疏离淡漠,只是当看见苏温瑜之时,又染上了一抹柔和笑意。

    他望着她的同时,其余人的焦点也随即转移。

    苏温瑜明眸浅笑,澄澈又艳丽,道“我走了。”

    “等等。”

    傅柏业撇下众人,迈步向苏温瑜走去,在外人面前,他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将她洒落在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丝丝温热的气息伴随着熟悉的淡雅香味,飘在她的鼻间,沉声道“医生我可以出院了,不过我现在还有点事情,司机送你去拿行李,待会儿一起回国。”

    “你不用管你那位真爱了”

    傅柏业淡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举止之间不乏亲昵,一想到房间里还有这么多人,苏温瑜脸颊就有了羞人的温度。

    “自己心点。”傅柏业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压,低垂脑袋,一个亲吻落在她的眉间。

    一股无形的缱绻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苏温瑜的耳根都开始发烫起来,轻声应了句嗯,就落荒而逃般离开了病房。

    傅柏业高大的身躯岿然未动,只是嘴角泛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没人出声叫他,片刻之后,他转过身来,神色已恢复漠然。

    苏温瑜这次带的行李并不多,很快便收拾妥当。

    重新回到病房,房间只剩了傅柏业跟那位精英男,傅柏业已经换下了病号服,西装服帖,发型纹丝不乱,一如既往的严谨不苟。

    精英男见状,开口道“傅先生,这里就交给我了,你跟太太安心回国吧。”

    “嗯,有情况再通知我。”

    傅柏业走到苏温瑜跟前,暗沉的眼眸对上她半露的肩膀,低哑道“不冷”

    “傅先生,你要想叫我别穿得这么招人,可以直,外面温度24度,我还嫌热呢。”

    “那漂亮的傅太太,能将你的肩膀遮一遮吗”

    “遮不了。”

    雪白的容颜挂着明媚的笑意,眉目生辉,流光溢彩,充满了故意挑衅的意味。

    只是她还没得意多久,就感觉到宽厚温热的手掌贴在了裸露在外的肩膀处,常年握笔的手积了一层薄茧,此时正不安分地游走着。

    苏温瑜的笑容一僵,紧接着又是一阵濡湿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我帮你遮。”

    苏温瑜冷哼了声,倒没急于挣脱他对自己的禁锢。

    正要踏出病房时,苏温瑜敏锐的嗅觉闻到一阵不属于傅柏业身上的香气,混杂在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中并不明显,她刚在病房待着也没意识到。

    “傅柏业,刚才有谁来过吗”

    毕竟傅柏业曾经在舒城生活了这么久,可能有故友来探访过。

    “没有。”傅柏业淡淡地应道。

    “真的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女士香水的气息,还很特别,不像大众香水。”

    “或许是你这狗鼻子失灵了。”

    傅柏业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苏温瑜再嗅,那股香气又没了,于是也没在这上面多纠结。

    飞机降落在温城,苏温瑜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醒来,傅柏业沉声开口“听孕妇特别嗜睡。”

    简单几个字吓得苏温瑜的瞌睡虫跑得精光,满脸震惊“你别咒我。”

    傅柏业清冷的声音中透着清晰可辨的危险气息“这是咒你啊”

    苏温瑜被这股凛冽刺骨的寒意震得瑟缩了下身躯,抬眸望去,只见那双幽深的眸子满是锐利,周遭的温度骤降,她略感心虚地解释“我前几天刚来过。”

    傅柏业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苏温瑜也意识到刚才话中的不严谨,踉跄了几下,追上去问道“傅柏业,你生气了啊”

    “有一个把怀孕当诅咒的太太,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好吧,我刚才的话没经过大脑思考。”

    傅柏业停下步伐,苏温瑜一个没注意撞了上去,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雾气氤氲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傅柏业。

    他冷淡地道“不经大脑思考的话才是最发自内心的。”

    真是多多错啊,苏温瑜觉得自己空长了一张嘴,此时什么都不对。

    她紧攥住傅柏业的衣服下摆轻轻摇晃,嘴唇微微鼓起,精致的脸颊写满歉意,女生的撒娇被她运用得恰到好处,多一丝显得矫揉做作,少一丝显得诚意不足。

    傅柏业依旧冷着脸,捏起她的下巴,两张脸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也交缠萦绕,随时要会贴在一起。

    苏温瑜干脆踮起脚尖往前一凑,与往日的浅淡亲吻不同,带着丝丝缱绻旖旎。

    以为能柔化傅柏业的冷硬,谁知道他连一丝情动的变化都没有,眉眼深深,透着孤绝寒冷。

    就像在演独角戏一样,苏温瑜难堪地愣住。

    僵持了许久,苏温瑜收敛情绪,那张脸又恢复成了惊艳魅惑,不带感情地笑道“原来傅先生没有兴趣啊,是我自作多情了。”

    披上一层自我保护的外壳,竖起满身的刺。

    傅柏业伸出手去,只抓到一把虚无缥缈的空气,那道倔强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

    苏温瑜又羞又怒,她都低头认错了还不行,他们俩的关系才稍稍有所转变,忽然提到怀孕这个问题,本来就会反应比较大。

    由于一路上都处于情绪暴躁中,向来走通道的她结果走了普通通道,还刚好碰上了一群记者,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温瑜温瑜,网传你跟苏亦凝是亲姐妹,对这次她怀孕的事情有何看法”

    本来心情不佳的她忽然敛起了烦躁,讶异开口“我姐姐怀孕了我这两天在外国处于无网络状态,还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

    苏温瑜随口胡诌,又不是山顶洞人,哪里还没有个网络啊

    她从未在人前承认过跟苏亦凝的关系,这第一次开嗓,记者们如同了鸡血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问。

    “温瑜,你是承认了跟苏亦凝的关系吗”

    “瞧我一时高兴漏了嘴,不过我姐姐真的怀孕了吗那我姐夫一定很开心,他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

    她表情真挚得找不出一丝的破绽,让人想怀疑她故意的都不行。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苏温瑜才状似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候一个记者犀利地问道“那么温瑜你是承认了一直网传的谣言吗”

    “网传什么谣言”

    “你是苏家的私生女,而你母亲本想母凭子贵嫁入豪门,结果偏偏生的是女儿,苏家不肯认,你母亲就抑郁而终了。”

    苏温瑜目光骤然变得犀利,修长的双腿往前买了一步,她的气场足够强大,连一向见多了场面的记者们也纷纷退了几步。

    她走到那位记者的跟前,语气冰冷发问“你是哪家媒体叫什么名字”

    那位记者又追问“你不敢承认吗”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苏温瑜一字一字咬得又重又冷。

    她满眼锐色,娇艳的嘴唇仿若带着嗜血的残忍,冰冷无情。

    苏温瑜见他没有开口,直接去翻他的工作证,无论是身高还是力量,她都处于下风,偏偏气势逼人,那个记者怔愣的时候,让她得了逞。

    她冷厉道“我们法院见,不告得你坐牢,我名字倒着写。”

    在场记者被她的气势震慑住,没来得及反应,苏温瑜再次冷声道“我妈从头至尾都名正言顺,再从谁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我告到底。”

    刚才出声的记者再次呛声“谁都知道苏亦凝比你大,不是你妈介入别人的感情,你又作何解释”

    “你该去问对这段婚姻不忠诚的男人和窥觑别人丈夫的女人,他们的女儿怎么来的”

    “作为一个女儿,你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如此抹黑你的父亲,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苏温瑜的手捂着胸口,努力隐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白净的脸看上去更为脆弱,她哑声道;“我从未在媒体面前过苏家半点不好,今天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我亡故的妈妈,我不为她辩解上一句,我才不配为人女儿。”

    两种情绪转变丝毫不突兀,反而她的真情流露让不少良心记者动容,没有了一开始的咄咄逼人。

    只是那位记者依然不放过她,逼问道“谁知道你以前是不是因为心虚不敢讲”

    “心虚”苏温瑜身躯又往前逼了几分,“我妈妈92年嫁入苏家,96年生下我,而如今的苏太太99年才正式进入苏家,当年我姐姐6岁,你要不是一个男人出轨,这位六岁的女儿哪里来的纵然这个人是我父亲,我也找不到替他开脱的理由,虽然年代久远,但是以上都有据可查,你们记者本事大着,尽管去查,看我是不是谎。”

    她讲得信誓旦旦,记者们信了七八分。

    而且她的话又留了几分让人遐想的空间,要不是出轨,那就明这个六岁的女儿并非亲生,记者们向来擅长扩写故事,这样就有足够的素材够他们去发挥所长。

    “各位让让。”

    这时一位身形魁梧的黑衣保镖出现在苏温瑜身旁,将记者们从她身边挡开,她略微惊讶,竟然是傅柏业的保镖。

    有了这位的保驾护航,苏温瑜很容易就从记者当中脱身。

    一直到停车场,苏温瑜才开口问“傅柏业呢”

    “傅先生有要事回公司了,让我送太太您回家。”

    “呵。”苏温瑜冷笑,这哪是有要紧事,恐怕是不想看见她吧。

    她上了车,嘱咐司机“不去御景湾,回我自己公寓。”

    司机看看保镖,保镖看看司机,两个人都拿不定主意,苏温瑜冷淡地道“我是个活人,难道把我送到了我不会自己离开,还是想绑着我等傅柏业回来啊”

    保镖低头在手机了几行字,然后对司机点了点头。

    司机才开口应道“好的,太太。”

    不想看见她是吧那她滚得远一点让他称心如意。

    苏温瑜烦乱不堪,脑海里像冲进了一股浓烟,搅得她乱糟糟的无法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