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醉卧沙场
几番大战下去, 各国伤亡不!
各国国君齐聚帅帐, 皆默默不语。锦国太强,纵有战神武安君在, 他们亦无法胜。
“锦国新军锐不可挡!”松国国君叹了一声。
倒不是涨敌国志气, 而是如今最直观体会。前线传回的战报,以及士兵亲口言述, 让他们隐隐明白, 那是怎样的一支强大铁骑。
武安君用兵如神,然而策略战术阵法虽层出不穷,几番诱锦军入陷阱,但各国人心不齐、将士战力不强, 反被锦军冲杀而出。
各国国君垂头丧气, 那支强悍的锦军, 是武安君亲自训练出的。
散会后,萧湛堂自帅帐走出, 面容平静沉着,漫步在军营里。
一路走来, 将士士气低落。远方城墙之上,隐约可见一道道人影,庄严地伫立, 铁矛在阳光下泛着光。
在参军处, 长长的队伍排着,气氛很庄严肃穆,持刀佩剑的战士来来去去, 脚步声似踩在人心上,压抑而几欲窒息。
日落西斜,残阳如血,长长的影子夹杂在一起。排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壮实青年,他拿出一块木牌,递给军官。
军官肤色黝黑,眼大如铃,不怒自威,很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他看了看木牌,便从叠得高高的书中取出一本来,在那翻看着,时不时看向壮士。不多时,他点点头,归还木牌,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木牌是合符,是证明身份之物,无合符者不得参军。
新入军的战士,皆让人领着踏入军营帐篷里。木板放置在地上,再铺些棉布,这便是床。十二个床铺并列,每个床铺不过三尺宽,睡在一起较为拥挤。营帐中央摆着两套桌椅,简单至极。
从军很苦,衣食皆简陋,动辄埋骨疆场。
萧湛堂驻足在一个新军营帐前。
其中,有个娇的白净士兵笑道:“四位兄长,弟柳清堂,学过几年功夫。”
“以你这瘦弱身板,能顶什么用?”壮实青年瓮声瓮气道。
“今后上战场时,还望互助。”书生拱了拱手,身材颀长不瘦弱。
白净士兵眉眼弯弯,忽惊叫道:“你在做什么?”
壮士赤着上身,手上动作不停,闻言没好气道:“换军服。”
“倒霉!”白净士兵嘀咕,转头望向另一边。
“都是男人,避什么嫌?”壮士粗犷道,抖开长裤,径直穿上衣服,旁若无人。
“所谓非礼勿视,柳兄此举不足为奇。”书生微侧过身。
“你们文人还这么酸腐,哪能得了仗?”壮士鼻孔朝天,语气中含了些不屑之意。
书生皱眉道:“文人上战场之际,必是国家危难之时,我等只一时适应不了武将习性。”他看起来非常儒雅,不过二十四五岁,气质极为出众。
壮士不耐烦地挥手,粗声道:“论口才,我不过你们,也懒得。”他一面朝外走,一面嘀咕道:“真是晦气,一下子碰上几个文人。我早该想到,仗到这个时候,武士都快光了,大约只有文人上战场了。”
萧湛堂侧身而立,望着望着,发出一声轻叹。
血染江山,流年兵荒马乱,御敌城上谁守岗?
夜间,银月悬挂树梢,世间如披了层轻纱。
“猫猫……”萧湛堂轻语,话一出口便被风吹散。月华洒落,他的容颜朦胧不清,声音低吟婉转,透着无限的情思,呢喃道:“宝宝们很好,你可有想我?”
彼时他眉目如画,俊雅如芝兰玉树,端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彼时,两个穿着盔甲的战士朝这边走来。
年长些的应该是个战将,约摸二十四五岁,脸上有些许怒意,正拉着一名娇的白净士兵。他们似乎在争执,声音刻意压低。
待他们走近些,萧湛堂才听清他们的话。
“胡闹!赶紧回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年长战将怒目而视,胸膛剧烈起伏。
“我已经参军了,已登记进册,怎能做逃兵?”白净士兵据理力争,声音雌雄莫辨,带着股委屈,“我用了兄长的合符,我与他长得一样,不会被发现的。”
“自古以来,女子均不可出现在军营,你违反了军纪!”年长战将气道。
白净士兵炸了毛,柳眉倒竖,愤而道:“国有危难,人人有责。你竟还考虑什么军纪?迂腐!”
被一番指责,年长战将无奈叹息,只能放低姿态,劝慰道:“这里不是在闹着玩,会受伤甚至会死,你别任性了!”
白净士兵哼了一声,嘀咕道:“我同师父学了几年拳脚,你还不一定能得过我。”
年长战将语重心长道:“你便是学了几年拳脚功夫,也只胜在单独斗。那蜂拥而来的敌兵,你能倒几个?别逞强,赶紧回去。”
“就不!”白净士兵气鼓鼓地望着他,见他毫不动摇,忽以手掩面哭了起来,抽抽噎噎道,“人家还不是担心你,才千里迢迢跑来想保护你嘛!”
年长战将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不是想报国才来的吗?怎么,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白净士兵五指微张,透过指缝看向年长战将,那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清亮透彻,哪有半分哭过的痕迹。她指着他愤斥道:“你没有良心!”
她瘪着嘴碎碎念:“三年前你我本欲成亲,谁知你母亲溘然长逝,你为此守孝三年。三年一过,你又应征入伍。我等了你三年,都成老姑娘了。”
“人家风餐露宿跑来找你,你就知道一个劲劝我回去,还凶我!”她又抱怨道。
闻言,年长战将愧疚道:“如今战事吃紧,我不能离开,无法去考虑别的。”
白净士兵咬着唇,扭捏了一番,才道:“我也非家子气的女子,你若待我之心如初,今夜,今夜就以这天地为证,明月为媒娶了我吧?”
年长战将神色一怔,语气却有迟疑:“以如今的危急形势来看,我怕是,怕是给不了你一生一世……”
“不许你胡!”白净士兵气道,眼眶微红,投身入他怀里,哽咽道,“我不回去,若死,咱们就死一块!”
“我想成为你的人。”开后,她反而放开,显得落落大方。
这种情形,若是犹豫会很伤人心。年长战将闭上眼,很干脆道:“好,我娶!”
两人皆很果决,当即双双跪下,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凤冠霞帔,没有亲友的祝福,只有两颗真心,在天地、星月、山岭、草木的见证下,就此结为夫妇。
礼成,那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面的,萧湛堂没有再去看,转身踏着花草,衣袂轻展,悄悄回了营帐。
彼时,在军营里,不知是谁开头,将士们正在唱战歌:
“战乱起,烽火连天;
刀剑鸣,马长嘶,军旗展飞。
一世战,几人思归;
号角吹,云天崩,战鼓如雷。
啸狂歌,豪情万丈;
为守护,国友家,何惜一死。
满疆场,尸山血海;
念不动,心无惧,笑着赴死。
风吹岸绿,何时回?
望天南,烟柳桥,河岸堤。
梦里家国,如往昔。
醒转提枪上马,为其征战!”
“望天南,烟柳河岸堤,梦里家国如往昔……”萧湛堂轻轻叹道,“锦皇,战争该结束了。”
与此同时,霍翎派遣出了使臣,吩咐道:“私下去见鸾皇,让他二选一。”
“什么?”霍清怡难以置信,挺着六个月的身孕,一把抓住霍翎的手,“姐姐,你什么意思?”
她没有料到,霍翎竟会如此做!
“慌什么?”霍翎轻笑道,“怕了,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