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并且伴随着史蒂夫的移动而像是追光灯一样移动。

    阿尔冯斯解释道：“这些孩子或多或少有着孤独症的症状，这是一家有魔术师注资建立的福利机构。当然……在斯塔克知情之后，斯塔克工业成了投资的大头，毕竟原本的那位魔术师并没有他那么有钱。”

    “孤独症。”

    史蒂夫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我记得是某种先天性的发育障碍。”

    战火中长大让他很少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但不代表没有一丁点的基础常识：“弗瑞过，你们这类人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而且应该也分不出照看这些孩子的余裕来，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你会来这个机构？”

    他其实还过，大多数的神秘侧存在道德感都非常之低并且格外藐视法律，就像是亚特兰蒂斯的水下住民们藐视着陆地人一样，这些隐藏着身份的家伙们同样对于普通人有着自视甚高的那一面。

    史蒂夫注视着阿尔冯斯从一个孩子的手中收走了一颗宝石。

    “他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阿尔冯斯没有回头，又给孩子的口袋里放下了一枚新的：“如果你能够过来和他握握手的话，就更好了。”

    “……可是他什么话都没有。”

    史蒂夫·罗杰斯量着这个注视着他的孩子，对方的身高还不到他的大腿，卷曲的栗色头发上扣着一顶蓝色鸭舌帽，看上去原本应该正是调皮可爱的年纪，却神色有些冷漠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这就是孤独症的症状之一。”

    阿尔冯斯站起身来，换了史蒂夫蹲下身子和自己这位面无表情的粉丝握手——单方面地拉起对方的手轻轻捏了捏：“他们看到的东西，脑子里的回忆，以及内心的感受不是串联在一起的，甚至有些人的记忆都不是线性排列而是散点状分布的。你只要知道他现在很高兴就好了。”

    “我也很高兴能够遇见你。”

    这句话让史蒂夫多握了一会儿男孩的手：“勇敢的伙子。”

    “那边的那个姑娘想你去给她一个拥抱。”

    阿尔冯斯指了指靠窗站立，看上去认真地注视着窗外的女孩：“还有庭院里有一个正在和自己兜圈子的先生，那位需要一张美国队长亲笔签名的卡片——他的口袋里有，别扰到他把卡片取出来然后签上你的名字就好了。”

    这里的孩子非常多，而史蒂夫的到来让他在或沉默或聒噪的孩童中足够众星捧月——哪怕星星们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而月亮需要在炼金术师的指挥之下才能够知道他们想让自己做些什么。

    被支使得团团转的美国大兵忙了一圈，才又重新回到了阿尔冯斯的身边。只见炼金术师坐在一把和他的身高相比完全不合适的矮脚凳子上，细声细气地和一个大概初中生年龄的姑娘聊天。

    “喏，就像刚才练习过的那样。”

    他鼓励道：“表情也是，话语也是。”

    扎着双股辫的黑发少女看向史蒂夫，扯出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来。

    “我，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只见少女用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两片嘴唇上下翕动了半天，两只有些肉乎乎的手握紧成拳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也获得了一个拥抱。

    眼尖的史蒂夫辨认出，对方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在项链的尖端，缀着一颗辰砂红色的不透明石头。

    联想到阿尔冯斯宝石商人的身份，史蒂夫的表情陡然冷峻了起来，他猛然一伸手握住炼金术师的手腕，又不方便在孩子们面前发作，只能压低了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榴石有很多种，但是其特性大多都是收容和放出。这种辰砂色的品种可以逐渐吸收他们的负面情绪，以及因为先天性的精神不安定产生的杂波。”

    阿尔冯斯鼓励一般揽着姑娘的肩膀：“很多中低功能的孤独症患者终其一生都要和自己脑袋里产生的各式各样不可名状的念头和情绪做斗争，我做的这个玩意儿能把一些多余的东西抓出去，剩下他们真实的想法——即便如此，还有很多人不能很好地表达他们自己。”

    史蒂夫：“听起来像是某种矫正设备，类似助听器。”

    “但是最终，他们都必须要摆脱这些依赖才可以。”

    阿尔冯斯已经收集到了不少的石榴石珠子，他将它们穿成了色泽浑浊的珠串：“就像普通的孤独症干预机构一样，不断会有孩子从这里毕业，然后也有新的孩子被送来这里。”

    孩子们在几个特教老师的帮助之下各玩各的，美国大兵湛蓝色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们都是外聘来的普通人，除却我和几个投资人以外，这里没有别的魔术干涉了。”

    阿尔冯斯道：“这些孩子们也不知道。他们只当这种石头是一种能够让人找回内心平静、辅助矫正的医疗设备。”

    “那里面装着什么？”

    史蒂夫注视着珠串问道，从面前这人手中流出的任何宝石，都必须要严加警惕。

    “里面装着混乱，无序，挣扎，愤怒，还有各种各样的垃圾，就是个无法被分类的垃圾堆。”

    阿尔冯斯：“可以卖给一些废品回收商。就像你的，魔术师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不过碰巧能够帮上这群孩子的忙罢了，主要还是为了这些宝石。”

    史蒂夫的眉毛拧成疙瘩：“这些，是武器？”

    “起码在地狱里特别受欢迎。”

    炼金术师无辜道：“或许还有一些外星人，毕竟能够来到我师父店里的都不是什么寻常角色，每颗宝石造成的精神污染和干涉能让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陷入疯狂一个星期。”

    “……”

    史蒂夫站了起来，目光凝重。阿尔觉得他看向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曾经经营着军火营生的托尼·斯塔克，只不过炼金术师显然没有自己被针对的自觉。

    “这就是炼金术，先生。从某处萃取，施加某些变化，解构并重塑，随后赋予新的意义。如果您硬要理解的话，这和斯塔克所掌握的知识非常近似——就像是科学可以制造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能用来提供清洁能源一样。”

    一前一后走出矫正中心，史蒂夫的心情仍旧十分复杂，他担忧着那些辰砂色石榴石的去向：“阿尔，如果你售卖的这些东西会对人类造成威胁的话……我是，就算是做过同样的事，斯塔克他现在也已经成为了钢铁侠。”

    魔法的力量在他看来象征着未知，并且对方丝毫没有协同合作的意思。这个世界远比史蒂夫自己曾经想象的要复杂，深海之下生活着另一个种族，按照阿尔的法，大气层之外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族群，他们早就知道，但是对于其它人类却毫无警示……

    ——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生活模式，让习惯了在军队中协同作战的退役老兵觉得格外费解。

    风吹过矫正中心门口栽种的一溜银杏树，树叶发出沙沙响声。阿尔冯斯身穿普通的衬衫，却在地面上投下身披斗篷的剪影。

    “你们期待我成为什么？”

    他问道：“宝石侠，神盾局的魔法特工，还是别的什么？——归根结底，我只是个商人罢了。”

    史蒂夫还想要些什么，他看着魔法师猎猎颤动的衬衫领口，和影子中随风翻飞的斗篷，这人一看就是单独斗惯了的类型，需要组织的关怀，嗯……

    他张开嘴，还没话，就猛地一转身错开了身后呼啸而来的破风声。

    一个身穿战衣，手执长鞭的人满面怒容地站在两人的面前。

    “我找托尼·斯塔克。”

    他：“你们两个人挡到我的路了。”

    那战衣像是斯塔克战衣的劣化版本，而面前那人手中的两根鞭子上，缠绕着让人不可忽略的流电。

    “哇哦。”

    阿尔冯斯非常破坏气氛地轻轻感叹了一声：“果然看那家伙不顺眼的人有不少。”

    作者有话要：　　神盾局本质上还是倾向于想要掌握不可控因素，但是神秘侧不可能被掌控。

    因此在互相试探中保持动态平衡。